日落之时的美景稍纵即逝,这个家庭的温馨图景亦似日落般一去不返。
墙壁被天花板上的吊灯染成暖色调的黄。小男孩和穿着围裙的妇女坐在桌边静静等待。四四方方的小餐桌旁坐着有些着急的母亲,一脸不耐烦的小男孩和皱着眉的,更年幼的小妹妹。围着一桌泛着热气的饭菜。空出的一角——那是父亲的座位。
炖鸡汤的热气流蒸腾着上升,形成一道柔和的热风,迎着天花板飘散开来。
注视着这一切的视点似乎来自小桌上方的天花板,在那里,第三人称视角的视线正静静注视着。
“咚咚”,熟悉的敲门声响起了。疲惫却又一脸轻松神态的父亲推门而入。随后四个人儿一同组成这个小屋子里最重要的元素,简朴却美味的晚餐在热闹交谈中进行。
这一幕有如黄昏落日般,平淡温暖,那是一种能让人在不经意间流连其间的感受。平淡却也让人安心。
“这个,是梦…吧。我的家庭若是永远留在这一刻…我宁可永远活在梦里,
…永远不要醒来”。
然而顷刻间眼前一片漆黑,再恢复画面时却是第一人称视角。
淡黄色灯光顷刻在摇曳中熄灭,从瞳孔中望去,屋子剧烈的震颤,而地面在塌陷。妹妹慌乱的脸,母亲的尖叫和父亲伸过来的手,一瞬涌上眼前。
“不!”
再一瞬,仿佛一切都消失了。屋子里破碎的地板,冲天的烈火,人们的尖叫呼喊……亲人们在火光中变成一团团黑影。
拼命伸出了自己的手,要向黑影靠近,然而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睛正在不可抗拒的合上。然而自己的手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握住。周围一片漆黑,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却感觉自己被那双手引导着
向前奔跑。黑暗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像是妈妈和妹妹。母亲的长发,妹妹的明眸被红色浸染。可怕的场景,震颤着自己的心脏。
“——不,快…快…”
奋力对着若隐若现的地方嘶吼,想要挣脱那双大手,想要飞奔到母亲的面前,抱住危险中的妹妹。然而自己却只能颤抖,腿仿佛扎破的气球般,软绵绵的用不上力。
“快走啊你们!!,不要管我了!放手啊!放…”
只能声嘶力竭的呼号。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你也许孤身一人,面临绝望的现实。但不要放弃...”
是父亲的声音。
“不要放弃希望!”
猛然间眼前变得清晰起来。破败冰冷的墙壁,还挂着残存蜘蛛网的墙角,不堪却散发出真实气息。
“草,又做了那个梦。”
从床上惊坐而起,无奈的感叹着。
“那一天”后,未名,时常会做起这样的梦。那个可怕的片段,无数次在梦中出现。
赶忙脱下衣服擦了擦汗。衣服已经几近湿透,本来有些破旧的短衣在这时更加不堪入目。
“咦,洛拉呢?”漫无目的摸索周围,废弃的屋子里空无一物。地上的茅草堆几乎就是全部。然而旁边一个长条形黑色箱子却格外醒目,箱子上低调而精致的木雕纹饰,和周围的粗陋格格不入。
箱子里的东西是家里留下的,名为「绯红之枪」,在他眼中,它是同生命一样重要的物品。
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瓷器,不是什么军功勋章,也不是什么家风家书等虚无缥缈之物,而是武器。不是包金镶银的装饰剑,而是有着强大威力的,真正的利器。
微弱月光下,他打开了箱子,无比认真的凝视着。
这是一杆长枪,历代相传,战功无数。枪长六尺五寸。其中最为致命的是其枪尖,长一尺五寸,由特殊
金属“念”制成,削铁如泥。
长枪是曹家最擅长的武器。代代流传的枪术指导秘籍「曹氏长枪秘技」名扬四海,,传说从骑兵枪术到
步战枪术无所不及。同时也是最为神秘的战斗技巧,似乎只在曹家内部流传。
长枪象征着这个家族的威严,贯彻这个古老氏族——曹家的族语:“实干力量击碎虚空威胁”。即便是一个早已没落的家族,帝国军界之中真正的大家依然不会忘记这个家族曾经的耀眼光辉。
轻轻地合上箱子,月光顺着破败的房顶照进来,给箱子镀上了一层银色。
“假皓月兮…看金枪,处破庐兮…心…彷徨”。未名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吟诗的冲动——今天的自己,身处何处?而明日的自己,又该去往何方呢?只是希望不要回到过去,回到那个…
“梦中”’了。
想到“梦”,未名又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心里涌起的不安让他的手胡乱抓握。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硬物。他很快反应过来:是那个红色的小本子。本子上有几个楷体的烫金大字,帝国军 训练记录本。
下面还有行小字,显然是后面有人潦草写上去的。写着什么灭绝讨伐心得。几天来未名把小本子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毕竟是属于军队的东西,未名十分好奇。
里面夹着一封推荐信,来自一个学院,叫什么…
国立圣密涅瓦Minerva学院
看到那抹红色,仿佛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红色披风,长枪轻甲,器宇轩昂的,对自己伸出手:“想不想试试全新的未来?”
那一天,他的话语,还有傍晚夕阳的余晖,像一股强大的暖流灌注到心中。
试试看吧…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准真的可以带来改变。未名小心翼翼的把小本子揣到兜里,像是握着可以打开新世纪之门的钥匙。
那个人,是真的厉害。
与他的初次照会在两天前。
时间是下午三点,披上“设施”里配发的见习生行军大衣,未名独自一人踏上了他的目的地。
“今天的狩猎,要开始了!”
在马背上远远眺望,神眷镇中央那简陋教堂的钟塔尖顶已经清晰可辨。那里是小镇的最高处。镇子建在一个小土丘上,从那里可以看见整个小镇的全貌。
神眷,一个距旧王都「龙巢」核心城区长清区三百公里的小镇。从这里可以隐隐看见灰堡挺拔的可怕标志——「上帝之矛」。这是对灰域核心区一座奇高物体的代称,其纤细的外形有如长矛一般,加上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而得名。“上帝之矛”高耸入云,其尖端在漂浮的云中忽隐忽现,仿佛已经突破天际。
好极了,开始吧。未名闭上一只眼睛,将长枪举过头顶。[绯红之枪]有着一丝不苟的平整枪体,没有任何一处多余的纹饰。枪身通体漆黑,唯有枪头处有着几抹淡淡的红,稍稍映衬着“绯红”之名。“嘿咻!小枪战大枪,挑你没商量!”未名拿出自己的长枪对着远方巨塔的轮廓比划。阳光自云层间倾泻,在枪尖上投射出金色光泽,盖住了“念”金属特有的暗红色。
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这个词竟然可以用在这里,使未名有些意料之外的愉悦。一路上的紧张感也消减了不少。然而未名依然保持着警戒。这里已经是在灰域中了,雾气贴着地面游走,虽然只有薄薄一层,但依然无声无息的警示潜在危险。身下的白马也格外不安,竖起耳朵缓缓的前行,雪白的马尾焦虑的左右晃动。
十年前,在可怖的庞大灰色浓雾的包裹下,巨大的灾难降临了。降临日,未名与几百万人一道,失去了一切。这个最为可怕的字眼,夺去了未名的家人,家园,生活。还有几百万人,连同他们的生命一起被巨大的灾难带走。
华夏帝国首都龙巢,乃是闪耀于大陆东方的璀璨明珠。灾难使她在顷刻间陨落,超过三百万人伤亡或失踪。然而灾难并没有就此结束。三天后的拂晓,当大雾稍稍散去,那一根根尖刺,从远处遥遥望去,像是石头,又像是钢铁,当浓雾稍稍散去,人们惊讶的发现,在这个曾经的大陆上最繁华的城市的废墟上,俨然挺立着一座巨大的,新的“废墟”。
庞大的令人生畏的黑色影子,其中似有无数林立的高塔。
本来应该称他们为“建筑群”的。
然而令人震撼的是那些“塔”群们。它们似乎有着生命,那一根根柱状物扭曲着的指向天空。在一片巨大黑影的中央,一座最高的柱状体格外惹人注目。它的个头超乎常理的高大,层云围绕在塔尖的周围,仿佛侍从拥护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这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完成的,震惊之余的人们称这场灾难带来的杰作为“灰色堡垒”,简称为“灰堡”。
蒙受了突如其来的巨大损失,人们本以为一切都已过去。然而遗憾的是,灾难的潘多拉盒子却才刚刚打开一角。
当笼罩在那庞大得令人生畏的“建筑群”中的大雾散去,渴望回到家园的人们却绝望的发现,这样的愿望已经遥不可及。地面上长满了奇形怪状的尖刺,它们状似麦风车秆,像狂风挂过的麦田一样横七竖八的立着。有的“麦秆”高约几米,像长枪一样斜插在地面上,高的则如高大的风车一般。达五米以上者,广有。
目击者回忆说,现场围满了帝国的军队。家园就在眼前,然而却被士兵们团团阻挡。
但当别人问到他们如何看待帝国的管制,目击者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他们说着,感谢帝国政府,感谢军队的...
救命之恩。
“经历了这次的危机,我们更加庆幸自己是帝国的臣民。”
城镇由远及近,镇子边上的一棵老树在朝未名招手。
未名缓缓的驱驰着他的小黑马进了镇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怪味。
未名皱了皱眉头,提枪的手立时攥紧了。
不会有错,“它们”来过。
“它们”,是人类的天敌,凌驾于人类的可怕物种——巨虫体。随“灰堡”的降临而出现,以惊人体型与数量而突然出现在食物链顶端的巨型爬行生物,人们称其为“灰堡骑士”。它们通常体型巨大,绝大多数个体根本不是人类能企及的。身形扭曲,外观酷似蝎子的放大版。有着寻常蝎子的大钳,还有尾部竖起的巨大尾端。巨大的成熟个体,足有太阳关的城门那么高如果塞进城门的拱道中,可以塞得满满的。人们称这类最为巨大可怖巨虫为“奈特”,这是个泊来词,西边的人叫它们,[knight]。
此时此刻,未名的左侧的农舍后面就蛰伏着一只“奈特”。
潜行的奈特发出“咯哧咯哧”的声音,未名早已探知了它的存在。他决定从奈特的左侧绕过去。眼下,未名的目标不仅仅是单挑一只巨虫体。
“真正的智者懂得在至高处纵观全局”,师父曾经这样说过。
“智者来也!”未名的黄绿色行军衣似乎也透露着自信的光芒。未名决定将登上钟塔设为首要目标。登上这个小镇的最高处,既可以遍览全局,又能帮助未名这样独行的猎手避开危险。现在的未名对自己颇有自信。在上个星期对灰域进行的试探性的探索中,未名战果颇丰,一连击杀了不下十只斯凯级,而潘驹级体型的则至少消灭了几十头,而且几乎都是一枪贯穿。小个头“潘驹”的薄弱外壳,贯穿时发出犹如陶瓷破裂时的清脆回响,使未名觉得十分悦耳。现在他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有些类似于道士下山后降服了初遇的小妖怪时的兴奋。
然而,这种自信是危险的。天外有天,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而它们往往会在你沾沾自喜,放
松警惕时出现。
“咯哒咯哒...”奈特挥了挥它的巨大双钳,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很显然它已经发现了这个独行的猎手。
不过在它眼中,地面上跑动的都是它的猎物,仅此而已。
从左边绕到敌人背后的计划受挫了,未名立刻调转马头脱离了农舍。
“knight”,高达三米以上,体长十米以上,正面硬拼不会有好结果。
“该死...碰上麻烦的家伙了。”
挥舞巨大的双钳,“奈特”扭动其巨大的躯体,从农舍后快速的爬出,四对足肢不断的拍打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小坑。绿光从这个庞然大物巨大的眼睛中迸发,射向奔跑着的马与骑手的背影,那是对食物殷切期待的目光。并不狭窄的镇子主道上,上演着死亡的追逐游戏。
未名骑在马上回头望去。那个怪物正在朝自己冲来。“奈特”奔跑时发出巨大的“咚咚”声,马似乎也因受到了惊吓而跑得更快了。虽然“奈特”体型笨重,但全力奔跑起来也有着令人震撼的气势与惊人速度。鳞片状排列的丑陋的粗糙外皮,在晃动中一览无余的展现。
“不妙不妙,赶紧脱离出去!”未名一揽缰绳,引马拐进了一旁的巷子中。
巷子有些狭窄,体形巨大的奈特拐进去时撞翻了一旁民居的围墙,紧接着是马棚与一堆酒桶......笨重的奈特速度慢了下来,再爬起来时,已经失去了猎物的行踪。
马背上的未名松了口气。他决定远离刚才与那只怪物的遭遇地点,“灰堡骑士”是一种群体性物种,刚才的巨大动静一定会引来更多的同类。本来离镇子中心的教堂塔楼已经近在咫尺,未名略略有些失望。
总而言之先离开镇子。“奈特”是这个物种中发育成熟的个体,而群体性的灰堡骑士必然会跟随有权威的成虫个体一同行进。既然确定这里已经被“灰堡骑士”占领了,就应该重新想办法。
教堂矗立在镇子的中央,其正门对着一条南大道。这条主道一直延伸到镇子尽头。
未名决定先退回到镇外,迂回到南面的主大道上,然后一口气冲到教堂。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虽然随时可能会丧命,但是自己心中的梦想,那个越来越强烈的愿望,已经无法按捺了。
一阵强风刮起过,未名的大衣摆随风胡乱的飘起。回想起自己悄悄离开“设施”时的毅然决然,现在的自己竟然有一丝动摇。这么多的敌人,靠自己的一己之力...
不行,不能这么想,难道仅仅因为一头奈特级就退缩吗?前几天的战斗不是已经证明了自己吗?
未名感到自己心里有些乱。“奈特”那庞大的体型,如装甲般的厚重的表皮,没准就是自己的绯红之枪,抑或自己战斗意志的极限了呢...
与设施里的“家人”们不辞而别,雨天泥泞地里的奔跑,荒野中搭建的简易帐篷,遇到并驯服了一匹马鞍上披着红旗,旗帜上有着盾牌形奇怪图案的白马......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涌上心头。或许自己本来走的就是一条错误的道路呢,又要让家人们担心了吧......没良心的家伙,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同伴啊,还希望那封信能安慰安慰他们......
“哐”的一声,未名身体突然整个从马上被震飞出去!未名如梦初醒,才从思绪中醒悟过来。在半空中俯视下方,只见左右两只狮子般大小体型的“骑士”已从两间屋舍中间的小道上同时窜出,坚硬而锋利的外甲
壳将快速奔跑的马儿的两支前腿齐齐斩断。
未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可恶......啊!!”未名被甩出去好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以长枪支撑着,尽可能快的拼命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身陷包围。
先前两头潘驹级已经调转头来,其中一头以上颚正对未名,密集的足后屈着,随时准备向冲击。前一对钳子如锋利的斧般对准了未名,另一头则贪婪的啃食着血泊中的战马,雪白的马被鲜红的血液浸染,令人不寒而栗。
更多的骑士从后方聚拢上来。
没时间等待了,只顾着颤抖的话就会失去一切。刹那间,未名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心头涌起一股力量推动着他向前突击。第一击干净利落到了几乎完美的程度,以至于他自己也觉得惊奇。闪着红光的枪头一瞬间刺入了骑士的“心脏”,存在于巨虫体口器后部若干距离处,骑士的命门。从中迸洒出绿色的血液,犹如戳破脓包般畅快。
“很好,下一个...啊呀!!”目光注视着那头满嘴鲜红的丑陋巨虫体,未名狠狠的将红枪从前一头骑士的身体里拔将出来,绿色的血浆瞬间溅到血肉模糊的马与骑士扭曲的口器之上。
“你这家伙竟然把......”未名一跃而起,枪头上闪耀着微弱的红光,似乎有暗藏的杀意灌注其中。
潘驹级的眼睛绿光一闪,想要举起了双钳。
“太慢了!未名大吼,同时在心中暗忖:就这样击破它,再到屋顶上去!
目视着长枪刺向骑士的身体。当枪快要到达的时候,骑士的口器突然张开了。
“巨虫体在遇到危险时,可以从口器中释放强烈气流以阻滞敌人,类似于催泪瓦斯。”
耳畔只回响起王老师的声音,那是一次专项研究课上的内容。
落地的瞬间,迅速向旁侧跳开了。几乎在同一时间,强烈的气流擦脸而过。
枪也完好的刺进了骑士的要害。
然而却并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那种碎瓷的声音。
“不好难道...”
下一秒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继而是胸前传来的剧痛。
未名整个人被震倒在地上!
望了望自己的枪,上面分明是斑斑绿色。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面前已经被巨大的黑影覆盖。
面前的骑士发动了攻击,猛扑过来了!
“活下去!”在自己的心里,只回荡着熟悉的声音。
活下去,那是自己的信念。怎么可能在这里死掉!猛地抄起长枪,对着眼前丑陋巨虫体裸露的肚子奋力刺出!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眼前被闪耀的红光覆盖。兵器刺入硬物带来的震颤通过枪杆传到握枪的双手,进而导向整个身体。未名只感到阵阵眩晕。
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那一瞬,未名听见了骑士厉声的哀嚎,“呜啾啾啾——”,击打着他的耳膜。
混乱的视野中,未名感觉自己的脖子左右落下了骑士的双钳。几乎在同一时间,“咚,咚咚”的声音从左右两个方向由远而近。
是先前的敌人包抄上来了吗,啊,我真的不行了。未名闭上了眼睛,“对不起了,...”
“...大家”
哐。
哐砰。
一阵短促的金属碰撞声
“啾啾啾啾...”
霎时,周围只剩下巨虫体的哀嚎。
一切归于平静之时,未名只能听见风的声音。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不起了,“家人”们,自己学了这么久的战斗技能,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啊。对不起了,爸妈,还有亲爱的妹妹,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见吧...哈哈哈,终于能见到了...
“下午好,‘绯红之枪’。”
耳畔传来了熟悉而柔和的女性声音。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哐”,又是一声,未名感到自己从束缚中被解脱出来。他慢慢的动了动他的指头,感觉自己再一次感知到来自这个世界的真实体感。
迫切的睁开眼,身躯也猛的一震,突然的动作吓得面前的女孩子身体后仰。
女孩的面容也映入眼帘。发色是罕见的银白色,以及令人印象深刻的湖蓝色的瞳。身披和自己一样的黄绿色行军衣,宽大的布料遮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嗯,你怎么...”
“嗯。”
拍拍身上的尘土,未名趔趄着坐起。
“你怎么会在这呢!!”
“是导师让我来的。他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你总是这样固执。”
“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未名一字一顿的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好啊,就算是你的心在我手上?就算我毁掉它?”女孩不紧不慢的缓声说道。
阳光照在女孩的身上,映红了她的脸,以及她随风飘拂的银白色短发。柔和的日光中,她那天使般的蓝色大眼睛狡黠的眨了眨。
“明明这么可爱,却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吗?”未名叹了一口气。
“说我可爱也毫无意义。”
“我不会回去的,不会。”未名低下头,又站了起来。
他直视她的眼睛:“绝不,我不会动摇,蔚蓝...双刃。”他的眼睛里也透露出一致的意思,毅然决然的
目光触碰到对方,风平浪静的湖蓝色瞳孔。
“......”
“不错的表情。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啊?!”
被未名称作“蔚蓝双刃”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开始放声大笑:“骗你的啦...你这表情,哈哈哈...”
“哦...”未名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现在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给你。”女孩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木牌。“在你们华夏人那里,这个,被称作护身符,对
吗?”
“是的。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未名伸手接过,“我最重要的东西。留在了小屋里,怕在战斗时弄丢了。”
“嗯。导师让我来找你,和你‘组队’。”女孩解释说,“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人太危险了,不是吗?”
“嗯...”
“他知道你会来这里,因为神眷是灰域中离灰堡的核心区龙巢最近的地方。你是有多蠢,只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想寻死么?”
“不,我...”
“你什么?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每一天睡觉前都要担心你...不,都要想着你这家伙会往哪跑,是不是已经死了。其实你死了才好呐!”
“谢,谢谢你了,不过我...”
“而且你还一声招呼不打就这么走了!过分!...你知道我们...”
若干时间后。
插不上话的未名在等待中迎来了他的胜利,她终于快说完了。
“最后,我找到了你的破窝。在野地里找到一间小破屋。本来想休息一下的,结果,吓,这都是什么啊!...然后顺着马蹄印就过来啦。前两次来这里时都扑了空,这次本来要离开了,结果突然听到一阵巨响......”
“呼,就是这样。”女孩长舒了一口气,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淡然神色,仿佛风吹过后的湖泊,深邃,平静。她突然有些害羞,“我是不是太激动了?那个,嗯...能找到你,我很高兴。”
“嗯,嗯,我也很高兴!刚才太谢谢你了,你救了我,谢谢你!未名也很激动,他几乎都要流下热泪,洛
丽塔!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噢...不是,你突然说什么...”女孩脸又是一红,“不过,没什么好谢的,我们是家人,家人对吧!”
嗯,对啊,家人。家人的感觉,真好。
“嗯。”
未名重新站了起来。地上只剩四具“潘驹”级巨虫体的遗骸。未名的绯红之枪还插在先前那只骑士的腹部,暗绿色的血液顺着枪尖缓缓下落。
“不错,一枪贯穿了腹部。能一击刺穿这么厚的“装甲”,不愧是绯红之枪。”女孩蹲下来端详着骑士的尸骸,“如果你刚才没有杀死它,我也救不了你。”
“都是运气,哈哈哈”未名望着刚才自己左右两旁被骑士的钳子砸出的小坑,勉强的笑笑。腹部也可认为是巨虫体的要害,坚实的甲壳中隐藏着骑士的命门。因为其外壳较厚难以贯穿,且巨虫体的习性乃是贴地行走,所以从腹部猎杀巨虫体的方式向来不被官方推崇。民间曾有过专门针对巨虫体腹部的长枪猎杀理论,后来也销声匿迹了。
这次能一击贯穿,也是因为运气好吧。未名心有余悸的想着。
“总之能再见到‘家人’,真是太好了!”未名用力将长枪**。“我不辞而别,真的很对不起大家。那封信,不知道...”
“看了。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那就好。”
“一点也不好!导师说了,饶不了你哦...”
“诶!!”
“对了。导师的那个‘组队’是什么意思呢?”未名才想起这个让他疑惑的问题。
“嗯,‘组队’...就是组队咯!你走了以后,导师思索了很久,最后就让‘希望之家’的大家都出去‘历练历练’。便于照应,两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怎么样,刺激吗?”
“等等,也就是说,大家都散布到各个地方去和巨虫体作战了吗?不害怕有什么危险吗?”
“不,其实不光是我们希望之家,设施里其他的班也都出来参加实战了,不过请放心,都是小规模的作战,而且有帝国军的人协同掩护他们,算是保护‘人才’吧。”
“不过呢...”她话锋一转,“其实我们还有着特殊的‘任务’。导师临走时叮嘱过我,要与......”
“小心,洛丽塔!”
“该死的骑士,碍眼。”女孩拿稳了她的兵器,【蔚蓝双刃】。那是一对长弯刀,闪着清澈的蓝色微光。
大地在震颤。斯凯级一头,潘驹级两头,共计三头巨虫体,已由前方奔袭而来。
一切快得难以想象。未名看见她灵巧的转身跳起,左手的弯刀已经脱手而出,向着前方的一只潘驹级飞去。在一道淡蓝色的残影中,只见她双手握刀,在落地的瞬间轻盈一跃,向着冲在最前面的另一头“潘驹”劈刺而去。
“不要傻站着。后面还有一头‘斯凯’。”
“噢...”未名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能输给女人啊!”未名举起了长枪。
集中注意力,专注,专注,把力量集中在一个点再释放出来!心中这么想着,未名开始向前冲锋。两头潘驹已经被打散,在最后方,有着农舍大小身躯的斯凯级一目了然。
跨过先前几只喋血的“骑士”,斯凯级显然已经注意到前方这个不速之客。它很快架起双钳,犹如巨石般,等待着对手的进攻。
斯凯级,其体型次于“奈特”,却又明显高于体型最小的“潘驹”,其体型已经可以和一座小屋齐平,而个体尾部的发育已经成熟,可以作为攻击所用的第三只手臂,有着相当的威胁性。最为可怕的是存在于斯凯级与奈特级一种罕见的个体,有着有别于一般个体的可怕能力,其尾部可以喷射高温液体,其温度之高甚至可以融化钢铁。它们的尾端像花瓣一样张开,那是象征死亡的花朵。
所幸的是它们数量太少。譬如未名面前的这头,尾巴活像一个钩子,身体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明显是“一般个体”。
在冲到距离巨虫体还有十余步的距离时,骑士张开了它的颚,然后将丑陋的口器裸露在外。
“嘿,接下来它该喷气了。”这么想着,未名赶紧向左方斜着跑开了。
果然一股热气流接踵而至。热浪被未名的后脑勺的发丝所感知的那一刻,未名都有些佩服自己娴熟的预判。 在“骑士”的左侧,未名与它的距离已经推进到了五步之内。
五步的距离,在未名的红枪眼中,就等于没有距离。
“砰。”
未名的“绯红之枪”呼啸而出。
这一击却并没有直接刺向骑士的要害,而是向下移开枪锋,奔向了骑士左侧钳子与身体的连接处。这里并没有甲壳覆盖,是巨虫体的薄弱环节之一。
于是这一枪直接断裂了骑士的左钳。与此同时,怒吼中的骑士用它的粗硕的钩状尾部狠狠的甩击而来。 未名早有准备,他向后一蹬,准备起跳后跃......
“咔。”
只是听见这样的声音。下一秒,未名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然向后栽倒。
落地前的那一瞬,未名看着那像鞭子一样的粗硕尾部向自己扫来。那样的攻击,可以扫断未名身上任何一根骨头。“不行,必须有所行动,否则...会死!”未名的心在颤抖,在呼啸的风声中,在骑士的怒吼声中,未名似乎能听到属于自己心脏的狂跳之声。
“活下去,活下去......”心如此说道。
“哐!”毫无悬念的,骑士的扫尾来到了未名跟前,末端的巨钩狰狞可怕。
未名失去平衡的身体终于落地了。脚下那破败推车脱落在地上的大木轮,在眼中只一晃,未名已经明白了一切。他苦笑一声。
然后被那“骑士的长鞭”击飞。
落地时伴随着痛苦。身后对着一堵墙,所幸的是墙边有一个茅草堆。强大的作用力使未名穿过茅草堆,而后狠狠砸向墙根。
未名缓冲也来得迅速。在骑士乘胜追击之时,未名已经从冲击带来的眩晕中清醒过来。他一跃而起:“很好,身体没事!”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未名身体的本能使他将他的红枪竖持,艰难的挡住了来自巨虫体那致命的扫尾冲击。
未名的眼睛放光,精神的高度集中使他轻而易举的洞察到敌人弱点。在他灼热的目光中,骑士左侧臂膀的失去,正在宣告其左翼防御的瓦解。
向着右侧突进而去,骑士的尾部再次运作起来。“无谓的抵抗。”未名使出全力向前一蹬,“秘技一式
,雷鸣!”未名祭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招式。跃起于半空中,从上而下的发动的枪技,就像落雷般从天而降!离地的同时,骑士的尾部呼啸而过,未名报以轻蔑的目光。红枪的锐利枪头在下一刻贯穿了猎物的“心脏”,刹那间,绿色的血污如喷泉般喷涌开来。
“不错。还算漂亮的攻击。”是女孩的声音。先前的两只潘驹已经悉数被她击杀,一只被她以双手持刀斩杀,另一只仆倒在地上,一把蔚蓝的长刀插在它的要害上,嘤嘤血液染绿了那把有着淡蓝色色泽的长刀。女孩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她所想隐藏的轻微喘息声仍然被未名所感知。
“刚刚看见你被一只低级骑士虐倒了...你”
“你还好吗”
“还好吗?”
“咦?”叫洛丽塔的女孩有些惊奇,
“咦。”未名也在这一刻呆住了。
两人愣了一会,然后同时笑出声来。“喂,没事吧你?”“没事。你呢?被那样撞在墙上。”“没事,
我皮厚着呢。”“嗯,那就好。”女孩咯咯的笑了。
“话说回来,你的刀用得也越来越熟练了呀,不愧是【蔚蓝双刃】。明明都没有经历过实战......”
“哦,这个嘛...哈哈,还好......”
一阵响动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女孩先前打倒的一只潘驹级骑士正在高速逃离中!它惊恐地窜入两间房舍中间的小道,脊背上插着的那把淡蓝色长刃,显得格外显眼。
“不好!”女孩惊呼。
洛丽塔愣神的功夫,未名已经向前冲出。他将自己的红枪奋力向前一掷,伴随着风的呼啸,红枪却从仓皇逃窜的骑士后方掠过,稳稳的扎进后面屋子的砖墙中。
于是这个猎人遗憾的失去了目标,耕牛大小的潘驹级骑士已然消失在一幢幢小楼中。
“抱歉。你可以收回之前的话。”女孩气恼的摆摆手 ,“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我,论刀技还差得远呢。呼
——,现在连刀都没了。”
未名在一旁苦笑着,不知道如何安慰面前这只垂头丧气的小萝莉。
“呐,帮我,把刀拿回来。我要双手拿刀,一只手,一把。”女孩静静的说着。她认真看着未名的眼睛。湖蓝色的的瞳仁依旧沉静,然而未名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急切的心情正闪烁其间。
未名的神情也变得严肃,皱着眉头的眼睛望向遥远的过去,他们在“设施”的日子。
黄昏即将过去,夜晚的凉风刮来,宽广的训练场上,望着负责人王师傅远去的背影,脑海里回荡着自己
无力的辩解和师傅愤怒的神情,未名心里五味杂陈。
“你好!我,我是这次演习中甲组叁号战甲的驭者。”身着操纵服的女孩开口了。不合体的宽大米白色
操纵服套在她的娇小身躯上,使她看起来像一个偷偷穿上爸爸衣服的孩子。
“噢噢,是叁号机的操控者啊......我知道你,和我一个组的,“蔚蓝双刃”。你很厉害!明明才这么小......”未名连忙说道,他不知道眼前这位排名如此靠前的前席驭者为什么会主动和他说话。在战甲操纵科目的训练中,未名毫无闪光点可言,笨拙的动作时常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没,没什么,你是甲组肆号的驭者吧。你,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女孩有些害羞。她轻轻的说,“还有,我应该不比你小......”
“我?厉害?”未名的睁大了眼睛,“肆号确实是我在驾驶,但从来没有人觉得我厉害......就刚刚,我还被战甲科的负责人批了...”未名哭丧着脸说。
“‘铁血’师傅吗?他很严厉,但其实人很好......”女孩认真的说,“这个月和你分在一个组,我发现你的动作和其他人不一样。有时候你并没有按照指导手册上说的做。你试图把自己的枪术动作在战甲上运用出来,我说的没错?”
“对!你怎么知道的?”
“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我都有看你的战斗哦。战甲一对一练习时,我旁边的人都嘲笑你的动作笨拙,比如木枪的最末端是垂在地上的。然后师傅大吼让你把枪拿正。你犹豫了一会儿,后来当你去调整的时候被乙组的对手乘机干掉了。”
“我知道的。我看得出来,你的枪头是因为抓握臂太短,才会垂在地上。你是想等待对手冲过来时再侧身双臂举枪突刺吧。”
“嗯!”未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眼前这个身姿娇小,可爱而羞涩的少女,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自己的想法,第一次被人读懂。
女孩笑了。那是未名第一次看见那个女孩笑。每一次演练的排名都是前十以内,平日里严肃的前席驭者,笑起来也很可爱啊。
那一天的夜晚,他们说了很多话。女孩告诉未名自己叫萝拉,同时萝拉也知道了“曹未名”这个名字。
在设施中,彼此都习惯以代号相称。未名以自己的武器的特点给自己取了代号“绯红之枪”,而洛佩兹·萝拉的代号,也是出于一样的原因。如同一个模子制成的,两把长柄弯刀,长度为两尺三寸,泛着淡淡的蓝光。
“这是家里留下的。‘那一天’后不久,我的两个哥哥随军前往增援太阳关,再也没能回来。家已经没有男孩了,所以刀只好传到了我手中。我的曾爷爷是帝国朝廷的大员,这把刀既然已经传到我的手中,就算拼上性命,也绝不会让它被辱没。”
刀的故事很漫长。两人在灰色石砖铺成的训练场上席地而坐。女孩不厌其烦的讲着,未名双手托腮,静
静听着这个和自己的红枪身世一样复杂的武器故事。
“——呼,就是这样。不过,其实我也是以自己的刀技为行动原理的哦。”
“诶!?”
“用擅长去变通不擅长,这本身就没有什么错——但是你要先学会如何去变通。战甲的抓握臂由wee斥力原理进行动作,它的极限就在眼前,即使你把操纵杆拉到极限也无济于事。但是啊,万物都有极限,唯独人的意志是没有极限的。”萝拉将她的弯刀从背后取下,高高的举过自己胸前,“不要丢弃意志,意志才是无坚不摧的利器。我的‘蔚蓝双刃’需要双手拿刀,左手一把,右手一把。但是,我们的战甲没有双手装备,也不可能做出双刀流的复杂动作。我一开始也很苦恼,但是不久后我发现,只要用战甲做出自己单手的刀法,比起指导手册能让人使出的套路来说,已经足够优秀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选用重斩刀作为主修的武器。”
“是。”
“重斩刀的巨大威力与你的刀法最终很好的结合在了一起,我知道了,噢,原来是这样......”
“是的。只有意志是没有极限的。变通需要思想,而思想也是意志的一种表现。我想,现在你应该懂得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吧。”
“我明白了,谢谢。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很快也要转到你们的班,因为很多原因。你可以...叫我萝拉,相对的,我可以叫你‘未名’吗?”
“噢...当然可以。萝拉同学,一起加油吧!”
那天晚上,望着萝拉的蔚蓝弯刀,未名觉得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那淡淡的蓝色微光,照亮了未名的心。
那对熟悉的弯刀如今被丑陋夺取,剩下的一把被一双纤细的手握得死死的。祖辈的骄傲吗,那的确让人丧气。未名叹了口气,然后又深呼吸一口气。
“意志。”未名发话了,“不要丢弃意志,因为那才是无坚不摧的利器。”
“嗯?这句话是...”萝拉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所以振作起来,洛丽塔,想想你的意志会让你如何做。”
“我的...意志?我...”
想想我们的‘智者’师父是怎么说的呢,未名已经扛起了枪。
萝拉会意的笑了。她的嘴角一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左手把刀拿稳,空着的右手紧握。未名知道,那个出类拔萃的,真正的萝拉回来了。
“真正的智者懂得在至高处纵观全局。”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教堂前。破败的木质大门已经结满了蛛网,曾经热闹的场所已被时间留下的尘埃掩盖。
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二人没有惊动任何一头骑士。他们在小路上悄悄的前行,避开了一些游荡的巨虫体。不过幸运的是,一路上碰到的巨虫体并不是很多。不过让未名有些奇怪的是,“骑士”们似乎都在朝一个方向爬动。
还好已经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推开教堂的门,一个不大的大厅映入眼前。巨大的圣女石像被摆放在大厅的尽头。从残缺的彩色玻璃中透过一注阳光,使得大厅剥落的墙皮中间一排排桦木长凳上的积尘一览无余的暴露出来。
直奔钟塔的顶层。机关室的风很大,冷风从钟塔破碎的玻璃中不断灌进来,金属的发条也无力的垂散在地上。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上满是玻璃与时钟机关的碎屑。未名将红枪平放在地,扫开了一些尖锐的碎玻璃渣滓,然后招手示意萝拉到钟塔的大钟前。
从这座小镇上的最高点望去,未名与萝拉同时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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