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着,左手上还插着吊点滴用的针。床边的那个抽屉上还有刚刚他还穿在身上那件染血的绿色尼采服。
凡伊拿起那件绿色尼采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最后在衣服的左侧口袋中找到一个银色的牌子,上面还刻着些字。
“姓名:斯特齐。性别:男。年龄:16。”
她把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看来这就是战场上为了确认战士尸体时用那种牌子吧,那他就真的是个“军人”。
除此之外,凡伊还知道了这位少年的名字,而且他的年龄而自己一样,这使凡伊再次大吃一惊。
她把牌子翻到反面,上面写着一些让她更吃惊的事。
“出墙次数:143次。职位:殿后。”
眼前这位少年,也就是斯特齐,居然出过那么多次墙,而且还活到了现在。
但是这个职位是什么?
“呐,表哥,‘军人’里的‘殿后’职位是什么?”
表哥听到了凡伊的问题,把手上的烟头在烟灰缸中按灭,慢悠悠的说道:“是吗……这个孩子是殿后的啊……”
他又拿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后继续说道:
“所谓‘殿后’的职位,就是现在的‘军队’里的一个新的相当于在送命的职位。这个职位就和它的字面意思一样,在墙外遇到魔物后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保护整个队伍撤退,然后自己才可以逃走……”
——相当于送命的职位吗?
——可是斯特齐他一次也没有送过啊……
——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凡伊在心里反复斟酌着。
“不过,这也就能解释了。”
表哥继续说道,手里的香烟又一次送到唇边。
“解释什么……?”
表哥似乎在犹豫着,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他的身上有着很多无法消失,无法愈合的旧伤,大部分的骨头也是成碎裂状的,已经恢复不了了。所以,我真的很难想象他可以活到现在。”
小而杂乱的病房陷入了沉寂。
晚上,因为表哥被叫去上门服务了,所以就只有凡伊负责照顾还未醒来的斯特齐。
现在的她心里不似平时那般平静……
她不是在想为什么斯特齐可以在魔物纵横的墙外战斗那么久。
她也不是在想为什么斯特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令她感到奇怪的,她在想自已的事……
她在思考,如果有斯特齐在的话,说不定自己就可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新鲜的生活。
她可以拜托他带自己去墙外,去寻找那个“第三行星的奇迹”的宝藏。
她想,自己可能太自私了吧。
现在的凡伊,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利用眼前这个亲手捡回来的少年,这个在墙外世界战斗过那么多次却还生还的斯特齐。
——我,多么卑劣啊!
——我,第一次是为了利用而想去救人……
这时,病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凡伊的思绪。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表哥回来了,嘴里还是吊着一根烟,难道他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吗?
表哥从门前搬了把椅子到病床前,坐下来,伸了个懒腰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凡伊摇了摇头,轻咬着嘴唇。
——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去利用别人,这和那些我讨厌的人有什么区别?
“看起来烧还没退啊,不过他可真厉害,居然可以边发烧边出墙,唉……他的名字……”
表哥在旁自言自语着,凡伊把视线转向了斯特齐,用做错事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还一不小心就把他的名字念了出来:“斯特齐……”
“对对对,叫斯特奇!”表哥不知在一旁兴奋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凡伊认为,她应该表明自己的想法,于是坐正身子对表哥说:
“表哥,我想离开这。”
“是嘛……”
表哥的反应比她预计的还要平淡,她总觉得表哥应该会吓一跳,然后真的跳起来否定自己,然后再讲一大堆大道理。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有说道:
“你也长大了嘛,也会开始厌倦这里的生活了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熄掉烟头后继续说道:
“我不会拦着你的,如果你要出墙我也只会和你说声‘小心点’而已。”
两人没有再讲话。
半夜,凡伊用手握着斯特齐的手,靠着病床边缘的栏杆睡着了。
今天,她没有把自己的思绪带进梦里,所以,她难得的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直到第二天清早,凡伊睁开眼睛,看见被自己捡回来的少年——斯特齐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看着窗户外刺眼的阳光。
他的眼睛转到了她这里,澄澈的蓝色眼瞳和她相视。
不知为什么,凡伊的心里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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