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木。”
“姜琦。”
胡杉和姜琦礼节性地握了下手，一同坐入雅间。
“真对不起，”姜琦首先开了口，面带标准的歉意，“很可惜的是我已经决定去龙胜了。毕竟做生意第一讲的就是诚信，我有幸受到人家的赏识，诚惶诚恐，早已答应了对方。”
胡杉一脸的遗憾。胡杉是带着任务来的，想要进一步弄清这对夫妇的真实情况，他一个下属一直充当着不二的人选。千人千面，胡杉一人千面。
“胡先生是个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听了您的规划我自愧不如。不能成为胡先生公司的一份子是我的遗憾，但日后生意上有交集的地方我绝对会和先生您达成良好合作。当然，创业初期多有困难，我虽然不能在胡先生麾下，可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尽管提，还请您到时候不要忘了我。”
一段话说得天衣无缝，毕恭毕敬，既不放弃到手的肥肉也不忘记锅里正在溢出的肉香。胡杉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应对。
有些事，明明知道结局，还是亲身经历看看为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客套着，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姜琦是个很精明的人，自认为自己摸爬滚打见多识广，看中了胡杉这条未来的大鱼。胡杉则一本正经地从事业到爱好，就为聊到私生活。他走南闯北，什么样人没见过，什么事遇上过，姜琦碰上他，只能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运。
之前胡杉叫的两个美女已经按时到了这里，各自就要往二人怀里扑。姜琦起初还严词拒绝，但耐不住胡杉的说辞也就半推半就了。
“门一关，什么事都不知道。”胡杉眯起眼睛，挑起眉毛，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咱们都是商人，心知肚明，将来多有担待～”
软香温玉，美酒佳肴。人性，有时便这么不堪一击。
“喂，琼琼～”姜琦浓浓酒气的声音里不失一份宠溺，“我这见工作上的朋友呢，对，喝了点酒。没喝多，真没喝多，我还记得晚上要回去陪你呢，在家里要乖，别磕着碰着了～”
一通电话打了好几分钟，胡杉和美女们只是望着他露出会意的笑。
夜色还早，看来有的人就已经在家里坐不住了。
姜琦倒也不尴尬，大方承认这是自己的女朋友。
有多少男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胡杉不是不清楚，很多人把家里和外面都分得清清楚楚，装得一副三好丈夫的模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胡杉最鄙视的就是这种男人，同时给多位女性造成伤害，酿成一桩桩悲剧。
夜色渐晚，姜琦迎来了他的第二通电话。
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思前想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比上一个人多了几分柔弱与担忧。
“我这边工作进展得比较赶，能提前一天回家。你就别担心了，是，我也想你。你在家里别胡思乱想，算我求你了好吗。就这次我回去，你一定把药交出去，不能再吃了。”
杨云茹。
胡杉听着姜琦的句句恳求皆是发自肺腑，不免觉得这对夫妇实在可悲。
悲剧，是自己写的。
姜琦的脸上早没了之前的自信，眉毛拧在一起，神情忧郁。这通电话结束，姜琦同经过了一场大战一般，斜摊在椅子上。
胡杉听不见杨云茹的话，只是觉得，有什么事亟待爆发了。
杨云茹对同学聚会有着复杂的感情。她和姜琦因聚会相识，也是在聚会的羡慕声中宣布男女关系。但是自打结婚以后她就再没参加过任何聚会了。这座城市发展比较好，不少同学都留了下来，他们总问明明大家都在一座城市，为什么不来和大家见面。丈夫对她那么好，生活那么幸福，孩子没了也正打算再要一个。怎么就不想见见往日的同学呢？
她见鬼和服药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同学，害怕受到同学的嘲笑，女神的形象从此跌下神坛。可是在流产之前，她有着再也不想见面的理由。
这次的见面她还是选择了拒绝，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是姜琦主动提出来的。往年他总不理解她的做法，这回却一反常态。可能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吧，担心再出点事什么的。提前回来的姜琦对她百般呵护，找药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放不下药了，尽管状况没有好转，她也不可能放弃它了。
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姜琦在家里渐渐失去了笑容。
她的事情突然一下就再也瞒不住，父亲的公司里流传她的现状。有人在感叹姜琦真是个好男人，这么痴情的守在她身边，有人在暗地碎嘴这样的女人不如早点分开算了，一无是处配不上姜琦，现状脑子还有问题。
第二种说法，其实从姜琦进公司以来就一直存在。虽说姜琦是杨云茹引进来的，可是他行事犀利，思维敏捷，口齿伶俐，同事都对他赞不绝口。直说这样的人才，就差一个和更大的公司接触的机会了。只不过现在，第二种说法渐渐占了上风。她原以为父亲会在公司里说些什么，没想到自打父亲知道了她的事以后，连电话都很少打了。难道父亲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儿，很丢他的面子吗？
她心里越发难受，焦虑，头痛，发昏，身体也日渐消瘦。那个婴儿仍旧阴魂不散，她走到哪就跟到哪。没日没夜的恐惧使她食欲不振，眼神里再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她再也不敢踏进医院，她害怕那个婴儿见到其他孕妇肚里孩子茁壮成长加深愤恨，变本加厉地报复她。好在现在姜琦也不支持她去医院，让她乖乖地待在家里。只是姜琦的工作越来越忙，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她再怎么愚蠢，也不会任由自己被活活折磨死。她跌跌撞撞着冲出家门，去给自己争取最后一丝可能的希望。
是那个孩子，让姜琦远离自己，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她不敢相信医院，此时此刻，古言两个字仿若有魔力一般强势占据了她的大脑，她只能抓着一线希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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