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即将在微弱无比的灯光之下睡着了的时候,这时,客厅外的门上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几声轻响过后,露易斯熟练地打开小笔记本上的监控,一边平稳地补着刀。
“早上好,露易斯,是我,开门吧。”此时站在门外的是大约十五岁的小男孩,看上去有点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而比较令人在意的是,那个男孩穿的衣服,居然是睡衣。
不过现在分明快中午了吧....
几声锁转动的声音过后,我感觉到门被打开了,接着是拖鞋噌地的声音,短短几秒中后,刚才出现在录像中的那个男孩就站在了我的旁边。
“怎么?露易斯,不介绍一下吗?”男孩瞟了我一眼,很自然地又朝向露易斯问道。
“我的粉丝啊。”露易斯不经心地脱口而出道。
哪里是.....
接着,露易斯偏头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问道“怎么?我说的有不对的吗?”
“你崇拜neet,而我就是neet,所以说你是我的粉丝。”露易斯自然地说道,简直就像是排演过无数遍的重复循环一般。
一种莫名的奇妙感觉触电般地涌上了我的脑干。嗯,这个场景,我可能在梦中见过,黑色的长发如影子般铺在轻柔的床上,屏幕发出的淡蓝色的白光顺着少女头发的间隙和边缘扩散在了这似乎并不存在的空气中,仅仅那一刻,我好像看到少女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单薄地感觉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我几乎无法说出话,酸涩感不知从何处袭来,仿佛拼命地要挤出我的眼泪一般。
我惊慌地将头偏向黑暗之中,接着快速地抹掉眼角已经有些欲落的泪水。
在梦中看到这个场景时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不是一个人呢?
“嗯。”我用几乎无法被听到的声音回复露易斯,而其实是在拼命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路易斯用不可思议地余光又瞥了我一眼,仿佛在疑惑我为什么没有吐槽。
而男孩则是一直用一种很好奇地眼神打量着我,我跟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脸尴尬地扭过头去。但是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男孩的眼睛漂亮的令人有些无法忘怀,虽然深不可测,却又透彻无比,犹如宇宙般璀璨,又似清水般爽朗。
虽然如此,但至少此刻,露易斯的房间里的空气却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准确来说,只有露易斯一个人在专心地打着游戏,而我和那个男孩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男孩穿着一身睡衣,静静地坐在露易斯旁看着露易斯打着游戏,而我则是拼命地忍住想躺下的冲动,等待着露易斯的游戏结束。
而正当空气中的无聊的气息像是要爆炸一般的时候,露易斯的对手们打出了GG。
我长舒了一口气,才从这令人麻木的气氛中解脱了出来。
正在这时,坐在露易斯旁边雕浮一般的男孩突然动了。“那个哥哥,能不能拜托你出去一下,我和露易斯有话想要说。”他转头对我说道。
我顿时愣住了,瞟了一眼露易斯,而露易斯此刻也正微侧着脸看着我,我想大概是在看我的反应。虽说这一切似乎很正常,不过那时候露易斯的眼神,是一种近乎饱含世间所有的孤独的眼神,即使在这黑夜中还闪闪发着透亮的光芒,但那种眼神,却仿佛破碎的寒冰一般令人心疼。我想我一辈子也不想再看到这种眼神了。
接着,在沉闷欲坠的空气中,露易斯微微地点了一下脑袋。
我靠着门站在门外,内心有种不可思议却又无法说出的滋味。
手机荧幕发出的光芒在楼梯口的灯光下也显得暗淡无比,耳边时时想起的轻语似乎要将我挤向孤独的深渊一般。
我笑着叹了口气,“是啊,我到底又了解露易斯些什么呢?这样自以为是地以为可以知道她的一切,以为走进了她的生活。说到底,露易斯同我的关系,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罢了,一张小孩子写下的契约罢了,我到底又在在意些什么呢?又到底能为露易斯做些什么呢。”我几乎笑出了声,却又把这笑声自私地咽了下去。
那个男孩从门里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缓步走上了楼梯,似乎是在说,以后我们不会有交集了一般。
“进来吧,傻站在门口干嘛?”露易斯微微地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对我这样说道。
“刚才那个男孩,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露易斯自顾自地坐在电脑前按着键盘说道。
“嗯。”我轻声回复道。
“也是个无可救药的neet呢。”露易斯笑了笑。
“这样啊。”我两眼注视着鞋尖,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但是他似乎不是很喜欢我。”我几乎顺口就说出来了,内心流过一丝短暂的伤感。
“可能吧。”露易斯没有继续说下去。
空气像是快要凝结了一般,就连露易斯身上的香气也似乎被寒气给冻住了。
“我说,露易斯,你喜欢那样的男生吗?”我的内心无比混乱,让我有种想胡言乱语地冲动。
“还好。“露易斯用温柔地令人窒息的声音说道。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只是我说不出来罢了。
“你真是个笨蛋。”我仿佛触碰到了露易斯的孤独一般。
或许露易斯已经后悔让我来这里了,或许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答应了一个麻烦鬼的无聊请求,也或许已经想快点离我更远一些了。我这样自顾自地想着,突然觉得好累,至少我,很喜欢露易斯就是。
不过,即使我们的友谊到今天为止,我也想要说出自己内心的话,也不想永远的忘怀自己所没有说出的每一句话。
我讨厌矫情,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讨厌将自己的某些感情暴露出来,讨厌露出自己对某些人的珍惜,对某些事的渴望,讨厌那种想要拼命地追求这些的自己。所以,我选择了懒惰。
“露易斯。”我的喉咙几乎变得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我.....真高兴认识了你。”心像是打破的花瓶一般,苦水通过我的左心室循环到了这个名为“我”的机器的每一个角落。
每当心痛的时候,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细胞组成的机器就好了。我这样想着。
突然,露易斯敲击键盘的动作戛然而止。
接着,像是一阵感触不到的风吹过一般。露易斯的电脑椅缓缓地转了过来,接着露易斯自顾自地深呼吸了一口“小学在林立小学,三年级时因为脚伤曾住过院,五年级时跟同学玩耍时不小心将同学推倒以致对方得了脑震荡,6年级时左眼的上额摔伤所以缝过针,初一的时候在被同班同学坑了几乎上百的钱,初二的时候在跳大绳比赛中出过丑,初三以后不知道得了什么奇怪的病而变得孤言寡语。再到高中,你终究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每天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可怜虫罢了。”露易斯咬了咬薄薄的嘴唇,继续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知道的这些根本不足以称得上是了解你,那么我可以说更多出来,我可以说出我所了解你的这一切,所以。”露易斯没有说下去。她的发丝像是蚕的茧一般将她层层地包裹了起来。
“即使,现在的你对我一无所知也好,即使你可以找出千万种理由来离开我的世界也好。但是我,绝对,绝对,会穷尽自己所有的解数来回应你的愿望,因为,我答应过你了,所以我一定会做到。”露易斯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我,在暗淡无光的房间中,露易斯的眼睛似乎将无数的光亮从黑暗中抽出,让我犹如进入了光的世界一般。
电流从身体的各个角落蹿上了我的泪腺,致使其几乎要爆炸了一般,我忍不住泪水,转身想逃离露易斯的房间。
“音日,不管在其他人的眼中我究竟是怎么样的堕落,怎么样的不思进取。在我看来,我只是万千neet的一员而已,正如我生下来时没有给世界带来什么幸福一般,我想当我离开时也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什么快乐的回忆吧。就像是透明的空气一样,被人吸入,利用,然后忘掉。我这种人的存在,我的人生,其实就是这样罢了。所以不管是对你也好,还是对其他人也好。”我仿佛看到露易斯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她的睫毛无奈地垂着。
“我并不打算拥有任何的意义可言。”
虽然眼泪还在哗哗地不听使唤地顺着眼角往下流,但此刻的我却毫不应时宜地想要笑出来。
“果然,neet是最可爱的人。”我笑着说,背对着露易斯。
“露易斯,应该被叫做笨蛋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喉咙中仿佛有血要涌上来。
我缓缓转过身,静静地凝视着露易斯的眼睛,一种莫名的笑意用了上来。
好想大笑出声。
就像是肉体一如既往地哭泣一般,我此刻却异常的感到温暖,想要笑出来。
我将露易斯的眼睛牢牢地锁定在了食指与大拇指之间“露易斯,你知道么?你拥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就像是你想要用尽浑身解数回应我的愿望一般,我也想永远地守护着你这么漂亮的眼睛,永远也,永远也,不想再让它露出一丝一毫地孤独了。所以,我想要留在你身边,更加.....更加....地去了解更多更多的你。”
那一刻,我看到了,露易斯的眼睛中的世界。
一如水雾密布的伦敦街上若隐若现地古建筑群,用梦一般的纱布织出无限的透明色彩,定格于电影镜头中的水分子,盘旋于大海上的海鸥群。除此之外的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暗淡无光,连通过窗帘缝隙的微光也被黑洞给吸走了。只有那一寸八分的星球上,闪着令人难以置信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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