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打在这个无概念的世界上,玻璃窗外的世界早已被雨淋得一塌糊涂。老天或许是想灌溉一下这座城市,于是大手一挥,招来一大片乌云给这里浇水。
张墨寒不止一次想要拷问这个世界,英雄到底真的存在吗?却永远只能得到无声的回答。
凯迪拉克的雨季绵延细长,虽然雨并没有降下这座城市的居民们生活的热情,但孤儿院所在的这片偏僻的街道,还是略显冷清。
壁橱里的火光跳动着,为孩子们送去温暖,勤勤恳恳的仆人正收拾着被孩子们闹得一团糟的大厅,张墨寒一个人靠在软椅上,望着玻璃窗发呆。
室内的温暖并没有传递进张墨寒的内心,他的心是冰冷的,是痛苦而又挣扎的,因为他的心还被困在那个熊熊燃烧的雨夜。大雨浇不灭旺盛的火焰,火焰燃不尽世界的黑暗。光明不能光顾的角落有很多,这世上到处都是不幸的人,张墨寒只是其一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恐怖的回忆在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却像是一条盘踞在脑海中的蜈蚣,馋蚀理智,挥之不去。而唤醒它,只需要一个念头,或是一刻的风景。印在脑海中的壁橱的火,和印在脑海中的玻璃的雨。
张墨寒心底又燃起一丝怒火,又再次被恐惧所淹没。想要攥紧的拳头,却始终没能用上力气。
“嘿,你们瞧那个只会和半兽人们玩的杂种!我就说他脑子肯定是有问题吧,又在那里傻坐着装深沉,还摆出一副那么搞笑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张墨寒慢慢地转过头去,一帮身穿蓝色布衣的人类小孩聚在一起,一边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一边爆发出恶劣的嘲笑声。
“喂,看什么看呐,半兽人跟东方人生的杂种,滚一边去,别用你的视线恶心人!”一个剃着蓝色寸头,举止嚣张的孩子冲着张墨寒恶狠狠道。
“滚。”“滚。”其他孩子们嬉笑着冲张墨寒逼着鬼脸。
“我,不,是,杂,种!”张墨寒怒视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张墨寒的父母都是东方遗族,他尊敬他的父母,爱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他们曾是幸福的一家人,凭着东方特有的手艺在凯迪拉克生活。而现在,他们都成了张墨寒心中永远的梦魇。
“嘿,汉尼小心点,这个疯狗又要咬人了!”旁边的孩子劝阻道。
“早就看不惯这条疯狗了,听说你很能打是吧,来试试啊!杂种!”汉尼猛地站起身来,虽然才14岁,汉尼的块头已经逼近180了,仗着西方人特有的高大,他戏谑地俯视着张墨寒。
心底的怒火时常被压抑着,只需要一点火星,张墨寒就可以燃起滔天的怒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墨寒怒吼着冲了上去,汉尼也咆哮着挥出了自己的拳头,两人疯狂地扭打在一块儿,大家发现身材高大的汉尼对上这个瘦弱的黑发黑瞳的少年,竟然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汉尼在和对方交手的一瞬间就发现了有一些不对劲,那双黑色的眸子中不仅仅是阴冷的,好像还带着一丝杀意,真正的杀意!汉尼的内心开始动摇了,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条没有痛觉的疯狗,疼痛竟然无法让他的动作有一丝的停滞。当内心动摇的那个刹那,惊恐就从心底开始蔓延,汉尼被张墨寒骑在身下,不一会儿就被打得满脸血肉模糊,涕泗横流,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支吾呻吟。
另一边的孩子们都被吓到了,被张墨寒那偶然间扫视过来的眼神冻结。
再后来,张墨寒的印象开始模糊了,只记得孩子们喧闹呼喊,指导员的暴怒和院长的阴冷,还有漆黑一片的禁闭室。
张墨寒孤独地站在禁闭室里,这里的空间小到连孩子都没法坐下来。豆大的泪珠开始滴落,打湿了本就不大的地面。
张墨寒不是为所遭受的而悲伤,那样的悲伤根本算不上是悲伤。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啊!!!!”
大脑在震颤着,身体的内脏器官就像是被揪在了一块一般,那样难受。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张墨寒,你是个废物。”
这一年来饱受的恐惧的折磨,消磨了张墨寒的锐气,他被自己的回忆困在了一座囚笼之中,从里面打不开,外面的人也没有钥匙,只会像观看一只刚被捕捉的稀奇野兽一般站在外边冷眼讥讽,指指点点。
张墨寒知道,自己不过是在逃避,把压抑的怒火,发泄在汉尼身上,因为自己只敢向他们挥拳,却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仇恨。
一年前的那个雨夜,全家人,只有张墨寒在燃烧着的木板下苟活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
从那时起,张墨寒就畏惧着两样东西——一样是雨,另一样是火。
这是一个全新的宇宙,一个神尚未离开的宇宙。
在这个多样化文明的世界,魔法科学仍是主流文明,它推动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许多文明建立的基石。除了魔法,还有许多其他的科学体系存在,其中就包含宗教势力通过倡导人的信仰与神明的联动所创造出的【奇迹】,开发深渊所得到的【咒术】文化,还有矮人所崇尚的纯机械科学等等。
主流的智慧种族除了人类以外,还有讨厌魔法擅长机械制造的矮人,魔法天赋出色的精灵,崇尚暴力美学和弱肉强食的部落文化的半兽人们,生活在海底洞窟喜好艺术和神学的鲛人,还有淳朴强壮、身形巨大的山地人,又称巨人,最后当然还有我们的血族——也就是吸血鬼势力。
矮人们除了讨厌魔法擅长机械之外,酒文化全世界首屈一指,重情重义的矮人们把友情看得比爱情更高,所以人们印象之中的女性矮人性格也是和男性矮人一样豪迈大方,声如洪钟。早期混乱的蛮荒时代,矮人们由于繁殖能力低下,在保护种族延续性的发展方向出现过分歧,分成了两支——一支专注于建立属于矮人的地底都市,世人统称为地穴族,而另一支则专注于建立能够飞在天空上的陆地,后来他们成功研究出了打造“浮州大陆”的技术,成功飞上了天空,并且经过特别的沟通方式,成功和主宰高空的幻想生物们——鲲、鹏、龙、凤达成友好协议,共享天空的资源,成为了世人眼中与世无争的乐园,那些矮人们被称作天空族。
精灵们喜好大自然,同时整个种族有着极其强烈的文化自豪感和自尊心,高傲的精灵们拥有着联通自然的能力,具有改变环境的天赋魔法,其中的佼佼者当属世袭下来的高等王族血脉,用古语音译俗称“库尔”,但数量最多的还是能够掌控土木的森精灵,其次是天生长着羽翼,拥有沟通风和火焰的力量的羽精灵,但即便如此,精灵们的繁殖能力比矮人还要低。
由于争夺土地资源的关系,人类和精灵的历史中曾经有一场持续了百年的战争,在那场战争中,双方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还迫使许多无辜的种族卷入了这场旷世之战,最终双方在矮人的调停下共同让步,签订友好互助的协议,合理分享土地资源。
在这场持续了百年的战争当中,精灵们由于出众的魔法天赋,曾经一度让人类的联军感到深深的绝望。精灵们的魔法多种多样,有杀伤力巨大的魔法,有能够影响人心灵的魔法,有能掌控气候的大型魔法,加之各种野兽毒虫也都站在精灵那一边,人类军队在精灵手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激发了人类全民对精灵的仇恨和发展魔法的欲望。
只得一提的是,人类是少有的毫无一丝“魔域”的种族,这意味着人类无法使用任何天赋魔法。而人类凭借着种族特有的毅力与智慧,通过理解大自然的原理,形成了一套独立的魔法科学体系——术构魔法。这套魔法体系是无数的知识分子基于理论与实验相结合的方法得出特定的术式构建而成,包含了言灵魔法和炼金魔法两种,都无需使用“魔域”,只需要在一定条件下用特定的材料作为媒介,以吟唱和画术式的方法引导环境中自然存在的“魔法回廊”产生共振,得到发动魔法的力量,其中言灵魔法注重于颂词的“吟唱”,而炼金魔法注重“术式”的构建,但二者共同的前提是需要消耗特定的材料。人类创造的魔法使用代价昂贵,但胜在种类丰富、应用广泛,被推广到民用,生产,工程,军事等各个领域,极大地促进了社会的发展。凭借这份努力,人类成功扭转战局,逼迫精灵不得不低头签订相对公平的和平发展协议。
人类国家最初有三个,它们是卡隆、凯迪拉克、纳尼亚;卡隆国土面积最小,却是魔法研究者们的圣地,那里有着最齐全的魔法理论著作和最完备的魔法研究设施,代表了人类魔法研究的最高水平。而国土面积最大的凯迪拉克,在工程魔法的应用方面是最为成熟的,此外也是宗教势力最庞大最有话语权的国家,拥有着最全面的【神迹】;纳尼亚则是全力投入在军用魔法上面,顺带在通信、追踪、监听等方面有了很多开创性的魔法成果。后来,凯迪拉克的航海家们发现了北方有着大片的岛屿群,极其适合发展农产品和畜牧业,于是一部分大陆的野心家们通过一场变革,成功建立了一个新的联邦制国家——北方群岛联盟,虽然后来这个国家变成的血族控制下的傀儡国家,不过那都是后来发生的事。
再后来,航海技术的不断提升,让人们发现了隔了一片海域的第二大陆——东方大陆,三个新的国家进入了世人的视野——华、秦、大和;三者拥有着相近却又不尽相同的文化,对魔法科学不甚了解,但是他们在机关术的成就和人体潜能的开发上拥有着独特的优势,那片大陆没有精灵和矮人那样的智慧种族,但却有着人类的天敌生物存在——深渊生物。那三个东方大陆的国家常年与深渊打交道,发展出了一种名为【咒术】的科学。两片大陆建立联系以后,人类世界的文化再一次得到飞速的发展。然而好景不长,突然有一日开始,大批的东方难民带着他们的技术和文化登陆了第一大陆,还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东方大陆的人类国家已经被深渊生物踏平毁灭了,无数的宝藏和文化技术永远的失传了,人类即将面临新的威胁与挑战。一时间各种传说故事流传于民间,有关东方的消息变得尤为神谜和珍贵,人们对东方大陆的想象和好奇日益增长,各个国家争相收留东方遗族的子民,并派出考察船队前往东方大陆调查。
16岁的张墨寒在孤儿院中不算年龄小的了,他进来也快有一年了,在这里度过的一年的四个季度,看遍了这里的风景。很多院里的孩子都会时不时的会被人领走。
这里的孩子很多,除了人类还有很多种类的半兽人,由于社会体制的关系,这里见不到精灵或者矮人等其他文明的智慧生物。
张墨寒和这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他每时每刻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孤独与凶恶。人类的孩子都有些讨厌这样一个孤僻的大男孩,但这并不妨碍热情的半兽人们主动和张墨寒玩。
于是张墨寒成了孤儿院半兽人圈子里唯一的人类,而人类小孩的圈子总是找机会和半兽人小孩圈子发生矛盾和冲突,张墨寒特别看不惯这些,就总是帮着半兽人们对付人类小孩。
这种人类歧视半兽人的现象在人类国家实属常见,呼吁各个种族共同繁荣的运动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而废除种族歧视的法案颁布了才有10年,可以说一切都才刚刚步入正轨,现在人类国家随处可见精灵、矮人、半兽人等各个种族。
然而奇特的是,连种族芥蒂都放下了的主流社会意识形态中居然还保留着奴隶制度,换言之,奴隶买卖任然是合法的,在这个充满纷争与战乱的世界,奴隶市场常年供不应求,奴隶买卖在每个国家的经济中都占有了不小的比例,并牵扯到无数人的利益。
而奴隶制最大的受害者,当然是在政治上出于不利地位的——半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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