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百鬼夜行（上）
都市的夜晚是可怕的。
无论走到哪都能看到的单调路灯，无论走到哪都看不到人的大小街道，以及无论走到哪都关着门的高低建筑。
对于一直生活在乡下的神崎雅人来说，这一切就像是惊悚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场景。虽然他以前也通过电视、互联网见到过形形色色的大都市，那不分白天或黑夜的繁华之景，无时不刻都让他心生向往。但在五伬市真真切切度过的这一晚，只让他觉得之前了解到的，并向往着的那一切都是天大的骗局。
现在的雅人只想尽快逃离这种诡异的氛围。
不记得自己走前有没有锁上宿舍的窗户，但雅人还是决定先回去看一眼。虽说对于自己能不能爬上三楼还有点不敢肯定，可眼下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田前辈在的话，也不用指望他们会放自己进去。倒是绯前辈可能会给自己开门……
雅人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小心翼翼地在寂静的街道上前进着。
到宿舍只有差不多两公里多远的距离，但对此时的雅人来说却显得无比漫长。
对于绯之前和他说过的关于五伬市都市传说之类的话题，即使不去想也还是会不断从脑子里冒出来。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嘛……一定只是太无聊编出来吓人的。”
雅人想通过自言自语来给自己增加一些底气，然而他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并正向他跑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差点让雅人转身就跑，不过他还是强压着心底的恐惧站在了原地，直到看清那个身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正一脸慌张地往前跑着。在看到雅人后，她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期待。
“请帮帮我，城卫保安先生。”
看到少女那副样子的时候雅人就已经猜到会是这种展开了，但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得罪了前辈然后被赶出来的新人而已。
“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开口询问了。
“有、有人在追我。”
“有人在追你……？”
雅人顺着少女跑来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追来的迹象。而就在他打算说“没什么人啊”的时候，他看到了。
一个，两个，三个……然后人影相重叠变成了不断耸动的黑压压一片。那已经不是一只两只手能数过来的人数了。看到这一幕的雅人脑子都没转一下，抓住少女的胳膊回头就开始跑。
“总之先跑起来！”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此刻雅人的脑袋完全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那数量可怕的追逐者是什么？自己身后的少女是谁？她为什么会被追赶？自己为什么想都没想就参合进来了？
随后开始流动的思绪让雅人直觉得头疼，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脚步或松开抓着少女的手。
大路一定是不行的，即使自己还不熟悉这些街道，也一定要利用视线条件。
“右边！”
想到这里，雅人就带着少女拐进了右边的小巷。即使有些昏暗，他们也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因为身后已经依稀传来了追逐的脚步声。
“千万别停下来！”
在遇到自己之前，不知道这个少女已经这样逃了多久，不过雅人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
凭着直觉拐过几条巷子后，他们两人来到了另一条路灯延伸的街道上，此时的雅人已经完全分辨不出哪是哪了。
“前面……右转。”
在他的步子迟疑之前，少女就用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开口了，于是两人便在前方不远处的路口改变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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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像很热闹诶。”
“嗯，热闹得不寻常。”
某一栋高楼顶上，狂琦和山桃正拿望远镜俯视着城市。比起以往苦苦寻找猎物，今天他们很意外地发现街道上居然有很多身影。
“搞不好，今晚是在举办什么有趣的派对哦？”
狂琦的语调和眼神中都间透着喜悦，这引来了山桃的不满。
“狂琦你该不会想去参一脚吧？”
“怎么会呢，有更重要的事在等我们不是嘛。”
他对着山桃摆出了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街道那些匆忙的身影上。
“我们今晚的目标可只有那两个人哦，别节外生枝。”
“是是，我知道。”
“唉。”
听到山桃不满的叹气声后，狂琦才算是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所以呢？那二人的行踪确定了么？”
“嗯，已经定位追踪了，现在只要拿着这个特制的生物雷达去追这个光点就可以了。”
山桃手上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雷达，不过上面闪烁着的光点位置不同。
“追到后？引诱到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地方？”
“没错。”
狂琦接过了其中一个雷达，皱着眉端详起来。
“但是山桃，你知道的吧，我不认路啊。”
“喏，地图上这个蓝色的点是目标，这个红色的点是你要去的地方。”
“哦哦！看上去好棒！这个能行！”
就像是小孩子拿到了新玩具一样，狂琦站在楼顶边缘开心地抛玩起雷达来。
“差不多开始行动吧，再说一遍不要节外生枝哦，我们两个一定要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把他们引到目标地点。”
“我知道我知道。”
狂琦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狸贺工坊最新出品，滑翔衣！”
“……”
看着一脸兴奋的狂琦手里拿着那件所谓的滑翔衣，山桃足有半分钟没有做出反应，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然后。
“咦？山桃你做什么？”
山桃一把夺过滑翔衣然后从楼顶扔了下去。
“诶？诶？？！！！我的滑翔衣！！”
看着随风远去的滑翔衣，狂琦都快哭出来了。
“老老实实给我用绳索，要么就去爬楼梯。那种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你也敢随便拿来用，白痴。”
山桃说完这句话，就固定好一根绳索从楼的外围滑下去了，留下还一脸怨念撇着嘴的狂琦。
“哼，爬楼梯就爬楼梯。”
然后狂琦也消失在了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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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段街道上，此时似乎还和平时的夜晚一样平静，不过短短几秒后，就有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小巷中踉跄而出，随即倒在地上。
紧接着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是一个金发的少年。他在倒下那个人面前站定时快速弯下了腰，随之他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黑影，他弯腰刚好躲过了挥来的棍子。拿着棍的黑影想马上反击，却不料他转身的同时脸上就吃了一击迅猛的肘击，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没了反应。
“搞什么啊……突然就冲上来打人，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少年便是早些时候就出门游荡的秋令泽，他本以为今天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没想到的是随时间指向深夜，街上开始出现了平时也会见到的“他们。”而且数量比起平时起码翻了好几倍。秋令泽对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一直以来也都是尽可能绕开他们。不过今天即使是躲，对方的数量也太多了，随便在巷子里打个弯都能看到一两个。于是一来二去，对方也终于注意到了他，并马上攻了过来。
虽然很轻松就打倒了两个，但此时的秋令泽还是一头雾水。他又拿出那张龙飞乐之前交给自己的照片看了看，心想莫非这两者也是有联系的？
思索了一番后，秋令泽决定抓一个黑制服来问问。在此之前一直以为对方都是些很强的家伙，所以才格外谨慎。现在看来即便是一次面对三四个，自己应该也能轻松搞定。
于是活动了一下手关节，他便再次走进巷子里。外面的街道不宜久留，毕竟路灯之下基本就等于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了有可能出现的任何人，而昏暗的巷中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心中某种情绪慢慢活跃了起来，秋令泽觉得如果是今晚的话，或许真的能遇到些什么，或是发生些什么能改变自己现状的事。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急促起来，以至于在他转过一个弯后，才发现前方有一个身影，对方似乎早已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秋令泽并没有在意自己提前暴露了脚步声的问题，而是为这么快就找到了目标庆幸。但当他又继续迈着那不暇思索的步子往前走了一会儿后，他才发现，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是黑制服。
“你是谁？”
完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秋令泽停下了脚步，同时也问出了口。
“我叫片雾阳子。你，又是谁？”
眼前的人分明是个十分貌美的女子，她身上穿着以红色为主，红白云雾图案相间的和服，腰间有一把白鞘太刀，顺直的黑色长发，以及让秋令泽觉得自己看花眼了的，发出黯淡金色光芒的双眼。
“我、我叫秋令泽。”
不知为何，对方那直勾勾的视线竟让秋令泽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你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否有价值？”
当听到片雾的这句话时，他恍然间想起了什么。在那份已经被自己快翻看上百遍的报纸上关于杀人鬼的报道，三大都市传说之一，白天枰。
问而择，择而斩吗……
秋令泽强压住了自己心底的兴奋和呼之欲出的笑容，然后慢慢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长匕首。
“有没有价值我不太清楚，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和我打一场吧。”
他这样说着，拿出长匕首举在了自己面前。
亲眼所见的都市传说气场果然不一样，这家伙有多强？比老大还强吗？比老大强多少？
此时的秋令泽脑子里已经被这种问题塞满了，他想和片雾交手，非常想，迫不及待。除此之外的问题一点都没有去考虑，或者说没空去考虑。
“你，会死哦？”
片雾脸上的表情一如两人相见时那般淡然，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缓缓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我会尽力不被杀死的。”
终于出现在秋令泽脸上的笑容像是裁决的枪声一样，下一秒两人便迈出了步子。
消失了……？不对——
一晃不见了的片雾，等秋令泽意识到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完全没反应过来，但他还是挥匕首砍向了对方。
而片雾像是正等着这一刻，瞬间抽刀挡下了攻击，同时使力而上，秋令泽手中的匕首便飞了出去。接着她反手握刀，力道十足的一击便打在了秋令泽的腹部。
在这刀柄的重击之下，秋令泽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随即跪在了地上。被打飞的匕首也在这时掉落在了他手的附近。
“你的攻击充满了迷茫。”
片雾没有再进行追击，收起刀淡淡看着面前的秋令泽。
“迷……茫吗？”
这时的秋令泽才算是冷静了下来，回想刚刚那一击如果是刀刃而不是刀柄的话，自己应该已经下去报道了吧，额头也因那过于迅猛的一击而疼得渗出了冷汗。不过对于片雾所说的话，他只觉得自己是没反应过来，而不是什么迷茫。
“现在的你，是混沌的，是虚无的，所以，没有价值。”
片雾这样说着，慢慢走向了秋令泽。而听着接近的脚步声并最终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影子时，他只觉得后颈发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将来的你一定是贡献大于熵之人，所以，留之。”
说完这句话，片雾便从秋令泽身边走了过去。而秋令泽虽然不太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姑且也知道对方是放了自己一马。于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此时在不远处的拐角后面有一个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身影，她看着慢慢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片雾，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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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靠近她！”
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路灯因接触不良而闪烁着，两个单薄的身影在这闪烁的灯光下，被黑压压的人群团团围住，孤立无援。
“小子，虽然不知道你是想英雄救美还是怎么样，不过，这可不是漫画哦？”
一个看上去身材稍稍有些魁梧的蒙面男子向着中间两人走去，他最外面穿着和其他人相同的黑色制服，但里面又明显穿着一件白色西装。这样怪异的穿着使得他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别过来！”
被围在中间的两人便是逃跑未果的神崎雅人和东方燕夜。一开始只是后面有人在追赶，但慢慢地，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追捕他们的人。到头来变得无路可逃，落得了现在这副窘境。
雅人到现在都无法想象自己面前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身边的少女又是因为什么而被追捕。
但是直觉告诉他，至少他们绝非善类，而少女需要帮助。
他清楚这不是漫画里的故事，而自己更不是什么主角。可即使心底的害怕让他不停颤抖，他也还是死死握着手中的警棍。
“唉……”
蒙面男子叹了口气，然后大步走向了雅人。
“我说了别过来——”
看到对方这样的举动，雅人慌乱之下举着警棍挥了过去，蒙面男子很轻松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还没来得及挣扎，雅人就被一脚踹飞了。
“保、保安先生！”
燕夜看到被踹飞过来的雅人，急忙蹲下身确认他的伤势。对于从小体质就弱，架也从没打过的雅人来说，这一脚几乎是让他昏厥了。眼前一片黑，呼吸困难，胸前的疼痛持续扩散，额头还在渗冷汗。如果不是身旁燕夜的呼唤，自己应该已经顺着意识远去，然后不省人事了吧。
“我……我没事。”
抗拒着心底的恐惧以及些许想呕的冲动，雅人缓缓站了起来，并再次握紧了警棍。
“哦？不错嘛，居然还能站起来。”
蒙面男子似乎有点意外。
“不许……靠近她。”
咬紧牙关，迈出步子。
这便是雅人现在所能做到的事了。
自己是救不了这个少女的，他心知肚明。
既然救不了，那么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是同样的行为，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去尝试。
“嘛，小子，我挺欣赏你的，所以现在就先睡一觉吧。”
看着路都走不稳的雅人向自己走来，蒙面男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他大步走到了雅人面前，两人对视了足有十秒之久。
然后随着一声来自自己下颌骨骼发出的沉默撞击声，雅人完全失去了意识。
蒙面男子的左臂还保持着上勾拳打出去的动作，而他前方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雅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就在他刚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左侧传来。他转头便看见已跳起身并向他的面部飞踢而来的燕夜。不过男子只是微微一偏头就躲过了这一击，顺便还抓住了燕夜的腿。
“抓住你了——”
话音还没落，只见燕夜在空中扭动了身体，另一只脚也袭向男子的头部。这次男子没能躲过，硬生生吃了一脚，踉跄了一步，同时也松开了燕夜的腿。燕夜在空中旋转了半圈，平稳着地。
“嗬，不愧是东方家的四小姐，看来能让我好好消遣消遣。”
男子这样说着，眼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同时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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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的郊区公路上，此时正疾驰着一辆摩托车。
这段公路的两端相连着八葵市与五伬市，而这辆摩托车是从八葵方向驶来的。车上的驾驶者即使戴着头盔，秀发也不断在风中肆意飘舞着。她盯着前方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心和着急，毕竟在两小时前，自己本该照顾好的那个人悄然跑出了家门，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燕夜小姐……”
不自觉念着所担心之人的名字，名叫莺的年轻女子继续疾驰在公路上。
不久后，她看到前方出现了岔路，于是放慢车速停了下来，拿起手机开始捣鼓之前没太弄明白的手机地图。
自从两市的地铁通车后，这条公路就很少有人走了，除非是去沿途的某个村庄，否则这条路基本是无人问津的。莺半个小时前才第一次骑摩托车，更不用说走过这条路了。而手机地图虽然方便，但无奈她看不懂。
“啊……怎么办啊！”
对于自己的窘境，莺有些急躁地捶打起摩托把手来。还用戴着头盔的头去撞把手，不过即使如此也解决不了她现在的问题。
虽然想过向本家求救，但意识到这是自己没看好燕夜的责任，她就不禁想到自己会被燕夜的爸爸给拧成麻花的情景。于是，便匆忙出门疾驶向了五伬市。
如果不是因为燕夜把手机忘在家里了的话，估计就真的得向本家求救了。好歹现在莺知道燕夜去了哪里。
不过……
莺又看了看眼前的岔路口。
如果不抓住这条线索的话，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虽然只是臆测，但莺对于燕夜手机中留下的那些信息，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又迟疑了几分钟后，她最终决定凭着直觉选一条路继续前进。
拧动油门的同时，她也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准备向她认为最可靠，但同时也是最不可能来救场的人发出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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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过后，街道上慢慢恢复了寂静。有光亮的地方已经基本看不到任何活动的东西了。
而那些灯光无法触及的阴影之中，却依旧涌动着不少身影。
“嗯，目标已经抓住了，把人都撤回去吧，今天也算闹得动静够大的了。”
在一条大方向是黑色围墙的建筑群中，十来个黑制服的身影正在前进着。其中一个制服下面露着白西装的男子肩上扛着一个少女，另一只手正打着电话。他之前蒙在脸上的布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右脸颊上的半只鞋底印。而被他抗在肩上的，是已经失去意识的燕夜。
“啊？啥？已经快到了，不用再派人过来了。”
男子望着前方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围墙，继续打着电话。
而就在这时，队伍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是谁！”
“哇啊啊啊啊！！！”
似乎是遭遇了什么人，而且还有人发出惨叫，听上去，姑且像是自己这边的人。
“啧，偏偏这种时候，遇见哪路大佬了。”
男子挂了电话，皱着眉头推开身边的人往前走，可没走两步，突然就被什么东西溅了一脸。他舔了舔溅到嘴边的一部分，心说不妙，立刻向后退去。然后刚刚自己站过的地方就闪过了一道寒光，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人便已倒下。
“你们，太臭了，浑身都是杀人者的恶臭。”
随话音，男子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身影。脸上带着像是狼头的野兽面具，身穿黑色短风衣，手持欧式长剑。
“我是厌恶之恶，我是噬恶之恶，而你们，是将被斩杀之恶。”
这幅打扮分明和目前城市中最危险的三人之一，地狱犬的特征完全相符。
“喂喂……开什么玩笑，偏偏这种时候遇到这种家伙？”
男子之前一直大大咧咧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示意周围的人慢慢往后退，自己也死死盯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敌人。
出发之前被强调过“都市传说的三个人一定要避免与其冲突”。但是现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避不过去了。
“听好……如果他砍过来，就趴下，明白吗？”
男子盯着地狱犬手中微微改变走向的长剑，对身边的部下们这样说道。就在他话音刚落时，地狱犬就前倾了身体，一副随时准备要冲过来的样子。
“趴下！”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男子已经一脚蹬住左边的墙面高高跃起。
随之地狱犬挥剑而来，剑刃因碰撞墙壁而迸发的火花十分刺眼，没来及反应的人便被这横来一剑斩得鲜血四溅，而他接着回转了脚步，剑刃又在另一边的墙上擦出了火花，两边墙上满满的黯色液体在火花微弱的映射下十分渗人。他依旧没有停下的脚步再次回转，火花的轨迹从仅剩的一人颈部划了过去，随即那张写满了恐惧的脸庞便随整个头滚落到了地上，还没来及倒下的身体最上端正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液。
一圈半的横向斩击，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除了跳起躲过的男子外，无一生还。
扛着燕夜的男子在地狱犬斩掉最后一人的同时就落地了。身边及身后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它们都是曾经被男子当做部下的家伙。
男子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尸体或是地狱犬，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前方。而他身后的地狱犬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将依旧昏迷的燕夜安置在不远处墙边靠坐在地上后，男子脱掉了最外面那件黑色制服，随即显眼的白西装露在了外面。活动了一下各个关节后，他便向地狱犬走了过去，而地狱犬也向他迈出了脚步。
“噢噢噢噢噢噢噢！！！”
随着脚步加速，男子的怒吼回响在了巷子里。
他不知自己为何而发出这激昂的声音。
也许是为了致敬强敌。
也许是为了振奋士气。
又也许，只是为那些刀下的亡魂而愤怒。
男子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短棍挡下了斜劈而来的长剑，然后松手握拳，迅猛打出。地狱犬被打退了一步后快速横斩，男子胸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又接着蹬步而出，一脚踹在了地狱犬腹部。
这一脚之下，地狱犬向后飞出几步才倒在了地上，不过双腿一振，他又马上站了起来，再次向男子冲去。
空手是打不过长剑的，男子对此心知肚明。而即使有武器也打不过地狱犬，毕竟自己只擅长肉搏，而对方的实力还在自己之上。
这场恶战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是明了的。
男子依旧毫不犹豫地攻击着，面对地狱犬那每一剑都足以致命的攻势，他只会以小幅度的动作避开自己的要害，然后在接下攻击的同时进行反击。
这种自我毁灭式的打法一般都会让对手感到畏惧，不过男子清楚这次的敌人不一样，自己的生死，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暴风雨一样的剑势让男子越来越无法招架，已经没有反击的余力了，必须集中精力躲开对方的每次攻击。
当仰头躲过横扫而来的一剑后，男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贯穿了，那无疑是刚刚才从自己面前划过的长剑。
不是对方挥剑的速度变快了，而是自己的反应已经跟不上了。
倒也无所谓，反正这一剑，已是终幕。
地狱犬从那溢血的伤口拔出剑的同时，男子便向后仰去。慢慢出现在他视野中的狭长夜空最终固定了视角，不再移动。
看着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子，地狱犬慢慢抬起了手中的剑，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了什么。
那是一把由远处投掷而来匕首。
“哇哦，不愧是地狱犬，好久不见呀。”
声音的主人此时正站在七八米外的巷口，他靠着墙，双臂交叉在胸前，看上去好不嚣张的样子。
“打洞机……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地狱犬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不悦。
“啊哈，为何我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呢？”
被地狱犬称作打洞机的，正是名叫狂琦的青年。他依旧穿着平时的那件黑色礼服。
“你以为，你还能从我手上逃走一次吗？”
“谁知道能不能呢，或者说，鹿死谁手都还不一定呢！”
狂琦这样说着，又朝地狱犬扔过去两把匕首，不过都被躲开了。
“是吗……那么，就被我斩杀吧。”
看到地狱犬前倾而出的身体，狂琦转过身撒腿就跑，头都没回一下。
而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远去，这刚刚结束了杀戮的巷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咳……！咳咳！”
不过安静了没多久，那个一动不动躺了半天的白西装男子就咳嗽了起来。
“啊……姑且算是逃过了一劫？”
他缓缓从兜里摸索出了一根烟，然后点上，看着飘向天空的白色烟雾，发起呆来。
自己的生死真的是一念之间。
刚刚如果不是地狱犬被吸引注意力离开了的话，他一定会再给自己补一剑的。毕竟之前贯穿了身体的那一剑，还是被自己以微妙的方式躲开了要害。
说到底，地狱犬也一定想不到男子的命是硬到了一定程度。虽然身上那件白西装已经被他自己的血浸透了，但对男子来说，这些伤只要稍微花点时间休息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烟下去了一半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怎么说呢，总之就是任务失败了。”
他一边继续抽着烟，一边用淡然的语气通着电话。
“你别这么激动，派人也没用，对方可是那个地狱犬。总之……啥？他为什么要帮东方家的小姐？我哪知道。反正我也受了重伤，准备撤了，那五十万也不要了，就这样。”
电话那边似乎还在传出气急败坏的声音，但男子自顾自就挂断了电话。
“啊啊……臭婆娘啰嗦得要死，让老子清净会儿吧。”
这样说着，男子又点上了一根烟。对于不远处的燕夜是否还昏迷坐在地上，他也懒得再去管了。不如说决定要和地狱犬开打之后，他就已经放弃了这次的任务。
“嘛，总之路上小心，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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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接触不良而闪烁着的路灯下，名叫神崎雅人的青年这会儿才刚刚恢复意识。他缓缓坐起身摇了摇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身上那些方才被打过的地方还都很痛，痛到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用力喘气。
四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大群的黑衣人，还有那个少女，都已不知去向。虽然觉得很对不起那个少女，但雅人现在的确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己平凡而平淡的人生迎来了第一个不寻常的夜晚，虽然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但如果可以的话，雅人还是想继续过普通的日子。此时他才觉得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小看所谓的日常生活了。
姑且走出几步后，雅人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怎么看都是他从来没走过的街道，于是老办法，拿出手机打开地图。
“哇……居然这么远。”
看到地图后，雅人才发现自己离宿舍已经有段相当远的距离了。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后，他挠了挠头，最终决定还是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
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拖着有些缓慢的步子，雅人又想起了那个少女。
顺着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情景往下想的话，她八成是被那些黑衣人带走了。为什么有人追她，而且还是那么多人，少女是谁，这些问题到头来也没有搞清楚。
即使雅人现在知道那些人带着少女去了哪的话，他也不会再去参合了。先不说什么有心无力，从一开始，自己和那些人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便是雅人的结论，所以虽然对少女还有些在意，但他也决然不会再有丝毫蹚浑水的想法了。
顺着地图上最短路线的指示，雅人从街道上拐进了巷子里。
周围的光线变暗让他有点心虚，不过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疲惫的身心驱使着他那只想早点回去的意志继续前进。
啪。
走着走着，雅人的脚下突然传出了像是踩到了什么液体的声音，而且再次抬起时又感受到了明显的粘稠感。
一边纳闷这两天明明没有下雨，他一边翻过手机用屏幕照向地上。
“哇啊啊啊啊！！”
而随之出现在眼前的东西让他失声叫了出来，然后两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雅人用微弱的屏光看到的，是一大滩暗红色的液体，以及稍有点远，亮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些不明显的物体轮廓。他不敢去确认那些散落在周围的物体是什么，更不敢去想。光是眼前这一摊疑似血液的东西就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喘着粗气往后挪动了几步后，雅人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还留在前面。他顶着快要窒息的感觉又快速爬到了手机那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接近巷子的脚步声。
谁……？
脚步声还在接近。
好可怕……好可怕！
抓住手机后，雅人便爬起来开始向前狂奔，脚下不断传来踩着那种粘稠液体的感觉，时不时还会被不明物体绊倒，但他跌跌撞撞还是跑到了一个有岔口的地方，随即往旁边一偏，他就跌爬到了另一条胡同里。
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尽量不发出呼吸的声音，另一只手捂住眼睛，生怕自己周围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雅人就这样静静地靠坐在墙角听着外面的动静。
“呜哇，这里还真是一片狼藉啊，快过来。”
从雅人刚才所在的巷子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以及新的脚步声。
“好惨……这是死了多少人啊，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反正不是地狱犬就是白天枰吧。也不知道上面的人在搞什么，今天貌似这样的状况意外地多啊。”
外面那条巷子里似乎是两个人，他们貌似在做什么，不过雅人看不到。
“反正我们也只是处理一下尸体，洗地的工作就交给其他人吧。”
“啊啊，也是呢。”
那两个人依旧忙碌着，从他们的对话中，雅人也大概知道了他们在干什么。
不过即使知道了，也还是不知道。不知道这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他们那习以为常的语气意味着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才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出现了不断扩散着的黑色。
愤怒、不解、迷茫、恐惧，各式各样的感情混在在雅人的心中。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强迫自己那想要逃避现实的意识来面对这一切，然后去思考，去回忆。自己经历了什么，自己看到了什么，自己了解什么，自己又不了解什么。
开始膨胀的思绪让他觉得头快要裂开了，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止思考。
名叫神崎雅人的青年，就这样画地为牢，一遍又一遍拷问着那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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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看着眼前不断晃过的建筑物变得慢慢熟悉起来，名叫狂琦的青年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此时他的身后还在不断传来脚步声，那便是如他所期望的那样，穷追不舍而来的地狱犬。
到这里的话，基本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了。于是狂琦收起了手上的雷达，开始进一步加快脚下的速度。
他和地狱犬就这样跑了很长一段距离，一开始也因为大意而被猛追上来的地狱犬砍了两下，不过由于之后狂琦就开始豁命地狂奔，地狱犬也没能再缩短两人的距离，就这样一路跑了过来。
对于现状，地狱犬也已有些厌倦了。看着又开始玩命加速的狂琦，他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索性拔出剑来以投掷标枪的姿势对准了狂琦。
可就在这时，狂琦又改变了方向，消失在了前面的拐角处。地狱犬见状发出了不耐烦的咋舌声，也跟了上去。
而接下来出现在他眼前的场景，明显和之前有所不同。
这是一条相比其他走过的巷子更宽和更长的巷子，而且更重要的是，居然有灯光。像是临时才装上去的三四个中型射灯高高挂在上空，照亮了整条道路。
除了地狱犬和狂琦，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那便是用同样的方法引诱目标前来的山桃，以及追逐至此的片雾阳子。
“那么，祝你们玩的开心。”
狂琦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抓住了提前设置好的一根绳索，砍断下端后瞬间就升向了楼顶。和他一起升上去的还有同样抓着一条绳索的山桃。
地狱犬看着两人消失在头顶耀眼的灯光中，然后又把视线落在了还留在巷里的另外一人身上。
正如他站在巷子最这边，另一个人则站在巷子的最那边。
一动不动地对视了十几秒后，地狱犬向前迈出了步子。
“诶嘿，有戏，有戏！”
此时的狂琦和山桃已经移动到了刚好能看到巷中情况的楼顶上，他们精心布置了两天的计划到目前都在顺利进行着。
“说来狂琦，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两个人见面就一定会打起来呢？”
和狂琦一样拿着望远镜观望巷子里情况的山桃，即使计划已经成功到了这一步，她也还是有些疑惑。
“很简单啊，一山不容二虎嘛，唔，这样说也许有点不恰当。”
虽然背后还挂着一道被地狱犬砍出的伤口，但现在的狂琦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满满。
“那就用恰当的来说。”
山桃倒是毫发无损，不过因为片雾全程都是用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她后面，也不说话，导致她从头到尾都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下，到现在都十分心累。
“地狱犬只杀他认为是恶人的人，而白天枰则是以自己的标准杀掉没有价值的人。对地狱犬来说，白天枰是杀人之恶，所以必须杀掉。而对白天枰来说，地狱犬也许有存在的价值，但地狱犬很强，谁放过谁都还不一定呢。”
“也就是说，即使是地狱犬单方面挑起的，这场战斗也在所难免吗？”
对狂琦这番头头是道的话，山桃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她知道自己旁边这个平时一直傻乎乎的家伙也有一两个非常敏锐的地方。
“没错，这也许会成为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场战斗，可惜只有我们两个观众呢。呐山桃你说我们要不要录下来？”
“不要。”
“啊……是么。”
叹了口气后，狂琦再次拿起望远镜，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最强交锋上。
地狱犬和片雾已经走到了相距对方仅五六米的地方，虽然彼此都没有拔出武器，但那凝重的气场即使是几十米外的楼顶也都感觉得到。
“你觉得，自己活着是否有价值？”
片雾一如她之前遇到别人那样，对地狱犬提出了问题。
“在你的标准里，我有没有价值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无论你怎么想，你都会在这里被我斩掉。”
地狱犬说着，就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从第一眼看到片雾，他便已经知道自己眼前这个气场非凡的女子，是传闻中的白天枰。
“……是吗，那么我就姑且，进行自卫吧。”
片雾随话音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而地狱犬也已踏出脚步，正如他之前斩杀别人那般迅猛，丝毫不给对方留反应的时间。
但这次，他那必杀的第一剑却被硬生生挡了下来。方还没有拔出刀的片雾此时刀已出鞘，稳稳地接下了这一击。
然后仅一瞬，无数刀剑相交的火花出现在了两人周围，没有丝毫迟疑，没有丝毫试探，这是一场看上去双方都将全力以赴，并且双方都旗鼓相当的战斗。
横斩，竖劈，突刺，左右连攻，地狱犬的每一剑都充满了力量和速度，似乎周围的空气都会被剑锋撕裂。而片雾的刀法十分轻盈，却又能挡得下对方如虹的攻势。如果地狱犬能撕裂空气的话，那她便是与气流为伍。
渐渐的，地狱犬发现了，目前的攻势并不能打破对方的防守，虽然一直是自己在进攻，但片雾在这单纯的防守之中甚至都没被击退一步，稳稳地站在原地。
于是他突然转动了手腕，整把剑就环绕着手掌手背旋转了起来。
这是一记速度和力量都无比强大的螺旋花刃，长剑在他手上就像是电锯的转盘一样旋转着，同时他自己也不停地变化攻击的动作，两次回转斩击后片雾终于不支这攻势向后挪动了脚步。地狱犬紧咬而上，左右连斩后随一击猛烈的下斩跃身而起，接着倾斜旋转，蓄势一周的剑刃径直劈向了片雾，虽然挡下了这一击，但片雾却被生硬地击退到了好几米之外。
“你在掩饰什么？杀人鬼。你以为不进攻就能藏起自己心里那些丑恶的东西吗？”
地狱犬用剑指着片雾说出的这句话，让表情一如静影沉璧的她，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淡然。
“你很强，对天枰来说是贡献大于熵之人。但，你是敌人，所以必须斩杀。”
片雾这样说着，将刀收回到了鞘中，同时眼神中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寒光。地狱犬也是这才感受到了她那足以让普通人失神的强烈杀气。
虽然纳闷她之前是怎么隐藏起这么可怕的杀气，以及她为什么将刀收了回去，但地狱犬还是反手绕了两圈剑后，再次冲向了片雾。
而片雾则保持着弓步微微前倾的姿势一动不动握着刀柄，那姿态像极了即将进行捕食的猛兽。地狱犬在自己的脚踏过某一个点后，才感觉到了那直逼全身的寒意。
“神灭。”
片雾的声音如同清风一样拂过，而地狱犬因本能的危机感下意识横剑于胸前。仅仅一瞬间，他就因无比强烈的冲击双脚磨地后退了十步左右的距离。
那是什么……？
看着片雾刚刚还未出鞘的刀已斜指对天，地狱犬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自己看不清的刀路。如果不是因为感觉到了那可怕的寒意，自己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斩成了两半。面具下的那张脸此时已经浸出了不少汗液，不过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片雾再次收起了刀，而这次，她是明摆出了一副要冲过来的架势。地狱犬虽然还有些心神未定，但同样做好了攻击的准备。看着眼前的敌人，他心底那糅杂的情绪很快就被愤怒和兴奋取代了。
从未遇到过的强敌，理当全力以赴。
地狱犬面具后的那张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随即，全力以赴的二人再次展开了攻势。刀与剑交锋而生的火花即使在灯光下也格外耀眼，他们交战风暴半径两米之内的一切东西似乎都会被无情撕裂，空气也不例外。
之前一直处于被动的片雾此时极具进攻性，她不断变换着收刀与出鞘的状态，寻找对方露出破绽的一瞬间。而地狱犬的攻势比刚刚更上了一层楼，却还是被对方那无数雨点袭来一般的攻击不停压制。
虽说是防御，但地狱犬丝毫不显被动。灵活的正反手变换以及重心偏后的剑柄十字防御都让他的防守固不可破。
在一阵连续突刺被地狱犬的十字剑柄轻松挡下后，片雾收刀小退一步，然后全力使出一记袈裟斩，地狱犬也回以全力一击。顿时空气像是从刀剑碰撞处爆裂了一样，两个人都被震开了几步。
两人的呼吸比起之前都有些急促了，这持续不断的交战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体力。片雾再次握住剑柄，然后缓缓后退了两步。地狱犬明白，她是想用这一击来结束战斗，于是他也后退了两步，双手紧紧握住了剑。
胜负将决定于一瞬间，这是双方全力的一击，同时也是对敌人的认可。
没有口令，也没有裁判，凭着流动的空气相互确认了信念的二人，几乎同时冲向了对方。
时间几近停止，脚步扬起的微尘，灯光下飞舞的小虫，以及不断被冲散的空气。此时的地狱犬与片雾阳子只看得到自己和迎面冲来的敌人，这是稍不留神就会沦为对方刀下鬼的一瞬间，这是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强者终极交锋的一瞬间，这一瞬间，对于眼下的二人来说，便是全部。
轰！！！
然而就在他们刀锋已划向对方的身体时，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吞没了。
缓缓出现的光火直升天际，无比耀眼，像是宣告着这场战斗的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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