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机器女声话音方落时,玻璃屏上亮光消失,一片漆黑。砖石再次翻动,墙壁即刻复原。橙等人正心疑时,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隆隆声响,回头去看时,却见背后墙壁已如门般当中裂成两半,让出一条漆黑黑的路来。
众人久在地下隧道中穿行,闻惯了霉味土腥,暗门一开,登时便有新鲜空气带着丝丝凉意而来,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都觉心旷神怡。
白苹牵着江楼当先入了暗门密道,引路而行。橙紧随其后。再是八云橙、伊莉莎、结城弥三人迤逦在末。
不多时,橙踏上一步,忽觉脚底土质松软,已不是石块路面,耳中又听及细细雨声。急忙赶上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已出了密道。
橙左右看去,见着细雨如烟,面前不远处是好大一片树林,其中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去,直往远方。眺目望远,只见远处胧月群山,烟云遮于群峰之旁,巍峨奇险,甚是壮观。
橙一时怔住,回首极目望去,却见那黑城已在身后十数里之外,几已成了一个小小黑点,不禁暗暗惊叹:
“月人虽然残暴,但短短不到半日间竟能建成这样隧道,而且巧夺天工,确有其能。”
白苹看着远处群山,若有所思状,忽然说:
“月面军中曾有发放战术手册,上面详细记着幻想乡各大首领人物的强弱来历,更兼之有各处山川地貌。若我所猜不错,远处那群山该是妖怪山了吧,从山中斜穿而过便直达迷途竹林,这是最快的一条路。”
橙搔首愁眉道:
“这确是最快的一条路没错,可妖怪山中路况复杂,我来得又少,有些路已记不清了。”
说着回头去问八云橙三人:
“你们可有认识妖怪山中道路的吗?”
八云橙等三人之中,八云橙虽也是幻想乡中人,却久不在幻想乡中居住,自然不识。结城弥一介普通人类,平日里只在人间之里附近一带活动,又怎会无故来此妖怪山中?伊莉莎迁居幻想乡中不过近日之事而已,那自不必说。
橙早心中有数,但看着三人一齐摇头,也不禁心下失望。
白苹说:
“橙小姐别烦心,月面军所发那本战术手册,我虽已弄丢,但其中地图却还记得一些。加上橙小姐虽记不清,但总还有些印象,我俩人互相协作,该不至于迷路才是,纵使真迷了路,也可请示山中居民。”
橙想想也是,便道:
“那便走吧,我跟山中的天狗也有些交情,实在不行,问她们便可。”
二人正交互说话时,那月兔江楼忽然甩脱了白苹的手,一人向前走出几步,仰头望着天上明月。白苹看她举止怪异,正欲问时,江楼转过脸来,沉声问道:
“白苹,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白苹看她目光清亮,说话清楚,显是神智已复。虽不知是何缘由,却也大喜过望,忙问:
“江楼姊姊,您、您好了吗?”
橙却瞧见江楼手背和脖颈上也已有斑驳铁片爬上,眉头微蹙,心中暗道不妙。
江楼却不答白苹的话,一脸肃然,与神智乱时那温柔可亲的姊姊模样判若两人,又问:
“白苹,我问你,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白苹支支吾吾,竟答不出来。
结城弥见状,上前便说:
“江楼小姐,方才我们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吗?现下我们为了解你和白苹小姐身上所中的无明神水剧毒,正要往迷途竹林永远亭,八意大夫所隐居之处去求她医治。”
江楼听她如此说,面色忽然一冷,又问白苹道:
“白苹,你明知我姊妹二人已是无救,又为何要蒙骗几位恩人,害得他们白跑一趟,又去徒惹得八意大人烦心?”
白苹面色窘迫,喃喃道:
“我、我也知道自己将死无救,但只想临死前,目睹一番那位八意大人的风采。以往只从依姬大人口中听说,今天,总算有机会亲眼见到。更何况,若有万一的话……姊姊与我,便都能活命了……都能活命了啊!”
橙等四人听到此处,脸色大变。
八云橙忍不住冲二人大声喊道:
“你们俩,说什么?不是说只需找到了八意永琳便有救吗,现在为什么又这样说?”
白苹本想要答,却泣不成声。终于江楼欠身致歉道:
“对不住了,橙大人。对不住、几位恩人。我妹妹适才说了谎话,经虫蛹而转化之人,无明神水已深入脏腑骨髓之中。这许多年来,我主依姬大人曾数次拜谒八意大人,邀她参研如何破解无明神水剧毒。至今为止,若只饮用神水,或使神水渗入肌肤血肉中之人,只要拯救及时,便还有望。可马场赖人的蛛丝虫蛹之毒,却始终无法可解。”
八云橙听到这消息,登时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橙更觉似乎全身力气已被抽干一般,瘫坐在地上。
白苹泪流满面,说:
“江楼姊姊……你又何必,何必……咱们便多耽搁一会儿,在一起多待一会儿,难道不好吗?”
江楼面色渐转柔和,温言道:
“我明白你的心意……其实若有万一的机会,我又何尝不想你能活下去……但是,你现在看我神智恢复,该知道那是为什么吧?”
白苹泣声道:
“知道……那是、那是因为无明神水毒性将完全发作。姊姊、姊姊回光返照,马上将要变成如坂上绫美他们一样的真月人了。”
江楼点头问:
“你可曾记得我们之间有过约定?”
白苹泣声拜倒,说:
“记得,可是……”
江楼只是摇头,将手一挥,道:
“既然记得,那便不必再说啦!”
说罢转过身来,遥望天际明月,整顿衣冠,拜倒在地,朗声告曰:
“江楼生为嫦娥娘娘之臣,倘月兔亦有幽魂,则死亦愿随侍嫦娥娘娘身侧,竭爪牙之材,效鹰犬之力,岂可屈身事贼?今吾主居于广寒神宫,故遥拜之,拜而可死矣,不死待何?”
言罢高呼:
“白苹!”
白苹听着,抹泪上前。
橙至此才察觉出不对,正欲阻拦,却已迟了一步。白苹一掌劈出,正中江楼后颈。只听咔嚓一声响,江楼颈骨折断,身子瘫软,歪倒在地,眼看是不活了。白苹将她尸身牢牢抱着,悲至痛极,放声大哭。
橙张口几度想劝,可目睹此人间惨剧,喉头哽咽,终于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白苹哭说:
“我与江楼姊姊被坂上绫美擒住之时便已有约在先,此次被抓,若是被施以无明神水,则姊妹二人谁先毒发,另一人便即刻下手除去。免得神智混乱,竟反助逆贼。我那时答应,便已料到此事必然惨烈无比,但没想到所料远远不够,真到了下手时,才知世间竟然有这般痛心欲死之事……我亲手杀死了江楼姊姊……只恨死的为何不是我啊……”
她心绪激荡之下,无明神水发作越快。橙眼看她颈上铁片渐多,污血迸流,正要劝她节哀顺变,稍稍冷静一些。
忽然白苹抹一把泪,泣声稍止,道:
“橙小姐,几位恩人,对不住了。先前我确实有意欺骗,只是心存侥幸,才说虫蛹剧毒亦有法可解,但现在江楼姊姊已死,便算八意大人真有相救之法,我也不愿独活。”
橙急劝说:
“白苹小姐,千万不可轻生。你先节哀,与我们同去永远亭拜访,说不定八意大夫真有方法可治。”
白苹怆然道:
“江楼姊姊方才所说的确是真话,这数年来依姬大人一直与八意大人有所来往,请她参研无明神水毒性的破解之法,只马场赖人的虫蛹始终无法可解。我现在去,也不过为八意大人徒增烦恼罢了。我姊妹二人已经无救……但橙小姐你要记着,蓝大人或许仍有救,要诀便在你肩上那只金毛小狐狸身上。”
橙闻言大惊,与肩上那小狐对视一眼。
白苹又说:
“我死之后,请四位恩人将我姊妹尸首火化了,切勿留下尸首,我只怕那虫蛹之毒厉害,我姊妹二人便是死后,尸首仍要复活作怪。在此拜谢了……”
她一句话说完,长揖拜倒,额头触地,始终不再直起身子。
伊莉莎听着奇怪,上前几步,摸见她颈上脉搏已停。才知早已自用灵力震断心脉而亡,大惊失色,退后几步,双手紧握胸前十字,低声颂道:
“尘归尘,土归土。”
橙、八云橙、结城弥三人一见如此,便知白苹亦死节明志。肃然起敬之余,更心中悲痛。八云橙依白苹遗言,使污秽之火将二人尸身火化。橙寻不见瓦罐陶器装殓骨灰,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扯一块棉布将二人骨灰包裹了,安葬于结城弥所掘墓穴之中。伊莉莎这时重伤未好,手脚无力,只得默念经文,为二人祷告。
弥又寻来一块木头,雕刻成碑。
橙以剑作笔,便在墓碑上刻字。书写“月都嫦娥娘娘麾下忠臣月兔江楼白苹姊妹合墓”,未雕刻得完,悲从中来,怆然泪撒,笔迹丧乱,惨断肝肠。
后来此墓虽又修饰一新,增添棺木,却因木碑上字迹笔法极是难得,便是橙本人,因再已当时心境,亦难作出。故而只得保留木碑。可说来奇怪,这木碑并无任何异处,只是弥事急从权,随手拾来。风吹日晒之下,竟然经年不腐。后人只谓是月兔姊妹英灵存世,便在墓园之上再立庙宇,时时焚香供奉。月都上嫦娥闻知二人英烈事迹,亦大举国丧,追封美谥,哀荣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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