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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归乡之人

十八、归乡之人

浅野隆高之前早已得到清远汇报,橙和晴雅结伴都在寺子屋中,由此可知橙现下是在说谎,便说:

“你想拖延时间,让她能逃掉?你跟你的主人,那个八云蓝倒是很像,但是凭你这点本事,恐怕难做得到。”

橙一听他提起八云蓝,脑中便回想起先前八云蓝失陷在月人军中的惨状,眼下更不知被掳去了何处,心中激愤,将长剑一摆,高声叫道:

“少废话,要打就过来,我可不怕你们!”

浅野隆高长声大笑,声音凄厉非常,好似恶鬼尖啸,震得橙心神发颤,只觉两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她却还是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身子晃也不晃。

那浅野隆高见她竟然不倒,咦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另一名月人将军说:

“那八云蓝不肯降服我们,拿这臭丫头的首级给她看看,或许有用,你去给我取来。”

那月人将军拱手接令,应了声是,翻身跃下马来,走出阵前,拔出腰间一丈余长的大太刀,一边向橙快步走近,一边自报名号说道:

“我是月面军马场家家臣,正七位上左兵卫少尉,佐久间连盛。”

话音刚落,人已冲至橙身前,双手握着大太刀转身横扫过来。

这一刀声势骇人,还未劈到,一股劲风已刮得橙面皮生疼。橙吃了一惊,矮身躲过,恰恰让刀刃擦着头顶掠过。

那佐久间一刀不中,暴喝一声,右脚前迈,正朝着橙胸口踏来。橙就地一滚,勉强躲过。佐久间一脚正踏入地里,将砖石铺就的路面也踩得稀烂,半条腿都没入了地里。

橙见他单脚一踏竟也有如此神力,震骇不已,但见他一只腿陷入地中,一时拔不出来,心知是大好时机,急忙挺剑来刺。佐久间两脚一高一低,浑似个跛足之人,却毫不示怯,双手挥起太刀,只一味猛攻。

橙见他刀法威猛精强,挥动之际带起呼呼劲风,显然力道沉重,当下不敢与他兵刃相碰,只一味闪身躲避,伺机游斗。哪知佐久间虽有一只脚陷在地里,不得移动,刀法灵力却仍胜过橙许多,只不过三五招过后,橙便给他逼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橙暗暗叫苦,想道:

“这人本领比清远师傅还强出不少,他如果不是一只脚踩在地里,我这时脑袋早已不在了!”

她心中刚有这念头,便听见那佐久间连盛一声暴喝,右足已自地里拔了出来,两手中刀法势头登时猛了不止一倍。

橙心神慌乱,哪还招架得住,脚底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佐久间趁势赶上几步,举刀便劈。橙翻滚在地上,连滚几个圈子,躲过两刀,第三刀终于躲避不开,只得举起长剑招架。

只听铛的一声响,长剑当中截断,半截剑身飞了出去。橙双手酸麻震痛,腕口震裂出血,仰面看着佐久间那柄寒芒闪烁的大太刀,势头半点不停,直向自己脖颈中斩落。

橙倒抽一口凉气,心中万念俱灰,只得闭目待死。

黑暗的视野中,橙耳中却忽然听见一阵劲风从高处飞落自己身前,嗡地一声响间,佐久间迎面挥来的大太刀所刮起的劲风竟然停了。

橙心头奇怪,又听见佐久间连盛失声叫喊:

“你是,什么人?”

其余正在观战的月人们更争相发出阵阵哗然尖叫。

橙睁开眼睛,正见到一位陌生的高挑女郎侧面挡在自己身前。她左手垂在腰间,虚按着一把银色左轮手枪,随时作势拔出,右手却死死抓住了佐久间的刀刃。

那人黑发垂耳,面貌极美,却冷如严霜般,暗带几分肃杀之气,令人难以亲近。兼之肤色苍白,几无血色,简直形同鬼魅,更令人望而生畏。浑身穿着黑色紧身皮衣,足踏黑色高跟马靴,尽显玲珑曼妙的高挑身段。头顶一双猫耳,身后一对猫尾,俱是黑色,显然与橙一样,同是一只黑色猫妖。

橙怔了一怔,她自知这陌生人是自己从未见过,却又莫名觉得分外熟悉,心念一动,忽然想起,暗道:

“这人、这不是晴雅小姐曾说过的,她在穿越来到幻想乡时,曾见到过的,**紫大人鲜血的那人吗?只是多了一对猫耳朵和一对猫尾巴,看来和我一样,也是猫妖吗?”

她想到此处,忍不住便要问这人,八云紫现今身在何处。正欲脱口而出时,那人忽然转过脸来,朝她瞥了一眼。橙被她那墨绿色的眸子上下一扫,登时觉得脊背生寒,满腔勇气化为乌有,只半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人冷冷说:

“小姑娘,晚上好啊。”

橙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呆呆说:

“您、您好!”

那佐久间连盛在月面军中颇有勇名,如今全力劈下的一刀竟被人空手捉住,已是大丢其脸,又见那人竟将自己视作无物一般,只顾着转头与橙招呼寒暄,心中更是气恼。

当下咬牙发狠,双臂肌肉紧绷,运起浑身灵力,将大太刀向下劈落。可大太刀被捉在那人手中,竟似磐石之固,任凭佐久间连盛双手虎口都撕裂了,也纹丝不动。

佐久间连盛恼羞成怒之下,浑身甲胄之间已涔涔淌下污血,失声叫骂道:

“你、你这臭**,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猫妖女郎这才转过头来,也不说话,左足飞起一脚,将佐久间右腿膝盖踢得粉碎,当中断为两截。

佐久间大叫一声,俯身跌倒在地,大太刀也被那女郎夺下。他仅以单膝跪地,粗声喘气,浑身止不住战栗,颤动的甲片间鲜血如注般喷溅而出。

数百名月人兵马围在一旁,见到这般场面,都为那猫妖女郎的凶恶杀气所慑,一时吓得呆住,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只在惊乱中哗啦啦退后。

那女郎右足又是一脚,将佐久间仅剩的左腿也踢得粉碎。佐久间惨叫不迭,翻倒在地,趴在血泊中滚动。

那女郎忽然吟诵起来,语调抑扬顿挫,好似西方歌剧中的咏叹调。

橙怔怔站在一边,止不住地发抖,也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因为兴奋,只听那人唱道:

“我走在悠长寂寥,浸满恐怖雨声的街道上,闻见了悠悠飘来的血香。雨幕和夜幕的尽头,我逢着一个凄婉迷人的女郎。”

“就像一朵被暴雨打落的紫罗兰,她的花瓣被散落在地上。”

“紫罗兰,你是因何而踏上贤者的道路?因你曾在无边黑夜里仰望星空?因你知晓思想既是抗争?还是因你知晓自身之无力,渺小仿若萤火,而意图抹消你的存在却浩瀚无垠,如同星海?”

“你何时不再是孤身一人?即便在深渊的旅途中也有人偕同相伴,不必再独自与噩梦作战?”

“懦弱的人失去勇气,舍弃了灵性,如同战士,使长剑从手中掉落。但真正的勇士,却拒绝冰冷慈悲的怀抱,在迷途中伫立着,点亮灯火。”

“人们说妖怪的贤者,永不消逝。可我却只看见太阳升起,又复落下。我知道终有一日,我们的火光都将熄灭飘散,就连你,也未能例外。”

女郎苍白修长的左手轻轻按落在佐久间头顶,五指掌中忽然猛烈燃起了紫色的火光,瞬间烧遍了佐久间的全身。

佐久间声嘶力竭地惨叫,他的全身包裹在紫炎中挣扎扭动,却怎么也挣不脱猫妖女郎的一只左手,污血不住喷涌。原本魁梧高大的身形迅速萎缩,成了初诞小儿般大小的炭块,抓在女郎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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