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些刺眼。
光从帘幕的间隙间逃逸到狭小的车内,在经过各种不同的物件的反射、散射扎进了刚刚睁开一些缝隙的眼睛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上,但至少足以让人回想起一些不够愉快的记忆了。
单手撑在地——兽车内铺设的木板上,少顷几乎半边身体上的重量全部都压在了手腕上。
微妙的有不轻的痛感,作为本身承重功能不差的部位实在是太过于不自然。我有了想要用右手去检查一下另一只手手腕情况的想法之后才有了两只手被从手腕的部分绑在一起的自觉。
撑起一半的身体让它顺其自然地落下——倒也不全是就是了,在下落的途中稍稍朝某个方向出了些力气,让身体摆正。虽然对于整体的情况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但不管怎么说比起侧着趴在木板上来着要好,不会让血液太集中于脑部。
迟缓的感官也完全从睡眠中苏醒了,作为我与木板亲密接触部分的一侧大腿中的血液得到了“难得”的畅通,那个麻痹感退去的畅**迅速地将因膝盖阻拦视线到达不了的部分的情报送到脑中。
躯干和大腿被绑在了一起——或许我应该相当感谢把我这样的大男人捆绑起来的人还有着些同情心、绳子并没有过于紧绷,也亏的如此我不至于过于变扭。足以令我收回前言的则是从之前的绳索中间伸出的一根,像是过短的套索一样在脖子周围绕上了一圈——完全不用说,视线狭隘到了一定程度。至于手腕同手腕则是像是疯狗一样被牢牢地绑在了脚踝上,如果躯干部分也用那样的绑法可就不只是不舒服程度上的问题。
用看上去不太雅观的姿势慢慢地移动到车的侧边沿上,遗憾的是车的内部空间里完全没有足够尖锐的部分——即使有也不会对用于束缚走兽用的绳有能够改变现状程度上的影响。之后有些冒险地沿着边缘部分隆起的栏杆朝垂直方向上挪动。
目光够到了用别的方式捆绑好放在“地”上的伦,虽然没有闲暇去吐槽为什么区区一个绑匪都有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趋势——至少没有把伦抓过去做压寨夫人之类的还是相当聪明的,但比起那个我还是更佩服在身上被“漂漂亮亮”地捆了两圈还能安然自若地睡着的人性野兽。
“总之没事就好了。”兴许是之后会有来和我们交谈的意思,嘴并没有被塞上带着恶臭的布团。
身下的木板传来的震动感从无到有再加强。无非只是明确了一下车还在朝着某个地方运动着的事实,但随着震动感逐渐增加的是压抑到某个点上有些溢出的紧张感。
暗暗责骂了自己的不成熟,当然也有可能是太久疏于任务、毕竟是那种出勤率都不够的水平倒也无可奈何——不管怎么样这个责任最后都只是会推回到自己的身上……
其实还有某个憨憨大睡的粉色家伙的吧?
下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找、找、找猫抱怨一番的决心,我持续着尴尬地移动这一现象终于也到了头。左侧的膝盖碰到了硬物、准确来讲其实是当作栏杆的木板,把整个身体向着那个方向上倾倒——头的左侧并没有和膝盖一样撞上什么,更准确的来说是没有遇见坚硬度较高的物体,取而代之的是布料的轻柔和包裹感。
正解!
虽然并不是有极高技术含量的操作,倒不如说还有相当程度的运气成分在里面。但毕竟是许久未有的“有什么事情顺了我的心思”,因此有些激动在所难免啦……
有些无力地为自己方才一瞬尽显的幼稚辩解。
也没有去想如果一开始就选错了移动的方向、一直就这么试探到了驾车的位置上的后果,透过帘布的光直接进入到我睁大点眼睛里,有些暗但也足够刺眼了,比起车的厢体部分来的明亮的多。
稍微张大了一点躯干和腿之间的角度,某种靠着顽强著称的植物揉成的绳子粗糙不堪,若是视线绕着那个走上一周不难看到像是临近四散的辫子一般朝着外围刺出一圈的植物纤维——不难想象那个在皮肤上摩擦的触感相当令人厌恶,而不巧的是在视线被夺去多数的现在,能告诉我这种无关紧要的情报的也就只有衣物间**的皮肤了。而绳子自身也不会在意接触的到底是皮肤还是衣物,只是单纯地像是对待临近暴走的走兽那样不留情面的吃进不及那般皮糙肉厚的我的表面。
“嘁。”
迫于那个痛感,我又再次回到了相当不自然的蹲下姿势。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确实透过空隙瞥见了区别于人烟处的荒野。
“法尔。”回过视线之后对上了被特别招待的伦直直指过来的栗子色眼睛。
“嗯。”
“虽然有刻意地绕路的迹象,但是大体上还是朝西南去的。”
“知道了。”完全没有去质疑伦的正确性——虽然看起来像,但是现在不难知道那个装睡的行为只是为了集中注意力。之所以用这种“现在才知道”的表达,原因其实也非常简单,因为我在一般情况下真的看不出这家伙到底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
伦优秀的方向感——至今为止已经复数次把我们从困境中救出了,如果算上可能有本人没有自觉的可能性,或许实际的次数会更多一些。
基于那个判断……
伦清醒过来的时间点可能比我还要早上一点。不管我再怎么脑袋不灵敏也不会单纯地认为两个人的昏睡会是之前没有休息好造成的,在记忆的片段里找不到被回过头的车夫用不明不白的布捂住口鼻的印象。姑且先搁置记忆被人用物理手段的可能,虽然之前这么讲,但是车夫也不可能跟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关系——毕竟从一早出发之后就没有过进食行为,也只能把思绪朝昨天或是早餐上靠拢。
被捆在一起的双手向右侧靠,努力露出右手,用两根并没有被固定的手指稍微示意了下伦,反应过来的她把并没有被特意固定的头部摇晃了一下。
在昨天我跟伦几乎一整天都是分开行动的——武器店、防具店我跟伦长久以来光顾的都不是同一家铁匠经营的,此外伦昨天去的餐厅都是在克里亚相当有名的、若是饮食出了问题可能瞬间就会被竞争对手取代吧。
有猫腻的也只能是在公会里吃的早餐了吗……
稍微叹了口气,毕竟对于公会早餐的安全性每一位冒险者都再清楚不过——以国王和各个公会会长的名义确保,到从后厨取出的瞬间为止都是绝对安全的。
之所以这么说,毕竟在公会相互竞争的大前提下,早期也没有国王的震慑在、颁布到其他公会的伙食放点什么不太好的东西的委托不仅光明正大,甚至说是到了比比皆是的程度也不为过。
毕竟大部分的魔术师都更向往王都的其他职业,即使是在冒险者之城的克里亚魔术师也并不能算是很多,而且考虑到其中脾气古怪又提出极不合理要求的不在少数——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在我们这两个也不能算是特别优秀的冒险者到早饭中做点手脚,那为此委托了魔术师到这个人也真是有够无聊的——或许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尽管像现在这样也只是稍微程度低下一些的无聊而已。
姑且是知道目的地的那座“城”是在王国境内靠近其他中部国家的地方,从正南方向上过来的我们确实应该朝着西南方向上前进。那么目的也很显然是要拖延时间。
为什么?
一时间就涌出来的疑问便是原因——虽然我还认为这所谓的【寻找圣剑】的任务多半不能摘掉娱乐任务的恶劣帽子,但是不管是态度坚决的珊还是这个【拖延我和伦参与【寻找圣剑】】的委托人都太多重视这个了“任务”。
委托人为什么不直接将我和伦监禁在某个地方或者直接朝另外的方向上前进?
希望我们参加到这个任务中来,但是不能在某个时间点上是吗……
自己稍微作出了些解释——倒不如说是特意留给我们都拼图,但再往上不给予更多。有些问题在现有条件下再怎么思考也不会与更多的变化,简直是一副“我期待着你们的下一步”的恶人脸。
“伦。”
稍微停顿了一下,虽然“敌方”调查后得到了一些像是伦惊人的力量的情报,但是对于“具体情况”和更深层面的情报并没有更多的考察、或者说是得不到了吧——像是伦的方向感之类的。
从用药量上可以看出这一点——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是昏睡药应该给伦比我更多的计量——还是说其实考虑到了这点,只是希望能进一步地挑起我的胃口呢……
不管怎么样,“敌方”的这个人都是在某种方面上相当的“恶劣”啊。
有些尴尬的是,虽然我看到的荒原光景中的植被确实是比克里亚的更加有南方的样子,但在我完全相信伦的方向感的前提下并没有再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索性有些自暴自弃地去问问伦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特别好用的感觉,像是能判断出现在有多少一同行进的车辆之类的听觉。
“诶?”伦发出来疑惑的声音,很明显不知道我在问些什么——虽然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啦,但是那副仿佛要加深自己疑惑的程度而有的表情让我气不打一处走。
“不……没事。”
“诶——法尔你很奇怪诶……”
也没有去拌嘴,伦也自然地把音量减了下去。颠簸的感觉逐渐消失意味着走兽累到不行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到了什么地方。
车停了下来,稍后有人把贴着我左耳的帘布一口气掀开。大量的光线从车的后部刺进了车厢,完全是不可抗力导致我眯起了眼睛。
“哟!”
有些刻意地故作轻松,沙哑的声音非常不适合这种感觉。
算不上太熟悉、但是令我印象尤为深刻的那张坚毅到刻薄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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