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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拯救——过程及后续

15 拯救——过程及后续

伊薇最先做出反应,她俯身探出缝隙边缘高喊我的名字,嗓子还破了音。为了奏效,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计划的内容,显然她以为我真的遇险了。队伍的位置悬在我头顶数尺之上,我跻身在崖壁上的一个缺口中,与缝隙的边形成视觉盲区;任凭他们如何观察也无法知晓我的确切位置。经过先前的探查,我为自己找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坡度,还用肩膀撞落了一些积雪作为缓冲;即便如此,整个下落的过程还是使我遍体鳞伤。我大腿前屈踩住冰壁上一个牢固的凸起,脊背顶在另一面冰墙上撑住身体的重量防止自己继续下坠;而冰缝的底部距离我现在的位置少说还有一座山谷的高度,狂风卷起雪花灌进冰缝形成一道模糊的阴影,吞噬了所有坠入深渊的物体,我绝不想亲自下去探索其中的奥秘。

把自己固定住之后我便开始放声呼救,语调尽量凄惨绝望——先是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尖叫,然后大喊神明的名讳祈求保佑,最后拖长鼻音,颤动声带哭号起来:“哦我的天哪!”“救救我!求你们了!!!”“看在风神的份上,救命!”“额啊啊啊啊!我在下坠...这下面可怕极了!求求你们别把我扔在这!”“我的家人...我的羊群...还有等待我成亲的未婚夫.......求你们让我再见他们一面....”

伊薇急哭了,她附和着我朝迪悟嘶喊到:“你们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她是唯一可以带你们找到风神的人!”

“好吧好吧!”迪悟极不耐烦地妥协了,“让那两个女人安静点儿,她们会招来雪崩的!我们这就放下绳子拉她上来....”然后他等待了片刻,并没有等到手下的响应。“为什么还不动手?”

即便待在下面卡在冰封的悬崖之间,我也能够联想到他们脸上滑稽的表情。“存放补给物资的背囊...不见了......”一位随行的守卫答道,听上去老实巴交的;语气中充满无奈,“一定是连带着那位小姐一同掉进悬崖里了......”另外一个守卫的抱怨就没那么友好:“哦,那小妞就是个扫把星!我们所有的粮食和工具都在那背囊里!”

“我只是想找一样能够抓牢的东西...”我**话去辩解,随后还适时地补上一句:“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我很抱歉!”

我相信伊薇与我心灵相通。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

伊薇一定也注意到了迪悟随身携带的装备似乎异常地周全。“或许你能为她提供帮助”伊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过了迪悟的背囊,这对他来说必定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因为我听到了佩剑划出剑鞘时发出的声响:“那个背囊里的东西属于主教,你这是藐视神圣财产...”

“如果你要定我的罪,就带我上公正裁判庭!而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出我的朋友!”那是我生平第二次遇见伊薇以强硬的态度待人。心跳突然加速,一种莫名的兴奋之情涌上心头。果不其然伊薇在袋子里找到了绳索——迪悟是一个心思缜密且专注的人,他向来熟悉如何从困境中全身而退;如果迪悟已经习惯了小人得志,那他一定会给自己留出后路。“你们都要为此受到审判!”

绳子从头顶垂下,但我不是唯一需要施救的人。一具早已干枯的的骸骨蜷缩在它那单薄的麻布衣里同我一起卡在峡谷之间;它的腿骨有明显的裂痕,显然是在下坠时摔断了,难以想象这个人就这样被限制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忍受疼痛、饥饿、寒冷与绝望,但愿他当时很快就死了。我很幸运,没有让自己陷入孤立无缘的境地。尸骸的皮肤完整而干燥,无神的眼窝里填塞着冰雪。我遗憾地将麻绳拴在它的腰间,然后示意营救队往上拉。

最先传入耳朵的是伊薇的尖叫,她幽怨地责备我:“这一点也不好玩儿!姬兰”

“对不起!绳子一定是在下垂的时候缠住了!请再试一次!”

众人将绳子的末端固定在一块巨石上,几名强壮的卫兵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拉了上来。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接受伊薇的任何惩罚,可她只是一味地亲吻着我手臂上的擦伤。“都没事吗?那就继续上路吧。”迪悟还是那样,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他可不能就这么亲描淡写地翻过这一页。

“请等一等!”我叫住男人们,指着那具与我一同被救上来的尸体:“我们应该带上它!至少给它一个体面的葬礼...”迪悟用他独特的难以理喻的眼神看着我:“你在开玩笑?”伊薇也觉得不可思议:“别傻了,姬兰......”

我说:“我是认真的”迪悟轻蔑地大笑起来,在尽情羞辱我的同时却也带来了一些疑问:“真是幼稚!在尼叶孚上丧命的人不计其数,你要把他们全数挖出来精心埋葬吗?”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他承认了一件事实。

“这么说来你对情况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那些额外的安全措施似乎也就不足为奇?”我要循着这些把柄将他引进逻辑的陷阱:“你的士兵如果掌握了这些情报,为什么还会这么不知所措呢?”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威尔伯顿公爵?”那个瘦小的男子发问了。迪悟诚惶诚恐,极力为自己辩护:“不,没有,王子殿下,”现在我们知道了那人是个王子;“请您相信我对各位并没有半点隐瞒的实情,我所有的准备完全是出于长远考虑...这都是...”迪悟转向我,终于看透了我的意图:“是你!你别想诋毁我的信誉。我的部下们的意志坚如磐石,他们对任务的衷心视死如归......”

话音未落,之前那个急性子的守卫就打断了迪悟:“我们愿意的是躺在英雄的棺木中荣归故里,可不是陪一个外邦来的异姓公爵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原来尽管迪悟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才身居高位,在别人眼里仍旧是疏离的陌生人。他被彻底激怒了,同往常一样被自己强烈的自尊心所出卖:“主教的荣辉会庇佑你们走向光明;只要怀着崇高的敬仰并且足够谨慎,你们就可以成为英雄;但要是有人胆敢质疑行动的正确性导致我们无法取得圣物、得不到神灵的启示,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就都别想有好日子过!还有异议么?”没有人再敢搭话了。“很好,现在给我上路!”

“我会盯着你的”迪悟锁紧了眉头,用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瞪住我,“别再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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