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校园宿舍里,少年从梦中醒来。
看着房间的天花板,那个少年脸上充满了困惑,梦境诡谲奇异,然而空白的记忆更让人困顿不堪。他坐起身子,在脑海中搜索自己的记忆。
没有关于“双亲误食神的贡品而变成猪”的映像,至于“父母把野生动物封印在自己体内而亡”以及“双亲晚上带自己出去看电影,结果被歹徒杀害”的事情也未曾发生在自己身上。
空空如也,自己的过往和熟悉的亲友全都荡然无存。
那少年半躺在床上,不禁发问:我是谁?
“大哥哥,你醒了呢。”是女孩的声音。
少年转头一看,一位蓝发的女孩躺在她的身边,身材不足少年一半,扑闪着眼睛看着他。
少年起身下床,平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孩。那个小女孩穿了一件非常大的男式体恤衫,衣摆长到可以当作连衣裙来看,所以女孩有没有穿下衣就无从得知。
**的双足点地,小女孩站了起来。
她说:“我叫华娇。大哥哥,你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死了。”
“我还活着吧,应该算吧。”
那个自称华娇的女孩说:“所以我让大哥哥在须弥复活了!大哥哥,你作为董玟华而活!”
“我叫董玟华?须弥是什么?”
“须弥就是这个世界。”
“所以我是穿越了?”
华娇笑着说:“没有错。大哥哥,你之前的人生失败了,所以要在这个世界重来一次,你姑且这么认为吧!”
董玟华皱皱眉,因为没有别的解释参考,就听信眼前这个娇小可爱的女孩的话——也就是他穿越到了须弥世界的事实。
也许每当人重生到一个新世界,就会有个人蓝发的女性作为摆渡人,赋予重生者神器,打倒魔王吧。
“那我在上一个世界是怎么死的呢?”董玟华问道。
华娇眨眨眼,说:“你就当你失忆了吧。”
我是知道我失忆了,才来问你的啊!董玟华刚想这么说,华娇忽然神色慌张,对董玟华说:“大哥哥,人家有点事,先走啦。大哥哥,你已经提前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知识,但你先熟悉一下这个世界吧。”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啊?”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然后华娇穿上拖鞋跑了出去,丝毫不顾一脸迷茫的董玟华。
衣服里有一张龙兴学园的ID卡,董玟华拿出后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他是龙兴学园的学生。
出去看看吧,董玟华第二次听从了他人的建议。
顺手戴上桌上的眼镜那个名字叫董玟华的少年离开宿舍,走在了通往教学楼的路上。
尽管没有过往的回忆,董玟华还是拥有了这个世界的知识。当然,缺乏了转世之前的记忆,董玟华无法比对出这个须弥世界带给他的感觉,反倒是像须弥的原住民一样,习惯了周围的一切。教学楼里空荡荡的,董玟华无由地走到了教学楼2楼208教室前。教室里传来嘈杂声。
原本一排排的课桌被拼成了一张大的会议桌,椅子被零散地放在周围。靠教室后的方位坐着一位留着半扎长发的男生。
黑板前立着一位枭娜少女,乌黑的长发漫过腰际,比银河更璀璨,比星雨更耀眼。
少女举起课桌,怒喝一声,向另一边坐着的男生砸去。
见沉重课桌在空中滑过一道曲线,飞跃了两米之多,坐着的男生还坦然自若,面无畏色。千钧一发之际,寒光一闪,课桌碎成数块。一位身材纤细,发型清爽的少年拿着双剑,立在了女生面前。
“拜托你了,莎琳娜阁下,请你冷静一点!”少年对少女说。
“我不要!”
那个叫做莎琳娜地女孩果断拒绝。随后她眼里泛着红光,抱起了教室角落里,比她重上数倍的立柜式空调,然后高举过头。
“莎琳娜阁下,还请住手,那个空调太贵了,我赔不起的!”
少女大声吼道:“闭嘴,我才不管,我要加社团!”
“蜉蝣撼树,所以于事无补。”
那个坐着的男生说。
“你们都是笨蛋!闭嘴!”
“我不是笨蛋。”站在门口的董玟华走进教室。
一见到董玟华,莎琳娜就把空调扔到一边,空调撞击地板,发出巨响。莎琳娜跑到董玟华面前,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喊道:“你也是来加社团的吗!你一定要帮帮,这家伙是个笨蛋。”
随着少女的目光,董玟华把视线投向教室的另一边。拿着双剑的少年松了一口气,将剑收回剑鞘,退到一边。扎发男生走向董玟华,说:“董玟华,我想你应该知道,万元社可不是来过家家的。弱者是不可能入社的,更何况她愚昧无知。”
空气随着声音的传播而颤栗,不及董玟华回应,少女反击道:“我不是来过家家的,我是为了和大家做朋友!!”
“你那心愿一文不值,就像秋日的枯叶一般,不过是消散在无情的风和沙尘之中。你还是少来烦我们了”
“你!”少女冲到那个男生面前,将拳头挥向他,以一种董玟华难以反应的速度。
“别这样了,莎琳娜阁下。”短发的少年抓住了少女的手臂,阻止了她的暴力行为。“失礼了。”短发男生松开了手,莎琳娜也只能无奈地把拳头放下。
“所以,你也想加入万元社?”长发男生问道。
看着这眼前少女和男生的冲突,董玟华一头雾水。
“对不起,我叫董玟华,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要做什么。”
“诶!”莎琳娜诧异道:“你难道是失忆了吗?”
董玟华:“应该是吧。”
“万元社是龙兴学园最负盛名的社团。而万元社的创始人,正是您眼前的这位姚岳大人,而在下是万元社的成员——乔路珉,”短发少年道。
摇摇头,董玟华说:“这个……我的失忆挺严重的,所以我什么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
姚岳看着窗外,说:“有些事情是不能被遗忘的。如果忘记了,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牺牲的人不活在人的回忆中,还能存在于何处?”
窗外,摇摇欲坠的树叶被风吹响。董玟华想起了梦里那死去的少女。
“抱歉,我不知道……”
“算了,董玟华,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失忆了,但我并不会邀请你加入万元社。”
姚岳起身准备离开教室,“也许你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走吧,乔路珉。”
“是,大人。”乔路珉抱拳行礼,“诸位,告辞了。”
莎琳娜却喊道:“等一下,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万元社不是马戏团,你还是去找别人过家家吧,也许董玟华可以陪你?”
莎琳娜说:“我才不是来过家家的!你真是个混蛋!我恨你!”
“你的见识不如你的头发长。”丢下这句话,姚岳和乔路珉走了。
教室里就剩下莎琳娜和董玟华两人,一切归于平静。
莎琳娜发出怒吼,一拳击穿了身边课桌的桌面,发出了沉闷的声音。然后举起那一张课桌,愤恨地向黑板砸去。黑板被砸出一个大洞。课桌掉落在地板上,巨大的声响传遍了空荡荡的教学楼。
“你,没事吧?”董玟华向莎琳娜问。
莎琳娜低下头,说:“我……没事。”
“那……”
“对了,”莎琳娜打断董玟华的发问,“玟华,你真的失忆了吗?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董玟华有一点奇怪,莎琳娜不像姚岳那样叫董玟华全名,而是省去了姓氏。
“知道,你叫莎琳娜,是吧?我之前听到了。”
“嗯嗯。”莎琳娜开心地点点头,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之前的愤怒。
淡淡的夕照斜射进教室,莎琳娜的黑发反射着柔和的光。
莎琳娜说:“玟华,其他身体情况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身体上倒是没什么事情,就是想不起来昨天之前的事情。”
莎琳娜:“身体没事的话,那么记忆一定能找到回来!”莎琳娜自信地说,“时候不早了,你吃过饭了吗,先去吃饭吧!医院明天再去吧。”
董玟华同意了。
两个人走在学校的路上,彩霞满天,不见夕阳。学校里有一方小水池,水池边还种植着一片翠竹。董玟华驻足在水池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这是一只画笔
每个人生来都是一张白纸,离开时带着不同的色彩。
人们爱着它,恨着它。
给予希望,给予绝望。
给予创造,给予毁灭。
一左一右,一生一死。
在风中摇曳,在雨中濯洗。
它赋予人们羽翼,也给予人们桎梏。
无人能摆脱它,它将主宰一切。】
这个世界——须弥,准确地来说是一个星球,蔚蓝色的星球。
董玟华回想着他脑海里的知识。
“我们所在的国家叫中国——中华民主独立国。我们所处的城市叫上海。”莎琳娜热心地解释着,回应董玟华的各种疑问。董玟华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印证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董玟华想,这种烂事怎么样都好。关键困扰他的是,他要做什么。
“当然是上学啊,毕业后再找个工作。”莎琳娜舒展着双臂,衣服跟着莎琳娜的动作受到牵着,露出了莎琳娜结实的腹部。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莎琳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现在想要加入社团,以后的话,也想加入什么组织。”
“这是人生必须做的事情吗?”
莎琳娜支支吾吾地说:“也、也不是啦,人生什么的对我们还是太遥远啦。我就是想和大家一起玩点什么。”
“玩点什么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董玟华用了相同的形式,问了不同的内容。
莎琳娜有点语无伦次:“也不是啦,就是像加入三合会,青帮之类的那样,或者之类吧?”
“那是玩游戏的社团吗?”
莎琳娜说:“不是这个意思啦!。”
“那是为什么……”
“就是,就是比喻啦。上海的青帮都很有义气,背叛兄弟的都要领三刀九洞什么的,感觉,感觉很帅!就是很帅气!”
“组织义气对人很重要吗?”董玟华又问。
莎琳娜有点无奈,说:“你的问题好多啊,一点都不爽快。不如加个社团试试吧。”
董玟华本想问莎琳娜,她为什么一定要加入一个组织。但想来莎琳娜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问来问去也没有什么用。
很多时候,你去问一个人,他在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他能不假思索,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但倘若你去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东西有什么意义。他就言不达意,闪烁其词。就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控制他做一样,发号施令的是另有其人。
两个人走出了学园。
“学校里还有其他社团吗?”董玟华发问,“除了万元社。”
莎琳娜回答说:“有啊,不过由于学校董事会出现变故,导致学校暂时关闭。只有很少学生还在学校里。”
怪不得学园里看不到什么人,明明是春季,却显得相当荒凉。教务人员和安保人员应该是拿不到工资而辞职了吧。
“那学校会怎么样呢?”
莎琳娜说:“我听说有新的董事重组董事会。”
“所以现在学校里只有万元社一个社团了?”
莎琳娜点头确认:“是啊,不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还会住在学校里。”
董玟华思考了一下,莎琳娜迫切地想要加入一个集体,而学校里只有拒绝了她的万元社这一个社团。
“如果啊,学园恢复了运转的话,是不是就有很多社团了?”
莎琳娜说:“和我没有关系。”
“……”
“万元社是我最后的尝试了。”
董玟华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为什么呢?”
莎琳娜说:“没人要我。”
“为什么?”
莎琳娜说:“你问题好多哦。我们赶紧去吃饭,再不快点天色就晚了。老娘饿了。”
“要走很远吗?”
董玟华放弃了追问,因为这和他无关。董玟华不知人生为何,没有追逐目的的痛苦与愉悦。吃饭则为他提供了方向。
“没办法,因为学校暂时停运了啊,学校又是建在岛上的。龙兴岛很冷清。虽然上海是全中国最发达的城市,但是这个岛比乡下还落后,连饭馆也没有,只能上岸去吃饭。”莎琳娜解释说。
董玟华回想了一下,上海被黄浦江一划为二,分成浦东的商业区和浦西的工业区。而龙兴学园所在的龙兴岛则靠近作为工业区的浦西沿岸,南北各有一座桥通往浦西岸上。
“对了,吃饭要付钱吧?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董玟华问道。
莎琳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没关系,这次算我请你,算是祝你早日恢复记忆。下次你再还我钱吧。”
董玟华轻声呢喃着:“记忆,梦里的个少女……”
“谢谢你。”
“不用客气!”莎琳娜拍了拍董玟华的肩膀,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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