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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face.夜行

Preface.夜行

苍白而又寂静的月色悬挂在黑墨般为之侵染的天空,依稀可见的淡灰色的云层在月间涌动,时不时地将月光吞没。

霓虹闪烁的城市安详的躺在平坦的大地上,人们欢声高歌,不知疲倦,幽深的夜色中树叶随着微风沙沙的响动,带起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音乐与嘈杂的人声渐渐远去,随之被黑夜拥抱的的是城市之外的一片树林,参差不齐的树木随着不断远去的风景拔地而起,其中一座断壁残垣般的城堡如即将垂暮的老者般茕茕孑立。

城市的人们曾几度不满于碍事的城堡,因为它会不断地吸引流浪汉与一些不法分子的光顾,对城市而言也是一个隐患,这片地区被枝繁叶茂的树林包围着,稀疏的银色月光细碎而斑驳的洒落在草地,碍于过于阴森的缘故,在这片世恍如外桃源般的绿景中,几乎在白天也鲜少有闲人打扰,所以优美的景色也得以幸存。

潮湿发霉的木质地板蜷曲如纸,吱呀吱呀的脚步声宛如电影中吓人的桥段,冰冷的月色触及布满灰尘的残破玻璃,将支离破碎的光芒透入屋内,残损的石墙上一只手缓缓拂过,石墙像褶皱蜕皮的皮肤般在触之剥落的墙面留下坑坑洼洼的凹痕,人影缓缓沿着走廊前进。

“沐曦”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低沉的呼喊。

谁在喊我?

四周一片漆黑,恍如置身于黑暗的深处

身体的疲惫感刹那间奏响,仿佛一瞬间被抽光了力气,少年沉重的喘了一口气,调节起酸痛的身体。

发生什么了?

这是哪里,沐曦缓缓静下焦躁的内心,远处一抹亮光在缓缓升起,沐曦却诡异的感觉到光芒在升起的同事也在离他越来越远。

那是什么?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去

什么都不要想,沐曦在心中对自己轻声说,只是有个人想和你玩游戏而已,只是个恶作剧,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旦游戏结束,什么都会复原,你还是那个高中生,继续那无聊的学习,平淡的生活,平淡的走完一生。

沐曦以引以为傲的冷静安抚自己的内心,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感觉自己丝毫没有受到安抚,慌乱像一匹狂乱的野马嘶鸣着狂奔,丝毫没有静下来的预兆。

沐曦缓缓握紧有些微颤的手,我到底在怕什么?

毫无头绪的莫名恐惧瘟疫般笼罩在这片黑暗中。

光芒没有远去也没有离近,沐曦明白了这不过是徒劳的尝试。

焦躁浮上心头,他想找地方发泄却发现这里无处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死一般的寂静,连脚步声,风声都不曾存在过,地面虽有实感却像无物。

长期处于黑暗中会把人逼疯,沐曦冷静的将思考方向转移,要心平气和,我还不一定会死。

毫无理由的证明,连自己的大脑都不会相信。

“曦”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你能救我出去吗?”

“喂!,有人吗,喂!”

声音再次消散在黑暗中。

我到底……到底,在哪里。

少年颓然的坐下,开始逐渐昏沉的大脑打乱了他的思绪,沐曦无力的摇了摇脑袋,感觉双手开始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就连视野也渐渐恍惚起来,到底…

忽明忽暗的视线下,光芒开始渐渐向他逼近,放大,他甚至可以看到光圈。

有人来救我了吗?那是手电筒吗?

沐曦眯着双眼,眼皮也渐渐沉重了起来。

算了,能够得救的话,到时候在感谢那家伙吧…

“你想,获救吗?”声音再次响起。

“当然,想”少年轻声说着。

“是吗?”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那声音分明音量适中,却莫名的有种震撼听觉的效果。

但沐曦以无力去管这些,赤白的光芒终于将他吞噬,那宛如强光灯般的亮度使他大脑一瞬的空白。

沐曦微微睁开眼皮,细微的缝隙中,他看到了一张模糊而熟悉的背影。

“你是?”沐曦呢喃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背影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脸在沐曦眼里渐渐清晰起来,昏沉的思绪渐渐苏醒,沐曦微微一惊

“我?”他呢喃到。

“对,你”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带有魔性。

沐曦愣愣的看着那张脸无端的缓缓靠近着,那张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的脸,灯光突然像是短路般一瞬的熄灭,再度亮起时,漆黑而诡异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沐曦一瞬间被惊醒,大脑瞬间变得清新过来,那张脸他记得,不可能忘记,一切的开始,怎么可能忘记!

也许过了一秒,也许过了几万年,在那张脸消失在沐曦面前后,清秀的面孔再次展露出来,那对赤红的瞳孔,那是眼内双白化所造成的,他清晰地回忆起来,那是自己的脸,却莫名的陌生。

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特殊的意味,如同告别,沐曦猛然失重,仿佛坠入深渊,那股庞大的压力将他不断向下推去,将他推往——现实。

无数繁杂的画面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自己的声音也毫无例外的传到自己耳中。

“不,不要,别过来”

“啊!…啊”

枪火吞吐的声音,火光印在他眼中久久不散,鲜血绽放出的花朵,凶狠的被泼洒在墙面上,浓稠而又寂静的滑落,干枯。

弯折的躯体,折断的躯体,血淋淋的现实。

对了,美梦也该醒了,该面对残酷的现实了,好短暂啊,不想醒来,好想要一直睡下去啊…

走廊的尽头,少年被绑在木椅上,在手电筒照射下,他的脸庞呈现出苍白的色彩,像是电影中沉睡的吸血鬼一样。

月光如切割明暗的利刃般将男人嘴唇及以下的部位照的清晰透彻,一脸胡渣的下颚,一件过时多年的陈旧短袖下露出了结实的肌肉,黑裤却与夜色融为一体。

男人撇了撇头,慢慢的伸出手去,粗糙的手上长满了老茧,手背的毛孔大的可以肉眼直视,光暗的交界处随着他的动作而退散,在他即将要触碰到男孩清秀无暇的脸庞时,那双浑浊的双眼已经完全暴露在夜色中。

少年突然毫无预兆的猛然睁开眼睛,那刹那的时间里,少年的眼中仿佛凝结这冰霜,眼中那浓浓的警惕与敌意,让人背脊一凉,男人也不例外。

“啊!”男人低沉短促的一声尖叫。

在他再次定神看去时,那眼中清澈的仿佛古井不波的水面,不再有任何尘埃与杂质,可刚才那神情已经不能算作杂质了吧,那满满的都是存粹的情感啊。

少年直愣愣的盯着男人,他突然发觉了自己刚刚的失态,但是在这种荒郊野外被吓到也难免。

男人轻声的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重新重新举起手电筒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少年。

强光之下少年不适的眯起了双眼,男人被他赤红的眼眸吸引到了,近观之下那是一双艺术品般的红色纹路,也没有带了美瞳的反常。

被少年稀有的眼睛所吸引到,男人完全无视了他反常的冷静,反常的安静,仿佛他天生就该安静一样,被遗忘。

沐曦无视了男人的举动,他轻轻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手腕已经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变得冰凉,酸麻的手指光是伸直都是难事,挣脱绳子更是无稽之谈了。

反观自己,身上多处擦伤,泥土和奇怪的污渍粘在后颈,身躯也是疲惫不堪,接连遭遇不幸,我还真是倒霉…沐曦在心中苦笑。

“怎么不说话,哑巴吗,小子”男人问。

沐曦没有理他,反而观察起现场的结构,行为举止都不够有气魄,获得也是粗糙的很,这片地方很安静,安静到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可以推断是野外了的树林了,把我绑到这种地方来,一个人似乎并不太可能。

由此可以推断老大一定另有其人,至于这家伙,不用理就是了。

见男孩没有回话,男人却意外的没在搭理他了,不知为何他想要保持这份寂静,他心中没有预兆的不安的提醒他似乎不能吵醒更为可怕的事物,或者是单纯的怕鬼而已。

男人靠上老旧的扶梯围栏,围栏发出近乎崩溃的吱呀声,却意外坚强的撑了下来,这小子真的能给他们带来钱财吗?男人不禁想到,光看衣着也并不富有,他和老大看到他的时候他还一身的狼狈不堪,身上似乎还沾着几处血迹,这样子不是被人追杀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们摸遍了他的全身,全身上下也就几百块钱和一部手机,还有一些没用的证件,明月当头,现在这个点了都没人打电话来,家人似乎也不在乎他呢,抛开钱财不说,要是被仇人发现了,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男人蹙着浓厚的眉头,越想越觉得不值得,他向来以谨慎与忠诚得以待在老大身边,此情此景怎么看都不应该发生才对,但若不是最近过于缺钱,为了吃上一顿饭的话,怎么都不该抓这个穷小子的。

现在,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小子身上,可是上天似乎执意要断他们的去路,这么想着男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沐曦敏锐的看了他一眼,不见其有什么动作便不再理他。

沉稳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少年和男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走廊尽头。

来了,沐曦轻轻地吐气,想让心静下来。

“这小子醒了吗?卢卡斯”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

“醒了老大,去了这么久出什么事了吗”

“恩”老大呻吟了一会皱起眉来“有点问题,他们给我们的期限是明天中午,如果还没有凑到钱的话…”

其结论也是不言而喻了。

卢卡斯颇感担忧的看了一眼沐曦,“那也只好拼一把了,赌赌运气了”

两人都视线火热的盯着沐曦,仿佛他是什么唾手可得的摇钱树一样。

无聊的绑架理由,沐曦在心中评价,他不光没有父母就连亲戚也没有,想要赎金的话恐怕只能向警察伸手了,但那也无异于找死。

“要钱么?那就太可惜了,你们绑错认了”

卢卡斯的脸色略一苍白,不出他所料,老大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老二的神情,直勾勾的盯着沐曦,那眼神凶恶的能把小孩吓哭。

“小子,你最好别耍我”他一拳砸在墙上。

引得粉尘剥落弥漫,他皱起眉头挥去粉尘。

沐曦倒是轻浮的微微一笑。

“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证明啊,不如等到明天中午看看如何”沐曦和善的笑着。

“小子”老大心中的火瞬间被点燃,他一拳将沐曦打翻在地,连带着木椅都摔成了几节。

沐曦晃了晃昏沉胀痛的脑袋,微微勾勒起嘴角,既然木椅以断,那么为之固定的绳子自然也无处束缚了,蠢货,沐曦在心中评价。

沐曦支撑起僵硬的双腿,以一毫米的惊险距离在躲过那双大手之后险之又险的逃进了黑暗里。

“追”老大目光不善,脸上的皮肉微微抽搐。

月光透过长廊拉出一道冰冷的方向,带着凉意的夜风鼓动着吹入其中,沐曦不禁打了个寒噤,手电筒的光圈如探照灯一般混乱无序的扫过,沐曦很容易根据手电筒的光圈来粗略判断对方的位置,在这一点上对他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颤抖着缓缓将浑浊的气息吐出,透过衣柜的缝隙,可以看到手电筒的光圈正朝他赶来,沐曦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脉搏与心跳正在猛烈的以同一频率跳动,这不应该,沐曦心想,或者说,我是在怕…另一种什么东西吗?

脚步声将至,沐曦停下了思考。

“哪去了,给我出来!”老大粗暴的一踹床柜,宣泄出的巨响使得木屑飞溅,格外刺耳,老二默不作声地来到窗边,粗糙的指尖划过木台,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他将另一道痕迹与之对照,细微的擦痕预示着那个小子曾来过这里,他探头出去粗略一看,窗外到地面是近乎九米高的垂直面,不存在躲藏的可能。

老二眯起眼睛审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剥落的天花板上孤独的挂着一盏沾满蜘蛛网的老旧水晶灯,随着冷风的侵入,水晶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四周遍布着沾满灰尘的杂物,结满蛛网的古老挂钟透着青铜该有的冰冷光泽,里面的钟摆无声的晃动着。

老二不禁走起了眉头,心想,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钟摆有动过吗?

诡异的气氛林老二感到一阵恶寒,他别过头去不在理会,接下来,那就只有衣柜里了,老二以眼神示意老大,然后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老大以多年的默契心领神会,两人随手拿起地上的木条当做武器,木板的摩擦声清晰可闻,两人在木板上踩出了不同节奏的脚步,两人被月光为之拉长的影子互相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只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野兽,灰暗的房间中手电筒的灯光刹那间消失,他们身后灰败的地面上,似乎有诡异形体的影子倒挂在天花板上刹那隐去,只剩下诡异的寂静拢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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