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网上订购火车票的少年想起了半年前还曾对少女说过,这个冬季想带她去他的家乡看看,那里的海边很美,不论是日出还是夕阳,不论是晴天还是雨天。
可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和那未曾实现的愿望。
好在他还买到了回家的火车票,不然还得找那个“黄牛”室友。
很快,少年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回家的火车,夜以继日地向南方驶去……
等到了家乡的火车站。下了火车后也没人来迎接他,毕竟当年一起疯的朋友们都早已分散,目标都各不相同,往来渐渐消失……
他打了一辆车后,直奔那个自家所在的小镇上。凭着自己的记忆,往那个熟悉的方向寻找。终于,在傍晚,他在一间灯光昏暗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熟悉。就在几年前的夏天,他也是站在这里,告别了这里——他心中的一方净土。区别就在于,当时是炽热的蝉鸣,而现在是寒冷的孑然,当时是告别,而现在是……回来了……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母亲的声音:
“谁呀?”
“是我,……”
还没等少年报出自己的名字,母亲就听出了自己儿子的声音,将他带进屋子,紧紧地抱着他。
“妈……”
母亲的眼中掉下了久违的泪水,滴落在少年的肩膀上,是滚烫的。
屋内的灯光不是很亮,但照亮了餐桌。父亲坐在一旁笑着,桌上摆了三碗汤圆。
当母亲问起少年过得怎么样的时候,少年愣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蛮好的。”
“要是在外面被欺负要和我们说的呀。”
少年依旧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桌边的父亲终于开口了:
“来,尝尝你妈刚做的汤圆。稍微有一点凉。”
一家三口在一间温暖的小屋里吃着汤圆,有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幸福也就不过如此了。平平淡淡,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那个故事明明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可他始终就是无法将她忘却。在饭后,他一个人出去散散步。
天空十分阴沉,好像要哭了一样。也是一种遗憾,在平时可以见到满天的星辰。
他在自己曾经最熟悉的路上行走着,也是几年没来了,他再次用完美的沉默向路上的一切打着招呼。假如路边的野草能听懂他的沉默,是否会为他哭泣呢……
这个世界,这个注重利益的世界,少女为什么会离他而去……
你不会……也败给这个世界了吧……
少年对着路边的石头这样想着。
我也曾这么想过,直到遇见了你,我变得坚定无比。现在,你走了,又留下我一个人孤芳自赏。但这样,在空荡泥潭中的鲜花,自赏又有何意义呢?就好像……在这腐烂的世界上,我再坚定,却内外都是空,活着又有何意义呢?
少年在一颗树下躺了下来。
你倒是告诉我呀……
泪水充满了眼眶后溢了出来,最终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印象、痕迹、意义……不断地淡化了,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个“活着”的事实,是无力的,是无助的。没有活着的实感……所以,对他来说还不如直接消失……
他从草坪上坐了起来,仰望着天空。阴天的云,似乎走得更快呢。一朵一朵,一群一群,离开了他的上空。
生活有时候就像这样,很多每天都会出现在身边的事物,终将会一点点,越离越远……
要是这个时候,那个女孩突然出现就好了……
但这始终是小说里的情节,作者的美好愿望罢了,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这种美好愿望,也只能自己想想就没了。
寒冷的冬夜,每呼一口气,就会冒出一口白烟。天空中飘下了白色的雪花,试图与少年一同伤感。
“真是太扯了,”少年站起身来,对着天空淡淡地说,“这也是小说情节啊……”
“这种情节我不用,我只希望她能够突然出现……”
说完后,他期待地望向一边的路口。
看着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干了,看着看着,他的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就这样,他一直看着,一直期待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那个温柔身影……
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那种小说情节,现实中也只能想想罢了……这一切的一切也只能想想罢了……
他抖掉了身上的积雪,一个人默默地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穿好了衣服,正打算出门时,坐在桌边同样早起的父亲对他说了一句:
“出门小心点。”
少年踌躇地点了点头后,走出了屋子,为了防止吵醒还在睡觉的母亲,悄悄地关上了门。
经过了一夜的飘雪,每一脚都踩在白雪的间隙中。太阳还没有升起,外面的一切都像是披着一层深蓝色的纱。
终于……到海边了……
少年望着脚下的大海,和自己有着几十米的落差,下面都是乱石,只要跳下去,就离开这里了……
他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突然用尽全身力量把自己摔回了地上,浑身流着冷汗。
刚刚那几秒,他想了很多。想到了昨天傍晚的问候、今天清晨的问候、还没去成的上海、那最后的演奏……
他妥协了,向生活。句子完整的应该是:在生活的压迫下,选择了妥协。重点在于“在生活的压迫下”。
“不就是腐烂吗!我就算今天死在了这里,这个我最痛恨的世界!这里也只能放下我的遗体,却放不了我的心!”
说完,他流着热泪,露出了学会的假笑。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光揭开了深蓝色的纱,照耀着伤感的海边。
少年用泪湿的双眼看着海边的景色,愣住了。
太美了……
“为什么啊!我痛恨的这个世界居然该死的美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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