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聽到‘自殺’這個詞是在她8歲時。那時爸爸的生意尚未起色,為了投資而投入大把大把的金錢,為了支付家計,奶奶在完全不及現在寬敞的家中開起小型理髮廳,媽媽則找了一份補習班的工作。
有些往事並不美麗,而是如老舊泛黃的錄影帶一般,伴隨著嚴重走調的聲音和吵鬧的機器運轉聲在播放機響起。
她知道媽媽不適合擔任需要極大愛心和耐心的補習班工作,不是說媽媽沒有這些性格“她的愛心和耐心遠遠不足。”她知道這點。早在她出生就受洗信仰基督教的媽媽,在別人面前做足了所謂充滿愛心,愛主,對小孩有無限耐心的基督徒母親。
從她有記憶開始,媽媽就帶著她每天讀聖經;還沒上幼稚園,就帶她上主日學。在別人的眼中,她是個受盡寵愛的孩子,應當感激涕零的感恩這般恩賜。
問題就出在這裡,人們往往會自動忽略那些細節或瑕疵,只留下自己想看的。
“媽媽好想趕快自殺喔!”
一星期中有三天,媽媽會在工作回來時跟她這麼說。
“為什麼?”
每次她對這個關於‘自殺’的黑暗問題提問時,媽媽總是用溫柔的語氣,帶著笑的對她說:
“因為妳呀~因為妳,媽媽好想趕快自殺喔~”
面對這種莫名其妙又殘酷的玩笑,8歲的她只能愣愣的站著,慢慢消化這句話。好像有什麼涼涼的東西從臉頰滑下來了呢...
“哭什麼哭!妳再哭!再哭打死妳!”
每當自己哭泣時,媽媽,那個黑髮女人,總是拿著公園撿到的特粗的樹枝對她大吼著。
對啊....不應該哭的,自己有這麼好、這麼愛主的媽媽,應該要感激上帝的恩賜啊!怎麼可以哭呢?
怎麼可以哭呢?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哭呢?
如同被墨黑的炭筆隨意塗抹過的畫紙般,只有層層疊疊的層次;毫無細膩的構圖、只有詭譎凌亂的線條,回憶呢?就這樣埋沒在層層的黑色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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