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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林青山坐在公交车上,身上穿着一件极旧的毛线衣,两边的袖子上垂下几根毛线,下面穿着一条花花绿绿像是路军部队穿的解放裤,脚下穿着一双极旧的解放鞋。他一身的打扮活像一个山野来的汗子。车上的乘客时不时地向他这边瞄一眼。

和他坐在一起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纱衣的漂亮女郎,她对旁边坐着一个土包子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林青山从上车的那一刻,就看见她通过耳机听音乐,身体还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地扭动。

不多时,一个打扮的妖艳、性感的妇女上了车,她的手上还挂着一个小皮包。

林青山对这样的女人没性趣,瞄了一眼后,又继续用余光欣赏旁边这位女郎。

可是,那个妇女上车不久后,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扫视车内所有的乘客也包括司机和服务员,然后像要宣布什么似地开口说话了:“在坐的各位朋友,人的一生难免会遇到一些困难,我希望你们能从你们的手里抽出一百块钱,帮我度过困难。”

“我们凭什么给你钱?”有人忿忿地说道。

“这位朋友,你懂得出钱消灾的道理吗?如果你今天乖乖地交出钱来,就什么事也没有,否则……”那个妇女从皮包里掏出一把刀。很明显,这是打劫。

林青山身旁的女郎也摘下了耳机,皱着眉头盯着那个妇女。

以沉默气氛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松动了,从包里取出钱递向那个妇女。

这时,一个不知死活的声音劈头盖脸地压过来:“喂,我好心提醒你,你穿成这样来要钱就像是乞丐开着宝马来要饭,是讨不到的,我告诉你,你应该穿得破破烂烂的,在地上多打几个滚,最好打断一只腿……”

“闭嘴!”那个妇女严厉喝斥。

那个女郎“扑嗤”笑了一下,虽然气氛很紧张,但还是被林青山逗乐了。不过,她还是用手指捅了捅林青山的腰,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我告诉你,你若今天不交出钱来,就别想完整地走出这个门。”那个妇女显然被林青山激怒了,音量被提升到了吼。现在她变成了一个彪悍的泼妇,或者说,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其他人皱着眉头看着林青山。然而,林青山并没有停下来。

他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手指着那个妇女说:“你……你竟然对我吼。”

接着,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滑稽:“那你就别指望我往你碗里丢钱了。”

女郎这回彻底笑出声来了,其他的几个乘客也被逗乐了。这无疑是增大对那个妇女的刺激。她怒吼着用刀刺向林青山,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在一声“咔擦”声后,妇女痛苦地大叫起来。原来,林青山抓住了她的手,将其扭脱臼。刀因手疼痛无力而掉落在地上。

就这样,这场闹剧终结了。

车进站后,警察围过来,将那个妇女带走了。林青山下车后,急忙找厕所,因为他在车上喝了很多水。

本来他现在就很急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叫住了他。而这个人就是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郎。

“有什么事吗?”林青山强作镇定。

“我……”

“什么?”林青山拼命地作镇定。

“那个……”

有什么话你快说呀,有什么话你快说呀,哥哥我尿急。但是林青山表面上还是表现得若无其事,嘴上淡淡地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那个……我想谢谢你。”

“还有呢?”林青山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然而他表现出一种“我只是顺手”“完全无所谓”的表情,内心却接近崩溃。

“但是我觉得如果你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不要激怒对方。”

“就这些?”

“嗯”

“再见。”说完,林青山立即掉头就跑,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再见”。

林青山由于人生地不熟,围着车站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厕所。这一路上,他是小跑着过来的。他很想狂奔,但他不敢狂奔,因为他怕发力过猛就喷出来了。

林青山进入厕所(这里的厕所是不收钱的),直到最后一号厕所才停下来,因为其它几号都有人。

林青山将代谢废物排出体外,全身上下瞬间变得无比放松,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好过。冲完厕所,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他感到非常满意。就在他准备转身出厕所的时候,一个声音吓得他腿肚子都软了。

“媛媛姐,我快忍不住了。”

“小雯,慢点,别跑那么快,早就告诉你别喝那么多了嘛。”

小雯直接跑到最后一号厕所,然后用力敲门,嘴里大喊:“喂喂,你好了没有?”

林青山听到门外的人在叫唤,吓得顿时想跳起来,还好他控制住了自己。

“没……没有。”林青山模仿女声说话,但功底太差,模仿得完全不像女声,倒极像“太监”。

“不可能呀,我刚才明明听到你在冲厕所了呀!”

“那是因为有个没公德的人没冲厕所。”

“哦……咦,你的声音好奇怪啊?”

“那是因为我得了咽喉炎,肺结核,胆结石,肾结石,还有喉癌。”林青山越紧张就能飙烂话,此时此刻他鼻子上的清鼻涕已经拖到他的**了。

“你得了这么多病,竟然说话还说得那么有劲。”

“那是因为我热爱锻炼身体的,人就是要经常锻炼,才能活得健康。”

“那你是怎么个热爱锻炼法?”

“哦,比如说我现在正在蹲马步。”

“你上厕所蹲马步!?”小雯眼睛被惊得老大。

“是……是啊。”林青山也觉得这里面逻辑不通。上厕所蹲马步是怎么回事?这是常人该有多好行为吗?这是武疯子的行为吧。一个武疯子在厕所里蹲着马步,想想就觉得有问题。但是话已经脱口而出,只能将就着下去了,还顺便加了一句:“我特别热爱运动,所以我无时无刻都在运动,我不仅上厕所蹲马步,还在吃东西时做辦脚瑜伽。”

小雯突然觉得心头里涌上一股恶心感,她实在不想在说下去了。

好在隔壁的厕所有人出来了。

林青山听到门外没有声音了,就将门大开一条缝,眼睛向外面巡视一遍,确定没有人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可不幸的是,正好有人走进来。

那个女孩看到林青山先是一愣,然后略带惊讶地打量着他,但这种平衡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女孩就拿着手提包向他砸过去,因为林青山嘴欠说了一句:“不要害怕,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对于胸小得跟个孩子似的女人,我压根提不起兴趣,这样的女人完全没有体现出曲线美,而且摸起来也不爽啊。”

然后,林青山就被轰出了厕所。

林青山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内心感慨万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睡在床上。回想过去,这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

他来自奥丁学院,从他开始记事起,就呆在那里面了。虽然他在里面呆了十八年,或许吧,但是却并不了解奥丁学院。就比如,奥丁学院具体在什么地方,因什么而存在,如果说是因教育而存在,但是哪有学院会训练搏击、射击、爆破呢?这或许只有军事学院吧,但是军事学院应该不会教学生做微型原子弹吧?所以目前也只能姑且认为它是杀手学院。

林青山听到房间外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这应该是那三个人在商讨计划。那三个人是他的同伙人,俩女一男,分别叫血刃、月牙、一飞,这当然都是代号,真实姓名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没有哪个杀手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姓名。

虽然他们四个都是杀手,林青山姑且是,但是他们并不是在计划杀人,而是在保护人。保护对象就在林青山头上的房间,一个富商的千金大小姐,性格有点高冷,一开始就看林青山不顺眼。不过,林青山也不在意,因为他从小到大就被别人看不顺眼,就比如门外的三个家伙,商讨计划也不叫上他。

一想到“看不顺眼”,林青山的思绪又回到了奥丁学院上。一想到奥丁学院,他气愤不已。他在那个学院里,就是弱渣,弱渣中的弱渣,别人十五岁就开始接任务了,而他已经十八岁了,才接到第一份任务,而且还要与别人合作。

林青山越想越气愤,那倒底是什么鬼学院,连睡个好觉都不能,因为奥丁学院根本就没有床,学生们每人就睡在一根铁链上,想想自己从记事起就能平稳地睡在铁链上,真不知道摔断了多少肋骨。不仅如此,那里面的食堂也没人性,将里面的人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有钱人”,吃的当然是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令林青山这样的学生,口水垂涎三尺,另一类就是“穷人”,吃的东西都是不要钱的,但是也是难以下咽的,只有林青山这样的高手才能“津津有味”地吃了十八年。其实只有林青山自己明白,那根本不是人能吃的。就比如,你们喝过未放米的粥吗?你们吃过未去壳的米煮出来的饭?你们因为饭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石子,就在叽叽歪歪的,我一口咬在包着石头的包子上都还没说什么。

林青山的成绩也是不堪入目的,每一科都在及格的边缘上挣扎。全校的学生几乎没有一个看得起他,还包括一些教师。只有他的导师欣赏他,赞美他,说他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是世人仰望的存在。每一次,林青山抑郁地坐在湖边,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他的导师就会出现在他的身后,说不要太在意别人说什么,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多的优点,你只是不太擅长发现它们,比如你的肤色比我的白。林青山回头望去,一个黑人正站在他身后。

林青山本来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像自己的导师那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直到前几天,他接到这个任务,他才觉得王八终于要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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