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屋的老板娘很可爱。
她有一双明亮的紫玛瑙一般的眼眸，长发是罕见的紫黑色，发丝的末梢低垂至肋侧一线，然后悄悄然弯曲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为她本该纯是端庄优雅的容貌上平添了几分俏皮。那紫发妆点下的面颊有如粉雕玉琢，一抹红润下尽是抹平的乳脂一般娇嫩的肌肤，见不到有丝毫瑕疵。
她差不多是玛乔丽所曾经见过的女孩里最娇俏可人，天生丽质的一位，她毫不夸张的联想，即便是放大到整个国联体，在这个年龄里可以和她平分秋色的也寥寥无几才是。
她没有化妆，又或者是妆色极淡，淡到已经被那无可挑剔的美貌所掩盖，但她也不是完全不懂得打扮自己的寻常女子，她身上偏深色的简易洋裙与自己出色的容貌形成了恰到好处的对比，让自己出色的容颜不至于喧宾夺主，影响了那发自灵魂的微笑所带来的温暖。
“您好，要来点红茶吗？”
不知不觉中，玛乔丽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吧台前。
“谢谢，但如果有鸡尾酒的话……”话到一半，玛乔丽才想起面前的是一位明显未成年的女士，然后下意识的选择了改口：“……茶吧，都一样。”
她眉脚一弯，一抹媚意十足的轻笑在双唇之间绽放，她回头，指尖划过酒柜上陈列的几支酒瓶瓶底，而后说：“虽然只有预调酒，但是咱对当家的手艺还蛮有自信的呢。”
“当家的不在吗？”
玛乔丽习惯性地问道。
“当家的总会比较忙——”年轻的老板娘回过头来眨了眨眼，她双目之间满是温柔，就连玛乔丽这个初次见她的局外人都能感觉得到她们相处一定很融洽。
“这是给新客人的赠品喔。”
玛乔丽再看到老板娘正脸时，她手中已然多了一只银色的长颈壶，一只掌心大小的褐色陶碟先放在了玛乔丽面前的吧台上，碟中散落着一层有余的细细的砂砾一样的冰碴，紧接着，长颈壶扬起，浓浓的褐色汁液从壶口涌出，均匀的在冰沙上淋了一层，待到白色被完全覆盖，老板娘另一只手一翻，灿烂的金色的碎末从木勺中倾泻而下，零散却又均匀的撒落在深褐色的浆汁上。
“佩马拉的巧克力和四种烘干的坚果碎，希望您不会介意制冰时加了糖，嗯……咱听说有些罗曼尼亚人称呼坚果是‘恶魔的口粮’，不过您是会吃的吧？”
当然不吃……
玛乔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发白的发梢——在新大陆，这是罗曼尼亚人所独有的外貌特征，两个千年以前，这些并不是太显眼的银白色曾是所谓“地上代行者”的象征，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头早已没了什么意义，但坚果这类玩意……撇去实际早就被人遗忘的传统不提，这些硬邦邦的小东西其实不怎么对玛乔丽的胃口，放在平常她是尽量不会碰的。
这小丫头是故意的吧？
稍微感觉被挑衅了——但是当她看到老板娘一脸期待的模样，这点不满就像丢进太阳表面的果冻一样瞬间被汽化无踪。
吃一口又不会死。
勺子探入陶碟捞底舀起，半融化的碎冰，降温的热巧克力和沉入其中的坚果碎一勺而出，浓郁的香甜气息铺面而来，在唇边停留稍许确认了温度后，第一口甜品就顺理成章的送入了口中。
几乎是融化边缘的冰碴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冷意，在接触舌苔的瞬间即化成了汁水，淡淡的酸甜味顺着津液流淌到舌下，随后，在玛乔丽还未来得及细想这是什么东西的滋味时，可可中凝结的苦涩又腾然而起，不多时便占据了整个口腔。
这是她第一次吃那么不甜的巧克力，不过感觉倒是不坏。
坚果的碎末甜且脆，没有过多的油脂，也许是在烘焙的过程中加了糖，还未清理掉的苦味让玛乔丽额外珍重这些丝丝的甜意，她忍不住轻轻咀嚼起来——她本来是打算把这些不怎么顺口的东西囫囵吞下去了事的。
总觉得……是有些怀念的味道。
上一次吃差不多的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她又舀了一勺，这次巧克力在唇舌之间翻滚着，苦味仿佛是多了几分。
又一勺，坚果已经不多了，她几乎没再尝到隐藏在深处的甜意，玛乔丽意犹未尽的再次下手，才发现碟中剩余的甜品已经不够她再品尝一口的了。
“不介意的话，晚餐也可以让咱招待您吗？”
未成年的老板娘在吧台后低头致意，她们四目相对，搭话的时机恰到好处。
原来如此，这是后手喽？
虽然不是什么奢华的美味，但是口齿生津却是实打实的感觉，玛乔丽看到映照在酒柜上的光线开始变得昏黄，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浪费掉不少时间了。
“这是自然，可以给我菜单吗？”
吃人嘴软，玛乔丽心底衡量了一下钱兜里银子儿的数目后，她挺了挺胸，像个淑女一样提出了点餐要求。
距离发薪日还有一个礼拜，最好这里的消费像芭芭拉说的那样便宜。
菜单自然是早就备好的东西，实际上它就放在玛乔丽眼皮底下的柜台暗格中，随着菜单与垫板一同递上来的还有空白结账单和笔，以及一句贴心的解释：“因为咱并不认得很多字，如果方便的话，请客人您在菜名后面打勾喔。”
她真的很可爱，像是猫或者什么动物的幼崽一样……
当然这样的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这样的私房餐馆自然比不得法拉利大街那些奢华的高级酒店，独自一人的老板娘能准备的菜品显然是有限的，粗略看下，藤萝屋的菜单上不过才有十余个菜色罢了。当然，对于最近顿顿都是炖肉热狗或者干嚼面包的玛乔丽来讲，只要随便一道有指甲以上大小的肉的餐点就足以打发她了。
下决心破费一把后，她觉得自己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肉。
所以她很干脆的点了三道实用系的餐点，迟疑片刻，又补上了“鸡尾酒”三个字。
自称识字不多的老板娘倒是对数字蛮敏感的，玛乔丽看着她钢笔一勾，顺手就在结账单最下面写下了应付的餐款。
三菜一酒，一共二十七苏里，倒是不贵。
“请您稍等，酒水会在之后奉上。”
老板娘干净利落的把长发一拢，然后用发带扎成一束。
“对了，酒是按杯计的，没问题吗？”
玛乔丽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年轻的姑娘拿着复写纸进了吧台后门的厨房，不多时，内屋响起了灶台点火的声音。
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也会煮饭呢。
想到自己像她这个年龄时除了喊“举起手来”就什么都不会的千篇一律的职业生涯，以及年近三十却依旧孓然一身的灰色人生，玛乔丽没来由的就嫉妒起老板娘那素未谋面的“当家的”来。能讨到这么可爱的年轻妻子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是勾搭到可爱学生的教师？还是才华洋溢小说家？或者说是技师或者哪家大公司的职员？又或者是……
玛乔丽突然想到一个大腹便便面容猥琐的恶德商人形象——总不至于是这样吧？
咳咳。
总不至于是这样的，那也太“本子”了。
为了让自己脑海中漆黑的幻想消停一下，她开始观察起藤萝屋的室内装潢来。
这家坐落在公寓区不起眼岔道里的独门独栋的二层小楼，装修看起来是介于私房酒吧和快餐店之间的风格。费舍尔的南城区有不少这种遗留下来的老独栋房，它们大都有一百多，甚至上两百年的历史了。冯·德拉贡的军队在宣称战争时代曾经将费舍尔付之一炬，整个旧城区都在战争之火中化为乌有，这些位于郊区而幸免于难的老房子现在反倒成为了一个大都会硕果仅存的历史记号，听起来多少有点讽刺意味。
经过多次修葺与改建，藤萝屋早已快看不出百年之前的模样。它面对着一条略有倾斜的坡道，座下的地基已经同明显是新建的山坡护墙融为一体，最高处要比坡道高出一米有余。曾经应该以木质为主的建筑如今也有大半墙体换成了砖石，不过即使是这样，格调仍是比旁边钢筋混凝土的公寓楼要高出不少。
屋子的主人是喜欢植物的，玛乔丽进门前就看到了门墙的半截砖面上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藤，并顺着瓦檐下的小窗格悄悄然爬进了室内，这些青藤顺着房梁爬上，又勾住了屋子当中的木柱蔓延而下，在齐肩高的位置结出了一串紫色的小花。
因为有了这些绿色，餐馆内几乎纯木质的装潢倒多了几分旧时代的露天庭院的意思，两个天窗还是不太够，如果再多几个大概还能显得更敞亮点。
淡淡的香味从厨房传来，玛乔丽抽了抽鼻子，抬手把随身的公文包放在了吧台上。
就在吧台上吃吧。
房间里已经有些暗了，窗户的光亮只照亮了最近的两排座位，而老板娘提前点亮的燃石灯也不过让吧台后的酒柜多了点背景光的效果。玛乔丽无聊的踮着脚，借着吧台的灯光翻了翻包，从里面取出一件牛皮包底的警官证来
——
玛乔丽·L·阿尔卢福斯
二级调查员
国土安全部
南赛弗勒州-费舍尔总局（编制外）-机务应策室
职员编号：██████████
入职时间：1889.6.1
——
银灿灿的警徽在燃石灯灰白色的光线中熠熠生辉。
“让您久等啦。”
老板娘掀开了后厨门半遮的帘布，小小的手掌上托着一个大大的方木盘。
她身上已然多了一套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围裙，小脑袋上也多了一顶厨帽，看得出她虽然穿了洋装接待顾客，但到了厨房里也确实是会认认真真做饭的姑娘，不过独自一人经营家庭餐馆，忙的时候一定也是不可开交吧？
托盘放在了吧台上，老板娘又依次取了刀叉汤匙，纸巾以及一小块湿巾放在木盘的空位处，这才把托盘推到了玛乔丽面前。
“请客人慢用，咱来为您倒酒。”
她讲话每每带着敬语，肢体语言也令人感到十分舒服，在这样小小的餐厅里享受到如此的服务实在出乎意料，心情愉悦之下，玛乔丽因为职务调动搬迁到陌生大都会的寂寞之心也淡了许多。
她尝试挤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来回报女孩，可却逗得后者咯咯一笑，想必这笑脸是不怎么好看的。
玉米脆饼配烘烤鸡肉定餐，小份的煎制新洛兰风味香肠配烧烤酱，外加一份所谓的……呃……“芦苇叶包酱肉蒸米”？
虽然只是没什么人气的小餐馆，不过老板娘做的东西确实比前几日在第七大道吃的那些“汉堡”要赏心悦目的多，那些把碎肉，生菜和腌黄瓜片胡乱塞进或圆或长的面包片里做成的邋遢东西玛乔丽实在不想见第二次——尽管她得承认大城市的“快餐”吃起来味道并不差。
眼前的餐点就要好看的多了。
木托盘里静静的卧着一列三只近乎大理石色彩的偏黑长方形碟子，其中两只是标准的内凹浅碟，分别放了两只呈“U”型弯曲的金灿灿的玉米薄饼，里面已经夹好了馅，是预料之中的撕成碎条混合了香料的鸡胸肉，切的整齐美观，褶子之间能看到化开芝士的生菜以及浓稠的番茄和洋葱碎丁煮出的酱汁。另一只碟子里则是她要的香肠，一份三根，红色的表皮在油煎后多了一层淡淡的焦色，花刀切开的口子因高温收缩卷曲外翻，黑色的烧烤酱在切口之间刷了厚厚一层，内里的胡椒受了热香气四溢，又有一些细细的生洋葱条散落盘中，为澎湃的油脂补上了些清口的脆意。
这是海湾南方的人常吃的东西，最近在国联体这边很是流行，常年靠快餐续命的玛乔丽自然都认识个大概，不过木盘最后一只碟子上放的东西她倒是从来也没见过。
那个大概就是所谓的“芦苇叶包酱肉蒸米”，这只长碟虽然和另外两只一样规格，底部却是纯平的，上面静静卧着四只绿油油的菱形物体，看上去是缠成团的什么植物叶子，玛乔丽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两下，外皮很硬，看上去不像是能吃的。
“啊，稍等，需要咱为您说明一下这个的吃法吗？”
在玛乔丽捏着叉子打量面前的晚餐时，老板娘早已为她摆上了一杯水，现在她起了一瓶酒，正在小心翼翼的斟酒。
不想出糗的玛乔丽还是放弃了自己试试的想法，她转而朝向那两个玉米饼，干脆利落的下手抓了起来。
刚烤过的玉米饼很脆，淋在裹馅表面的酱汁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渗入到里层的烤鸡肉中，一口咬下去已经不再单是鸡胸肉烤制后的干涩，而是混合了浓酱香味的软糯，玉米饼的酥，新鲜生菜的脆，与芝士的咸香和层层叠叠的鸡胸肉丝的韧性在口中交汇在一起——玛乔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味道很是不错。
而洛兰香肠是在制作时掺入了蒜末的猪肉肠，起先玛乔丽以为是采购的成品加工制成的，不过一口咬下去饱满的肉粒感让她很是诧异，工厂里使用的纯绞馅是没有这样的口感的，想来制作香肠的肉馅应该是手工制品，或者至少有一部分——
“打扰了，您的酒。”
一杯蓝绿色的鸡尾酒摆到了玛乔丽面前。
她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三角杯很深，虽然预调酒，但是半透明的酒液在玻璃和光线的共同作用下却有了模糊的分层，杯盏倾斜，下层偏绿色的酒液也随之越过了边境，和上层偏蓝色的部分融为一体，一同送入了口中。
薄荷和……青苹果？
虽然没有要求口味，但是老板娘选择的酒却意外的很合口。
对了，刚才的巧克力里面混杂的也是这种味道吧。玛乔丽不由得多看了老板娘一眼，而后者正在专心为她处理那个芦苇叶包起来的食物。
晚餐在无声中进行着，这几分钟里并没有人打扰，日落西沉，最后一抹夕阳也从天窗的玻璃上隐去了踪迹，失去了对比，吧台上的那盏燃石灯反而显得更亮了几分。
用小剪刀剪开了绑绳后，老板娘纤细的十指围绕着菱形的叶包上下翻转，几下就拆开了一个叶包，好奇的玛乔丽也看到了里面是什么样的。一团稻米在芦苇叶做成的模具中被压成了规整的锥型，虽然看着热腾腾的但是却没有什么汤汁，表面染上了酱红色的肉丁随着芦苇叶的剥落一块块显露出来，它们像小块的红色方糖一样镶嵌在镶嵌在雪白的米粒金字塔里，几片芦苇叶拆散铺平，在平盘中展开成一个十字，老板娘手上的动作蛮快，不多时三个叶子包就已经被剥好摆一列放在盘中，只剩最后一个孤零零立在一头。
“请您品尝，这是从明国人那学到的餐点，她们管这个叫‘粽子’。”
“zung……嗯，我还以为是‘狍子’，原来是不一样的东西吗？”
“是‘包子’呢。”老板娘笑着解释：“用面粉和馅料蒸出的鼓鼓的馅饼，咱也会做喔。”
玛乔丽点了点头，她不排斥品尝异国的食物，尤其是有肉的——肉是一种好文明。
“能吃的是米和肉吗？”她指着“粽子”问道。
“是的，吃的时候可以像这样……”
说着，老板娘从盘中取出了一只粽子，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苇叶避免自己的手沾到米，之后将粽子举到了玛乔丽面前。她并不高，靠着吧台后的什么支撑物才能和玛乔丽面对面说话，像这样递上食物已经超过了她身高的负担能力，让她几乎有些站不住了。
“喏……可以这样一口吃下去呢。”
看着被举在眼前的食物，玛乔丽的眼神却下意识的转向了捧着苇叶的那双小手。
好嫩。
这几乎像是七八岁的孩童才有的手，肤色雪白，肉肉的看不出多少指骨的痕迹，她甚至有些怀疑这样一双小手是怎样完成这顿晚餐的，同时心里又涌上一股对那个娶了这样一位小美人却又把她放置pl*ay的那个不良老板的鄙夷和……嫉妒。
这简直像巴罗弗拉的传说里那些会照顾房屋主人起居的小精灵一样。
如果能养一只就好了……
玛乔丽干咽了一下口水，却不是为了美食，她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一些蠢蠢欲动的小想法，指尖一捋垂发，张口吞下了老板娘捧着的米团。
恰好是一口的份。
和印象中很少吃的稻米饭不一样，这米团里的米很是有些粘性，浓郁的稻香随着咀嚼不断的在口腔中回荡，随之而来的还有裹在饭粒中的酱香浓郁的肉丁和恰到好处的咸鲜味，嚼至深处，丝丝的甜意自舌尖上绽放开来，回味无穷。
“好吃吗？”
老板娘仰着头，一脸期待的看着玛乔丽。
玛乔丽叹了口气——她又怎么忍心说不呢。
……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结果到最后也没有其他的客人来，虽然很可惜，但看来这个人气不旺的路段确实埋没了那可爱小姑娘的手艺和才能。
结过账后，玛乔丽领着公文包走出了藤萝屋，揉了揉肩膀，然后飞快的点了支烟。
她顺着坡道向上，女士烟柔和的烟气入肺，玛乔丽顿时感觉清醒了几分。
她一度极其厌恶这东西，但却不知不觉的染上了……人总是会慢慢的变成自己讨厌的怪物的模样，也许只有纯真可爱的孩子可以避免吧——
她不自觉的想到了身后小餐馆里的老板娘。
真可爱。
应该问问……
“等等，刚才的客人……！”
思绪突然被打断了，玛乔丽回头，看着小女孩穿着一双奇怪的木板鞋“踏踏踏”的追了出来。
“您的警官证忘记啦！”
玛乔丽下意识的摸了下包，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确实翻看了一下就忘了装回去了。她连忙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了那个小牛皮夹子，忙不迭对着老板娘道谢，虽然不过出了门口才几十步的路，不过小姑娘跑的急切，到她面前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
“不用谢咱……哈……能帮到客人、很高兴！”
老板娘依旧是开朗又含蓄的笑着。
真可爱。
玛乔丽犹豫了片刻，这次她感觉有一股魔力在催着她开口，她不情愿又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我可以知道小姐的芳名吗？”
老板娘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脑袋也飞快的耷拉下去。
半晌，她回了一句什么不过声音实在太小，出于礼貌，玛乔丽不得不再问了一遍。
“当家的不允许咱随便出轨……”
这次她听清楚了，不过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一个女人，能对她做什么呢？
结果在玛乔丽出声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尴尬之前，老板娘还是回答了她：
“望舒。”
“请叫咱……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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