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78号公路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回程的路上，我开车来得很稳，车速基本不超过五十千米每小时，因为后座上的秋已经睡着了。
在那些破败的农场里，满地疯长的各种蔬菜倒是采集得很充足了，鼓鼓囊囊的塞在后备箱里，几乎填满了后视镜中我所能看到的全部空间。
晨曦则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上，抱着她的机枪。她那血红色的眸子，在黑夜里反射着一丝诡异的光，仿佛是高脚杯里斟着的红酒，将她衬托得无比高贵、冷漠，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忧伤。如果身高再理想一些就好了。
啊呸呸呸呸呸…………一定是月亮的错，晨曦哪有那么高冷的啊。
我继续看着车灯照亮的那一片道路，并且靠前做了一点，好放松一下一直被压在座椅靠背上的尾巴。
车窗外，漫天繁星闪烁，隔着车窗上淡色的镀膜都能看得比较清楚。
这么晚了，离港口还有一些距离，路上要是遇到尸潮之类的突发状况，就不单单是白跑一趟了，搞不好命都要搭进去。
那么，要不要进城就找个安全一些的地方，先休息一晚呢？正好我还在晨曦的背包里塞了三个鱼肉三明治，能当作明天的早餐。
得找个人商量一下呢。秋睡着了，那就只有问晨曦了。
“晨曦？”我说。
“啊…嗯？！”晨曦像是被吓到一样，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还好安全带限制了她的行动。
回过神来，晨曦侧身看着我，“怎、怎么了？？不要那么突然的说话啊，吓死我了。”
“我说啊，今天怕是回不到港口了。”
“诶？为什么？”
“因为城里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万一遇到尸潮什么的，就不妙了。”我回答
“诶？！！那、那怎么办啊？！”晨曦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要不一会儿进城就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诶，好、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交涉完成。虽然说好像并没有商量的成分在里面，但总之交涉的目的达到了
于是车继续行驶着，以更慢一些的速度。因为不用急着赶回码头了。
但只要是开过长途车的人，大抵都应该有过这样的感受，就是即使身边坐着自己最亲密的人，也会有一种寂寞、无味的感觉，特别是当身边的人都睡着了，或者都一言不发，你只好一心一意地盯着前方的路的时候，这种寂寞空乏的感觉尤为突出。
眼角的余光看了晨曦一眼，她还是以之前的那个姿势抱着机枪，一言不发的作着。
要不要找她说两句话呢？
突然叫她有可能又吓着她。
啊算了，不管了，多吓吓就好了。
“晨曦啊……”我又说。说实在的，这句话的语气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我本来只是想开个头叫她一生，结果说得像是长叹一口气一样，就好像是那种很绝望的时候说话的语气。
这次晨曦没在发呆，她只是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着我，说，“嗯，我听着呢。”
“你啊，想回去看一看吗？”
“回哪里？”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中国啊。中国上海，那不是你的家吗？”
“也到是啊…………哎……”晨曦叹了口气，不再看着我，而是低头，看向脚底。那血红的眸子又反射着月光，散发着那如红酒般的光泽。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能回去的话，你想回去吗？”
“想啊，当然想了。中国人啊，哪有不想家的。我们这都到这边一个月了，和家里人杳无音讯啊。我妈不得急死。”晨曦低着头，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看着那苍白纤弱的手臂，“而且这样的我，怕是我妈都不会认吧？”
“你老妈？”我问，“你总是说你妈，那你爸呢？”
“我爸啊……也是啊，我爸妈，离婚了的。我跟我妈过。”
“啊……抱歉……”不小心提到了不太应该说出来的东西，我一时语塞，只好道歉。毕竟中国人嘛，听到了关于他人的不太好的消息，总是要道个歉的。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主要是我妈啊……上班虽然也不忙，但是……她不太愿意自己做饭，还要等着我做饭呢……不知道这一个月她怎么过的，楼下那家餐馆用的油又不是很好，菜的分量也不很够………呜……”晨曦一说就停不下来，一边说，一边还有些抽泣的感觉。
“行了行了打住，打住，我们快到了。离家太久，别老想那些，容易伤感”我急忙打断她的话。
“呜……嘶…”晨曦吸溜了一下鼻子，又看着我，“诶江风啊，你不是说你父母，去德国那边了吗？那你家里……还有人吗？”
“有啊，当然有，有一个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啥也不会连衣服都不会洗饭也不会做完全部具备生活自理能力的妹妹。”我一口气说完之后，深深的吸了两大口气，差点缺氧。
“你妹……是傻的吧…………”
“我去你妈的你才是傻的”我腾出手狠狠地拍了晨曦的脑袋一下，“我妹可是身体健全健康的！你tm别瞎想！”
“唔！！哦～～～那只能说明……”晨曦捂着脑袋说了半句话，停下来不说了，同时嘴角上扬，形成了一个弧度诡异的笑。
“说明啥？”
“说明你可真是宠着你妹妹呢……”
“我就是宠着她，怎么啦？当哥的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诶你的父母在德国工作咯？那你们往后可以去那边留学呀，说不定还能申请国籍，毕竟那边的法律保护你们的这些行为呢……诶呵呵……”晨曦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鬼畜的笑着
“我他妈……”我腾出手拍向晨曦的脑袋，但无奈安全带限制了我的运动，加上她早有防备，所以倍她躲开了。“我可去你妈的吧……你等我下车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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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秋睡得一如既往的沉，只好把她留在车上。
今天纽约的夜，也如往常一样，晴得连一片云都找不到，满天繁星闪烁着，就好像漫天灯火，亦或是漫天流萤。
晨曦梓下车就开始离得我远远的，一直在提防着我，以免遭到我的报复
我只是瞪了她一眼，没有再理会她。
路边刚好有一个门面完好的房子，即使里面有那些令人作呕的丧尸的话，清理掉应该不是难事，因为作为犬科动物，嗯，作为狐狸，我对于自己的夜视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走到门前，轻轻拉了拉门，锁上的。屋子旁的车库门却是大大的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这家人……应该已经离开这栋房子了才对，没有人，里面就应该不会有丧尸。
门是防盗门，应该不会很容易就被打开才是。那么从窗户进去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于是我绕到屋子侧面，大概是厨房的窗户下抽出刀，**窗户之间的缝隙里，狠狠地往下一压，将锁舌切段。
窗户“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我借着窗台，跳进屋子里面。
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这屋子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打扫了。灶台上结着厚厚的一层灰，炊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架子上，唯一和这些整齐摆放的东西有些不同的，是门大大敞开着的冰箱，和两个似乎是随意的丢在门边的玻璃罐。我走到厨房的门边，拾起其中一个罐子，那罐子上的标签，有着这样一个单词：Oatmeal。
那是美国人早餐泡在牛奶里的燕麦片。
我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还好，几乎全部都是陈旧的家具以及灰尘的味道，没有腐烂的有机物发出的异味。
这么说来，这屋子的主人可能是举家逃亡了。那既然没有尸体，就更不可能有丧尸了，应该可以放心住一晚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离纽瓦克港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没办法长时间住在这里，只能当作一个可以用的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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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睡得一如既往的沉，任凭我托住她的腿和背，从车上抱起来，一路抱到那屋子二楼的卧室里，放在勉强打扫了一下的床上，也没有醒过来。
现在安顿好秋了
我转头看向晨曦，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
“你、你别过来……”晨曦意识到“打击”即将来临，一步一步向门边退去
“呵呵呵……我早说了，等到地方你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我歪着脑袋，仍旧那样笑着
“江、江风你正常点儿……我、我害怕……”晨曦和退到了卧室对面的房间里，然后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随时准备把门关上，防止我扑过去。
嘛，问题是晨曦不管是夜视能力，还是听力、嗅觉，都远不如我，自然也是跑不脱被我抓住的命。
“捉到你了哦呵呵……”我紧紧的抓住晨曦的肩膀，一边笑着一边把她慢慢推向后面的墙壁
“啊呀呀呀！！！”晨曦显然被我突然的触碰吓到了，猛地挣开我的手，向后跳去，然后似乎是撞到了一个钢制的架子，摔倒在地上
“什么玩意儿啊…………”晨曦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抬头，望向那刚刚把她撞疼的架子的方向。
我也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她撞偏了一个脚，正要倒下的钢制大三脚架，和那架子上直径可能有半米左右的大圆筒子。
“晨曦小心！！”我立刻冲过去，抱住了那个架子，然后用脚踹开刚刚被晨曦撞偏的支脚。
“呼………小心点啊！”我一边骂，一边重新看向那个“大圆筒子”
“咝………这tm……”我倒吸一口凉气，冷汗冒了一背。
“诶？怎么了吗？江风？”晨曦听到我好一半天没说话，拿出手电筒，照向那架子的方向。灯光亮起后，她也愣了一下。
刚刚那差点砸在她身上的，是一台米德LX-200acf折射反射式望远镜，口径16英寸。加上赤道仪和脚架，有两百多斤重。
“这…天文望远镜？”晨曦看了看我，问。
“是啊，好久没见到这种镜子了。诶晨曦啊，你们学校有天文台吧？”
“有啊，不过好像一直都没开放过。”晨曦回答。
“那和我们那边差不多。不过我原来啊，是天文社的，我们学校的天文台里，就是一台这样的镜子。这镜子一套二十几万呢…………”
“诶？你一说到天文社……我就想起……我们学校天文社的星空展………虽然天文台不给开放，但是我们学校有个天象厅，每学期天文社都会举办一次星空展，虽然说那个星象仪……故障率好像有些高就是了。嘛，不瞒你说，我去看星空展基本上是因为那个叫做《星之梦》的Galgame…………”晨曦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说个不停。
等等……听着她的描述，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头的地方……
“晨曦啊，你先停下，我问问你……”我打断了晨曦滔滔不绝的回忆
“啊，没事你说。”
“你们学校……是不是天象厅和天文台都在一栋楼上，然后天文社的那个指导老师脾气特古怪？”
“是、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晨曦一脸惊讶
“那他妈也是我的学校。”我回答，“我就说你的描述怎么如此熟悉，又想到我们都住在一个城市。”
“诶……那这么说……诶………”
“啊哈………江风？晨曦？你们在干什……啊？！望远镜？！”秋打着手电筒，慢悠悠地从卧室里走出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架天文望远镜，“诶……我能看看吗？”
“现在还不行。你在屋子里肯定什么都看不到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看了看，嗯，这个房间刚好有个阳台。
“现在是夏天，应该可以看到土星，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把它搬到阳台上去，我应该会用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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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在寻星镜里确认了那颗明亮的星星的位置，然后开启了goto。电源用的是车子后备箱里的备用电瓶，
极轴的话，应该是很好的对准了，毕竟北极星只偏离北天极大约0.4度左右嘛。
“呐！秋！来看吧！土星！”我招呼着秋
“来啦来啦！”秋一路小跑，跑到望远镜前
“别碰到望远镜，会碰偏的。” 我拉过一把椅子，方便她透过目镜看到镜中的成像。
“诶……好像……不是很清楚的样子诶……”秋一边看着，一边想去摸镜子上的旋钮
“别！”我立刻拉住她的小手，“这望远镜口径只有16寸，能看到这样的土星已经差不多了。我还上了巴罗增倍镜，你要是稍微碰一下，都可能让成像偏离视野哦！”
“哦……好嘛……”
秋盯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有让晨曦来看。我在她俩看土星的时候，站在阳台上，仰望着满天星海。要是原来的世界，也能在城市边缘看到这样的星空，该有多好啊……
“江风！江风！”晨曦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怎么了？”
“它不见了！”
“啥？”
“不见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得了得了你先让看”我把她从望远镜前拉开，然后凑上去看了看，视野里一片漆黑，土星已经看不到了。
“都叫你不要碰到镜子了……”我看着晨曦，努力让心里满满的怨念不爆发出来
我tm好不容易调好的镜子。
“诶？我真的没碰它啊，是它自己慢慢地就滑出视野里了……”晨曦为自己辩护着。
“自己滑出去的？”我摘掉巴罗镜，拿起手控板，一边重新调整着望远镜，一边说，“这种带GOTO的镜子啊，不用导星设备就可以盲跟，只要极轴没有偏离的很过分，不然绝对不会让成像自己滑出视野。”
“那是不是那啥极轴不准了？我真的没动到它啊”晨曦解释
“极轴不准？”我将土星重新调回视场中央，又插上巴罗镜，“它是用北极星对的极轴，除非北极星漂了，不然不可能不准。我们那边高二分文理，你怎么说都学过些地理的，总不会不知道，北极星偏离北天极，意味着什么吧？”
………
………
这次晨曦没有回答，只是略显惊恐的看着我，秋也这么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难以描述。
“我……我知道，江风，你还是再看一下吧，我应该是没有动到那个镜子的…”
“我鬼信你没动到。”
我凑到目镜前，看着镜子里的成像，愣在了原地。
刚刚才被我调整到视场中间的土星，在我的注视下，缓缓偏向视场边缘偏去…………
“我、我倒是希望我碰到那镜子了……江风？”晨曦看着我好久没有说话，戳了戳我的脸
“我他妈…………可能有点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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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坐在地上，靠着墙，脸上泪痕未干，眼角还挂着泪珠。
“秋……”我试着把她抱在怀里，她也不反抗，就这么任我抱着
我……真傻……非得较真干什么………
在几十分钟以前，我为了验证到底是米德那几乎不可能出错的GOTO出错了，还是北天极偏移了，从阁楼里翻出来一个星特朗的127slt镜筒，和一套eq3w赤道仪，用漂移法测定了极轴，结果是，极轴镜里，北极星大大的偏离了十字丝的交点，初步看来，小熊座的勾陈一，偏离北天极大约五度左右，已经没办法很好的作为北天极的参照物了。
北极星偏离北天极偏移五度左右，大概是个什么概念呢，也就是现在的时间至少在2400年左右了。
四百年，四百年的时光，对于行星的寿命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它抹去了太多的东西，有我们想要抹去的，也有不想的。
“呐……江风啊……”秋在我怀里，带着先前的哭腔，轻声问，“四百年了……家………已经不在了吧…………”
“这……”我实在是难以回答这样的问题。
“我……抱歉，江风，晨曦………我………我很害怕……”秋接着说，“我……我害怕失去很多……失去家，失去家人，失去朋友…………怕失去你们………呜…………”
“不怕，秋，不用怕，我和晨曦，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边安慰着。她那银色的长发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就好像粘着泪珠的丝线。
“可是……可是我………除了你们，什么都………已经什么都失去了啊…………”
………………
我难以回答。毕竟这样的事实，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父母我倒不是非常非常的在意，毕竟从初三开始就没怎么见过面了，加上高中正是叛逆的年纪，应该是有些疏远了。我担心的是小雨，担心没有我，她要怎么吃饭，怎么清洗换下来的衣物。毕竟那原来都是我一个人的家务活啊。
但是我……现在能怎样呢？和秋一起哭吗？那显然不是我能做的事情。
于是我只好就这么抱着秋，用我所能够说出的只言片语安慰着她。
还好，哭累了的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不过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就知道应该睡得不沉，很容易就会醒过来。
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哪怕是受重伤之后，以这样的状态睡着的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还在想啥呢？谁没有家人朋友要牵挂啊，四百多年，什么都没了，谁不伤感，谁不绝望？更何况还远在重洋，连回去确认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哎。问题是要是我们三个都绝望了，那还怎么活下去啊？这可是末世，还好我们是在USA，要不然连颗子弹都找不到，让我们拿什么在这些行尸走肉里活下来？”晨曦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小声说着。
“嗯……是这样。我们……现在也只能做到活下去了。”我只好这样回答。
“那就行了呗，活下去，才有希望嘛。回头等秋行了，我们再去安慰安慰她，行吧？别告诉我你一个高中三年，都没装过没心没肺哄伤心的朋友开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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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日出升，秋睡醒时必伸的懒腰让我也跟着醒过来，我看着秋，伸手去擦掉她眼角的泪痕，“有我在，我们都在，都在陪着你的，秋。”我说。
她怔怔地看着我，“嗯……我…知道。”
“所以啊，走下去吧，不会去看看，怎么知道家在哪呢？我们可不能，就在这里停下来啊……”
“嗯…………我知道了……”秋慢慢站起来，看着升起的朝阳，“谢谢你，江风……我感觉……好多了…………”她侧过脸，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是啊，我也想……回天朝看看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起床了的晨曦，这时正好端着不知道用什么地方加热了的鱼肉三明治走上楼来，“早饭好咯，正好来吃吧？给你们”
“嗯！”秋接过三明治，找了个地方坐着，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我则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窗外。
仍旧是一片云都没有的晴天。
回家吗？没错。家，对于我们来说，大概是现在少有的，能够看得到的希望了。我们总是想着，自己走出来多远，家在自己身后多远。其实不如说，家在前面，我们离家还有多远。那样只要前进就好了，只要前进，就会有路，就会有希望。
所以啊，我们肯定不会在这里就停止不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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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废墟之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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