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饿吗？”
咖喱的暖香冲淡了萦绕在云端鼻息的凉气，男子在他面前重新坐了下来。
浓郁的香气唤醒了云端沉寂的胃，它开始开始闹腾了起来。发出令人尴尬的欢呼！
“你会请我吃饭吗？”语调依旧平静。
似乎并未因饥肠辘辘而感到尴尬与窘迫。
“当然不会……”手指搭在脸颊旁，不紧不慢的轻敲着。语调轻松随意，眼角却是在上下打量着这个貌似毫无警惕心的男孩。
如非不愿意节外生枝，他倒真的会忍不住坑上这个男孩一把。
“那有什么好问的。”
“这个点家长肯定在等着你回去吃饭呢。再不回去他们得担心了……”温柔的语调，加之关切的眼神，倒真是把担心的模样扮演了个十成十。
但到了云端这里，却是没能引起丝毫动容。那张精致的脸庞像块石头般坚硬。
“我坐在这里，有影响到你吃饭吗？”云端依旧是坐着，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
“这个……不是这个问题。”男子咬着筷子，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在思考如何劝说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
“那是什么？”狭长的丹凤眼平静的望着男子，倒真像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孩子。
男子装模作样的咳了咳，指了指自己，端起身子正色道：“首先，我是一个坏人。”
“我知道。”云端打断了男子显得有些幼稚的行为。
“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个坏人会做出什么事吧？”
“我身上没有钱。”
“谁要干抢劫这种低收益的事？”
云端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人本身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你的身体就是最值钱的东西啊。”男子嘴角露出笑意。
明目张胆的恐吓，一方面来自于对男孩的兴趣，另一方面便是恶趣味了。
云端垂下眼帘，桌下的双手绞在了一起，他似乎能感受到男子上下打量的目光，以及传达过来的意思。说不害怕，那恐怕只是给自己壮胆的谎话。
但，此时此刻，并不是落荒而逃的时候。
他十分清楚自己留下来的目的。
“继续这样做下去，会毁了我的生活，和毁了我没有什么区别。”
云端抬起头来，眼神里终于透出一丝坚定。使得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终于能让人心底生出一丝惊艳来，并非空洞无物了。
这样继续下去，是比死亡带来的短暂痛楚更加长久的折磨。
好不容易得来的不算幸运的生活，于他而言已经是万幸了。
然而，却要败在那不争气的男人，以及那个心软致极的女人手里了。败在那个窘迫的家境里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和那个男人认识啊。”
无所谓的语调，像是将云端的话当做调味的小菜，一边咀嚼一边问道。
“那个是我奶奶的儿子。”
“你爸爸？”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然而那张精致的面庞却是变得不讨喜起来，面部紧绷着，狭长的丹凤眼里透出厌恶，像是男子嘴里吐出的是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厉声呵斥道：“不是。”
如非是敌不过面前的男子，云端怕是要将蔓延致嘴边的粗鄙之语，倾洒出来。
“你伯伯？”男子继续问道。
像是丝毫没有查觉面前男孩已经半臭了的脸庞。
“也不是。”无奈的否定。
“行吧，那我是分不清这个辈分问题了。”
“这个不是重点。”云端站起身来，像是要展现出气势，突然拔高的身影，一下转变了两个人的地位。
“要怎么样才会停止？”
这份暴力的施加。
“这个很容易啊……”男子仰着头，这个视角使他的脖子有些不适，蹙起了眉头，语调依旧带着随意：“只要把钱还上就行了……毕竟这种事于我们而言也是耗财耗力的事。”
自然不可能多做纠缠。
钱，毫无疑问的让他显得窘迫极了。
纵使他脑子再好使，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能做些什么，能够快速获利。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短期获得正规大量收益的手段！
云端抿嘴，略显稚嫩的精致脸庞露出难色。
稍长的额发垂落下来，扫过纤长的睫毛，影响了原本应当落入眼帘的光芒。一股无力感从他身上涌了出来，虚握的拳头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能给予他力量。
扪心自问，他有什么价值呢？
不过是一个十四岁，样貌精致的男孩。
垂头丧气的男孩，倒是与这暮色十足的应景。
“你想要钱吗？”声音里带着笑意。
抬起头，面前的男子如同小鹿般清澈明润的眼睛弯了起来，手指交叉托住下巴，咧开笑容露出紧密的牙齿。
洁白整齐的牙齿，就这样暴露在秋日的寒风里，显得有些冷。
云端有些看向了男子，他已经听不清男子在说什么了，只是怔怔的盯着那两片一张一合的嘴唇，无声的在心底重复出来：
‘我会带你认识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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