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土墙的步步紧逼,阿苏拉的活动范围进一步缩小,几乎已经到了动弹不得的地步。在这个陌生又没有视野的地方,阿苏拉也不可能冒险进行随机的闪现,只能死死地用四肢顶住土墙,延缓对方推进的速度。
双脚久经锻炼的肌肉面对这种推进速度的墙壁还算可以承受,但阿苏拉的双手已经在墙壁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掌印,骨骼与骨骼之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接近了断裂的边缘。
面前的野兽神父也许是想保留阿苏拉的全尸,也许只是单纯地在享受虐杀猎物的乐趣,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给了阿苏拉充足的反应时间。阿苏拉满头大汗地喘息着,感受着手脚渐渐无力,注意力却逐渐沉入了身体的更深处。
原本只是静静地在身体经脉里流淌着的灵魂,开始像是汛期的河水一样逐渐壮大了起来,冲刷着血管、神经和肌肉,逐渐填充进了皮膜和血肉之间。原本与漆黑的地道同色的阿苏拉的瞳孔,在灵魂力量完全接管身体的同时,亮起了淡淡的青蓝色光芒。
“咔咔——”即使受阻,却仍然在稳定地推进的土墙,突然开始颤抖,仿佛濒临极限,已经压制不住墙对面的存在。
“嗯?”神父发出了惊异的声音,按在短剑上的右手又紧了几分,加大了魔力的输出。
但为时已晚。
坚实的墙壁轰然炸裂,体表覆盖着淡淡青色的阿苏拉平稳地落地,趁着神父抬手驱散流石的瞬间朝正前方挥出一记勾拳。
比之之前神父的那一扑也不遑多让的拳头重重地撞在了某个坚实的物体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将力道完完全全地贯了进去。阿苏拉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拳头陷入了其中近一半,但即使如此,他的敌人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直到阿苏拉发现自己仍在继续下陷的拳头。
“能量体?”阿苏拉迅速反应过来,双脚蹬在墙壁上后空翻,抽出拳头的同时躲开了那擦着他的鼻尖挥出的一剑。他之前在地面时就知道了神父魔剑士的身份,结果在地下打斗时,居然反而把这个严重的问题给忽略了!
阿苏拉重新后退到通道边缘,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灵魂具现化能够将灵魂和精神的力量反馈到现实中,也可以取消神经传导的延迟,但这对于灵魂和身体的协调能力有着近乎变态的要求。阿苏拉的源流法术刚刚突破,这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灵魂具现化,同调律并不高。
即使只是刚刚开始,阿苏拉也已经感受到了身体与灵魂错位带来的丝丝酸痛,这样下去对双方的伤害都是巨大的。
但是他需要这份力量。
阿苏拉灵巧地摇闪躲开了神父的剑刃,抓住对方横扫的大幅度动作贴近对方的上半身,朝着神父的下巴挥出一击。之前的一击证实了神父走的是“神体”路线,身体也还是半能量体,削弱了很多身体上的弱点的同时又保持了实体。如果是之前的阿苏拉,对于这种能抗能打还有魔剑的对手,完全束手无策。
但现在他的灵魂就覆盖在身体上,而灵魂……
是可以侵蚀能量体的!
“轰——”作为神经最密集的部分之一,下巴哪怕是半能量体的状态下也无比脆弱。被阿苏拉完全命中一拳之后,神父被打得飞起在半空中,重重地仰面倒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阿苏拉紧跟着扑了上去,朝着神父的太阳穴又补了两拳,但还想再动手时却感觉到了右臂一阵剧烈的刺痛。
“……同调要到极限了。”阿苏拉卷起法师袍看了一眼右臂,即使在黑白的夜视状态下,他也能够轻易地看到已经血管爆裂,皮开肉绽的右手手臂。阿苏拉明白,如果还想要这只手,右臂的灵魂具现化就必须要解除了。
但神父还倒在不远处的地上,并且有着逐渐清醒过来的趋势。
阿苏拉舔了舔牙根,权衡了片刻,下定决心重新冲了上去,抓着神父的左手压在自己胸前,压住了神父的颈部和胸部,迅速做成了一个十字固的姿态。在右手尽量降低出力的情况下,阿苏拉能够想到的只有用灵魂具现化逐渐让对方从半能量体状态中退出,并且配合柔术压制对方到死。
虽然右臂的灵魂已经回流,但阿苏拉其他部分仍然涌动着灵魂的波动,不断侵蚀着双方接触面上的能量体,给阿苏拉带来不下于神父的力量。阿苏拉体验过艾希的臂力,那已经是超越了人类这个物种的怪物,哪怕是柔术很可能也无法阻止,而阿苏拉压制着的这个神父,在本质上和艾希是一样的。
如果有能单手扭断阿苏拉全身骨头的力量,柔术什么的也就不那么危险了。
右臂的报废只是一个警告,阿苏拉可以感觉到身体与灵魂的整体同调都在下降,他必须抓紧这强化的最后机会。
但神父已经醒了。
被阿苏拉锁住的部分已经因为灵魂的侵蚀退出了能量体的状态,神父感觉到了一阵强过一阵的窒息感,本能地想要用空出的左手挣脱阿苏拉的钳制。但这原本能够轻松做到的事,在阿苏拉的身体经过强化后变得不再可能,神父徒劳地挣扎了几秒后不得不放开了手。
但他身上还带着一把短剑,以魔剑的锋利,即使是阿苏拉经过灵魂强化的身体也防御不住。
阿苏拉的右腿猝不及防地被洞穿,整支银白色的短剑被神父用尽全力地插入了阿苏拉的右腿,浸染着阿苏拉的鲜血成为鲜红的模样。阿苏拉猛然遭受剧痛,又不敢松开架势,只能咬牙仰头,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更快地绞死神父。
神父仍然握着刀柄,在生死厮杀的最后时刻他能做的只有继续转动刀柄,朝下拖动着,在阿苏拉的小腿上拉出一道骨肉分离的巨大血口。阿苏拉的身体再受重创,灵魂同调律瞬间暴跌,阵阵无力感伴随着鲜血流失一并涌上来。
阿苏拉只能咬牙顶住,用意志力苦苦支撑。
就在两人为最后的生存机会用尽一切力量互相撕咬的最紧张时刻,从阿苏拉来时的方向,一道幽蓝色的鬼影以超出两人反应速度的迅捷,直直地撞进了神父的胸口。
上一秒还在和阿苏拉以命相搏的神父,在那一瞬间化为了一地的骨灰。
“精灵……”力量用空的阿苏拉挫爆了还钳制在手中的神父的骨灰,等到反应过来后,才喘息着抬起头,看着那颗静静地漂浮在他面前的幽蓝色眼球。
不远处传来了马尔斯和罗琳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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