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也是雨，已是十一月残时，感受一丝冬味。冬天未至，倒是这雨率先凉薄起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残秋的雨，可是知道寒冬要来，率先变了样子。
从凉薄变成冷酷。
人心更是一样。把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多少男人折了腰。
雨水打湿了李丹的脸，头发也湿了，衣服更是湿了。
他是第一个被雨淋湿衣服的无距高手，也是最不像无距的高手，哪怕是被雨淋湿了，他也是那么俊秀。
他回头看了一眼姜夕和留情，又看了一样吕嫣然，最后看了一眼李牧。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后悔。也没有后悔过。”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只是退了一步，留情捂着脸说道：“你赵瞒若是明白后悔二字，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李丹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无心又说道：“今天，我像世界上就不会在有天神寺这个地方了。”
无心无所谓的笑道：“你觉得这个一个天神寺就是我们的布局了吗？赵瞒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李丹笑着摇了摇头，直到一个浑身是伤士兵跑到了这里。
“大公子……齐军与楚军打进来了。”话音刚落，他就倒在了地上。
李丹擦了擦脸上水渍，看着无心说道：“你觉得你还翻盘的希望吗？”
无心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上你这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规则什么的都已经不起作用了。李丹，你今天从燕京离开了。我们的人，从天南海北都会追杀你。”
李丹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就凭你们，你们不行啊。要来就来一些厉害的吧。”说着他的手洞穿了无心。
“你真的疯了……”无心说着，眼里的光华缓缓的逝去。
李丹站直，伸直手臂拥抱着大雨，任凭着大雨冲刷着他身上的疲惫，一千多年的算计，没有想到在今天居然被揭开了一大半。
他回头看着冠军候府，喊道：“沈陌何在！”
一道灰影闪过，沈陌出现在李丹面前，他看着李丹没有说话，李丹凝视着他许久说道：“你也要叛。”
沈陌直勾勾的注视着他问道：“你是谁。”
他说话的瞬间，这里的四周出现很多穿着黑衣衣服的白发的人。他们手里的刀和李丹魔恒所用的武器一模一样。均是如血液凝结的猩红色。
他们是大别山李家训练好几十年的死士杀手，他们就是李丹手底下最强的武装势力。
白发人。
李丹也是注视着他，眼神忽明忽暗，许久他才说道：“我是燕国大将军府世子、燕国皇帝赵旭亲自册封的冠军候、大别山现任山主、魔影宫副宗主——李丹。”
沈陌看着他，注视着他的眼神说道：“我沈陌，效忠得是大别山现任山主李丹。”然后他忽然半跪在地上说道。
“大别山三千白发鬼已入燕京城，请山主下令。”
李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杀，燕国赵家出了瑄霖公主外，一个男丁不留。算了，和燕国赵家有关的人，除了瑄霖公主外一个不留。平安王一脉无比斩尽杀绝。”
“是！”沈陌起身。
他化作一道极影离开，那些白发人们也是紧跟而上
今夜，三千白发人在齐军与楚军进攻之前，将要开展一场不需要别人知道的杀戮。
白发人尽数离去。李丹走向冠军候府走去，他走到李刀身旁说道：“一千年年前，我从山清城带走一支三千人的骑兵。二十年战死两千六，统一了分裂了八百年的东土，剩下的人也就成了现在的世家。
现在我想带着你们走，开创一个没有世家的时代。这个时代我只能保证一点，那就是消灭饥饿。世界还不美好，需要构建。我在这方面做得很失败，我的手已经停不下了。新世界，需要你们。”
说完之后，李丹便走向李牧看着李牧说道：“你要记住，你哥永远你哥。”
说着他走向冠军候府内，却被李牧拦下。
“我大哥可以进。别人不能进。我大哥或许在那天夜里就已经死了。”
李丹沉默着，没有回到而是向前走去。李牧这才发现自己抓住的根本不是李丹的衣衫，而是一捧沙。而李丹已经向室内走了进去。
“大哥，你要做什么！”
“见母亲，见见这个出卖了咱们父亲的人。”
“大哥，你停下啊！”李牧吼道！
在敖寒郡主的门前，一个人拦住了李丹。这个李丹早有准备，但是该来的一天还是已经来了。
“大哥，真的要这么做吗？那是娘亲啊。”李杉拦住了李丹，李丹看着他许久才说道。
“老二，恐怕在娘亲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了。”李丹将手放在李杉的肩膀上，轻叹一声。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李丹留下这句话后，便进入了屋内。
屋内敖寒郡主坐在那里，品着香茗。看到李丹进来笑道：“回来了。”
“见过娘亲，一路安好。”
敖寒郡主笑而不语，她看着李丹说道：“问你一个问题——你恨我吗。”
李丹抬起头看着敖寒郡主，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是作为李丹、还是赵瞒来说，对你我不恨。”
敖寒郡主看着李丹，将手放在李丹的脸上。
“你的父亲，是我的害死的。你是我的生的。我们两个你选那个。”她看着李丹眼角划过泪水。
李丹看着敖寒郡主说道：“我想请你们相信我。娘，走吧。老二已经安排好了。去陇西，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敖寒郡主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燕国的郡主，燕国灭了去哪里都是亡国奴。你父亲为了你的局可以甘愿赴死，我又比他差到哪里。我这辈子最恨的人第一个就是我的父亲，第二个就是李翰。”
李丹点头回道：“我知道，他爱的是陛下。可惜世俗不容，他只能是大将军，他也只能是燕帝。”
“老三出生之后，我和他就彻底分房睡了。这三十多年，我恨他。”
“我知道，我懂。”
敖寒郡主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嘴角沁出一丝鲜血，渐渐地没了呼吸。
当李杉与李牧走了进来，李丹跪倒在她的身前沉默不语。
许久才对两个弟弟开口道：“跪下吧，送娘最后一程。我知道，你们两个在外面都听到了。”
李牧与李杉跪在地上，李衫许久才说道：“大哥，让娘走得体面些吧。她一向不喜欢尔虞我诈，别让你的事脏了她。”
李丹胸口起伏，没有说话。
李牧开口道：“你是大哥，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李丹的话。我请你让娘，走得体面安稳些。”
李丹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杉跪在地上，将额头抵着地面说道：“都说我是老师 最好的学生。大哥，你的黑暗兵法，比老师都要厉害。”
李丹说道：“黑暗兵法本来就是在黑暗里追逐光明，不将自己完全黯灭，怎么能在黑暗里活的下去吗？”
李杉又道：“那在你眼里又有什么不会被牺牲呢。你连自己都算计，连你自己可以坦然赴死。李丹，不，赵瞒你才是千古一帝，真正的孤家寡人呀。”
李丹从 地上站起，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说道：“孤独的久了，早就习惯了。”
他推开门，院子里站着姜夕、吕嫣然、留情还有被李刀率人带来已经哭成一团的赵霜玥。
李丹看着她们几个许久才说道：“今夜我解释的好累呀。我现在想杀人，你们谁陪我去。”
吕嫣然下意识的想要跟上他。
忽然赵霜玥喊道：“丹哥哥，不要杀皇爷爷！父皇已经死了。求你不要杀他。”
李丹走到她身前扶助她的肩膀，许久才说道：“你们赵家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我做的。陛下同意的。赵烈杀我爹、勾结天外、在位二十年燕国国力倒退，他不该死。”
赵霜玥冷冷甩开了他笑道：“你不也 和天外勾结，复活你的阿颜，你不也是个叛徒吗？”
李丹看着赵霜玥，然后说道：“但是我是救人。谁知道赵烈是不是真的叛变了。我本心透彻，但是你们的心透彻吗？”李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然后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去哪里？去皇宫，杀皇帝。
吕嫣然望着门外，闭着眼，一咬牙准备去追李丹。
“你这笨蛋，明知道他是错的，还要跟着他，你是不是傻！”姜夕看着吕嫣然呵斥道。
吕嫣然回头看着她，想了想许久才说道：“傻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傻这么多次。有一次他睡觉的时候，抱着我。说——阿颜，别走，我错了，我不打天下了。”
说着吕嫣然鼻尖一抖，红着眼看着姜夕道；“我不想他一个人了！一千年啊，就在那个冰冷的地方蜷缩着。无穷无尽的都是痛苦与仇恨的记忆，他连想要取暖的地方都没有。一想到这个，我就难过的不行。”
姜夕没有被吕嫣然这种一往情深感动到，而是愤怒的吼道：“你傻啊，你真以为是我害死的你吗！当初他已经是无距了，他是可以杀到山清救你的！但是他还是选择率军攻打燕京。放弃你的人，是他！”
“那有怎样，我说过。这条命，他随时可以拿走，我无怨无悔。”说完，吕嫣然便化做一道残影离去。
姜夕颓然靠着树旁，说道：“这条傻龙，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样。”
留情也是一脸颓废说道：“这也就是人赵瞒，宁可也要背负天下骂名也要复活的真爱。人家两个就能 玩到一起去，你羡慕不得的。”
“是啊，疯子遇见傻子。可我这个爱上疯子的人，是不是连他们两个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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