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闻言，也丝毫不做犹豫，当即便往前冲去，而在他的前方，就是一只庞大无比的巨鱼，那只鱼像是刚从水中跃起，带起了一片朦胧的水汽。
在黎明的视线中，那只鱼游动的速度很慢，明明从跳出水面到回归河流只需要一秒的时间，但在他的眼里，那只鱼却几乎是禁止不动的。
是这宇宙之外的时间流速与宇宙之内不同？
他不禁做出了这样的疑惑。
但当他真正靠近时，却发现那只鱼的速度却又是如此地遥不可及，明明看似无比缓慢的速度，但他即使是使出了全速，也追赶不上丝毫。
“果然……是超越神的力量吗？”黎明感受着自己与那只鱼之间的差距，喃喃自语着。
超越神级的力量，他终于是有所体会，正是眼前这只鱼看似缓慢实则无比迅速的前进速度，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返璞归真”，什么叫做真正的神。
能够被人看出是神的存在，那就不能叫做真正的神……
他感觉宇宙之中的人对于“神”这个东西的定位 有些太过于偏低了。
幸好，问天言让他靠近的并不是鱼，而是那些由鱼所溅起的水汽。
那些水汽并不会如鱼般运动地那么快速，所以他稍加努力，便追上了。
那是一片充满了无尽威压的河水，其中泛滥着一种令他心悸的未知力量，当他靠近时，那些水汽却像是见到了亲人的孩子，蜂拥着包围了黎明，连同他所带着的问予晞一起，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的伤害，反而还亲切务必，而黎明还在这水汽中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这是……”
“这些水汽被我的术法影响，暂时拥有了对人的亲和力，你们待在水汽中，我才能借助水汽的力量将你们送回九州。”
“我们抓紧时间，不然等到法术失效，你会分分钟被水汽的威压碾碎!”水汽之外，问天言对着黎明提醒道。
黎明点了点头。
而后问天言又看向了火神子：“刚才黎明招揽你，是因为需要使用祭坛的原因，会被动地带着你一起穿越回九州，所以需要消除你这个隐患……至于现在，到底要不要回去，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因为他和黎明已经是“盟友”了，所以问天言也友善地问了他的意见。
毕竟火神子的确也不算是和他们有什么仇怨，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一场误会而引发了争斗而已。
“我……要回九州。”火神子连一刻犹豫都没有，直截了当道道。
他回答得这么快，连黎明都有些意外，深深看了他一眼，略一思索，便想到了缘由。
其实也由不得他不回去了，他上了贼船，现在都已经到宇宙之外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沿着白光再重新爬回去？且不说能不能爬回去，这整个宇宙都要完了，他回去顶个球啊!
“既然如此，你也进入水汽吧。”问天言的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像是什么计划得手，但火神子却是猜不透他到底是在笑什么。
“你在笑什么？”即使现在时间紧急，他也还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催动，问出了口。
“在笑世人看不穿。”问天言的笑容保持不变，就这么看着火神子。
就算火神子自己也是个老头了，自觉是有些见识面，不会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所打动心神，但在看到问天言这诡异的笑时，也不由得一阵瘆得慌。
不过，既然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无路可退之下，他也不再犹豫，不管问天言这个死老头到底在计划着什么阴谋，直接施展出速度，也冲进了水汽之中。
反正这家伙只要不是想算计死他就行。
“那么……少年以及老头们，你们的旅途……开始了!”
黎明：“……”
火神子：“？？？”少年他能理解，但那句老头是在说他吗？
“那么，就此别过了，大家……”问天言留恋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水滴，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宇宙，然后又带着不舍地看了眼这宇宙之外的无尽河流，最后……看向了问予晞。
“小希……”他的目光中带着老者的慈祥，带着对这世间与他最亲切之人的眷恋，缓缓开口：“跟着黎明，听他的话。”
即使此刻的他身体已经完全模糊不清了，但几人还是能够看出他身影上所带的萧瑟之意，这种萧瑟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灵魂的。
他……即将真正地与世长别。
“爷爷……”轻轻地喊了声，之前对爷爷百般不舍的问予晞此时却没有说多少留恋的话，而是默默地流下了泪水……她不想爷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看到她流泪，然后为她而担心。
“话说……问老头你也是九州的人，我们回到九州之后，还能再遇见你吗？”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黎明，此刻突然开口，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火神子和问予晞都是直接一愣。
是啊，他们是穿越回九州，而问天言他本身就是九州时代的人，如果他们回去了，那岂不是说他们还能再遇见他？那他就也不算是死了。
就连觉得爷爷这回必死了的问予晞听到这话后也重新燃起了希望，一双眼睛充满求证地看向了他爷爷，希望她爷爷能够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来。
“并不能。”然而问天言的话却是给他们的设想泼了一盆冷水：“我施展出了这逆天的法术，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残魂根本不足以支撑我回到宇宙中去。”
“如果不是在宇宙内彻底死去的生命，那么将不受时空逆流的影响，也将无法复活。”
黎明听了后皱起了眉头：“在宇宙之外死亡的人，无法复活吗？”
“是的。”问天言说道。
问予晞的泪……还是顺着脸颊继续流了下来，比之前流地更加汹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坚定不移，直直地看着问天言，想要将她最亲爱的爷爷的身影刻在记忆里。
“不必难过，活了这么久了，怎么着也该活够了。”问天言看着难过的孙女，安慰道，而后对着黎明笑说：“她就交给你了。”
这件事他之前交代过两遍了，但现在再交代一遍，他却也一点都不嫌多。
“放心吧。”黎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敢肯定，这是他这辈子许下的最坚定的承诺，没有之一。
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不止是为了问予晞，也是为了问天言、为了问天言对他的信任和交给他的重任。
“你们，开始吧……”
问天言掐出了整套法抉的最后一个手势，而后在一阵水汽流动间，他这道最后的残魂也终于是走到了尽头，彻底地消散在了宇宙之外、大河之上。
黎明看着问天言消失的地方，默默地抿紧了嘴唇，唇角有着丝丝血迹流过，而后眼中有着毅然之色闪过，伸出手，握住了问予晞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而后，包裹着他们的水汽彻底地澎湃了起来……
在宇宙之外的大河之上，一片水汽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向着旁边的一滴水滴汇聚而去，而后融合，随着两者的融合那滴已经支离破碎的水滴竟然重新变得圆润了起来，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带着一股神圣的力量，扶摇之上。
如同水滴刚刚溅出水面时那般，距离河流越来越远。
而那水滴之内，原本腐朽的气息渐渐消散，一股磅礴的生机悄然间出现……
一个少年的身影，在水汽与水滴即将融合之际，爆发出了他浑身的力量，一只手向着虚空之中探出，对于自己渐渐被水汽的威压碾碎的手臂毫不在意，抓住了一片虚无，而后重新缩回，没有人知道他在抓取着什么，又抓到了什么。
……
……
太阳很大，照得地面灼热无比，气温高到了令人晒上十几分钟就会中暑的程度，日上三竿，没有鸡鸣，没有鸟叫，更没有好心人能够叫醒正在沉睡着的人。
在荆州南方，离太阳最近的边角，处于旱年之中的大地之上，即使是吹拂而过的风都是热的。
一座树木丛生的山林之中，草木横杂，蛇兽纵横，但却没有任何一只生物敢靠近躺在其中一片空地上的人。
黎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黑暗散去，入眼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世界，空气中的热浪在他身上吹拂，他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从地上爬起身，揉了揉头，脑海中有着一道光闪过，顿时就想到了某个最重要的事情。
“问予晞!”
“妮子!”
他大喊着，彷徨着，眼光四处扫动，还没缓过来的身子在地上踉跄地站起，四周的鸟兽顷刻间因为他的举动而被惊散，然后他就发现了在不远处，躺在一片杂草间的女孩，定睛一看，正是问予晞!
见她也在，黎明才放下心来，然后瘫坐在地上，一身的疲倦之感便侵袭而来。他并知道他到底在这个地方昏睡了多久，只知道之前的连番战斗令得他身心俱疲，现在一松懈下来，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酸的。
不过……凭借着自己超越不朽级实力的感知，刚才怎么就没发现明明近在咫尺的问予晞呢？
他的心底生出了这样的疑惑，而后沉下心来一感知，整张脸便都黑了下来。
他的实力，竟然因为之前的过度榨取使用，而直接崩塌了!
原本可以屹立于宇宙之巅的力量，如今竟然只剩下了堪堪启尘!
比问予晞还低两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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