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一只枭站立在一堆废墟之上,周围满是残余的瓦砾。这里应该曾经是一片聚居区,现在瓦砾和残垣占据了这里。突然,在黑夜之中远处的枭似乎是注意到什么,发出一声长啸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枭在这座废墟上空盘旋,废墟围绕着一个巨大的要塞环列着,如果这里不是现在的废墟,那应该是一个典型的白夜城下町巨大的层层叠加起来的城池与高高的连立天守,熙熙攘攘的町人。可是现在这里就是乱葬岗,残破的屋梁与烂泥将整个街道变成迷宫和掩体。
这个要塞是白夜王国与暗夜王国狭长的滨海国境线上最大的要塞天神要塞。城池的北边是一马平川的田原和一块原是坟墓寺庙的丘陵更北则是森林和川河,现如今寺庙变成了一片营地。天神要塞南面毗邻的是一条大河恩曾川夏季涨潮是如此的迅猛,河道因为没有人治理而向四周泛滥,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容易通过。
西边,那是一片乔木林和被其覆盖的丘陵,一直往西边走上几周便是暗夜王国的边界因为无限溪谷的缘故那边主要只能依靠海运来完成运输。东边则是略微低于要塞的小山,山的一侧已经被烧的光秃秃的。从空中可以俯瞰到连绵不绝的土木工程把要塞围在一个棱形内。
夜枭盘旋着降落到了地上,这是一片死尸地,死者们的尸体上可怕的肿囊中流出绿色的血,腐烂的酸臭味道扑面而来,白色的蛆虫不断的在皮肉间翻滚着。老鼠聚集在尸体堆中,这片死尸大多是白夜的百姓,他们被堆积在城墙的四周。
一开始还有白夜士兵试图清理,但随着围城日久后,这些尸体越来越多,不断有死去的白夜百姓从要塞中被这样直接扔出来。掩埋已经很久没有进行了。
此时天神要塞的守将是白夜王国的第三王女樱,樱王女并没有在边境战败后撤离这座要塞。
她选择收拾残军与民兵坚守这个要塞,樱王女常年在国内享有仁慈之主的美名,自然不会轻易抛弃那些伤兵。只可惜虽有王女坐镇,仍然有变节者出现。就在几周前趁着黑夜,从要塞中偷溜出了一位自称妻子是暗夜人的白夜军士,他和早前安插在天神要塞内部的暗夜细作达成协议愿意打开大手门。
此人提供了白夜四之丸的一部分守备情况。那个时候只要库马斯王子一声令下天神要塞必然陷落。不过此时暗夜军营内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趁着白夜主力军在南方被叛乱的忍者拖住的真空期。暗夜王加隆命令大军继续前进而只留下3000多人继续围困这个要塞。
暗夜军开始分批离开,守城的白夜军见此情景,一度以为己方援军已到,发出阵阵欢呼。可是仍然有一部分暗夜军留在城下,随着几次试探性的突围后白夜士兵又开始龟缩在要塞中。但强攻却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对于已经被强攻围困了一个月的白夜守军来说似乎可以松懈一下。因为兵员不足暗夜军也放弃了要塞前的阵地开始撤出,原本只是相隔百米的战壕也被抛弃,为了防止壕沟再次被暗夜士兵利用,白夜士兵也会从一些缺口冒险去回填和挖开新的护城沟。
几日前守城的白夜士兵看见水上的波纹在跳动,城中所有的人都警觉起来,摆好了水盆探查隧道的方向,时刻计算敌人工兵的位置。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暗夜军并不准备挖隧道拆城墙,而是准备把突击队运送到城墙下。
就在马库斯王子带领主力离开后二周后,行动开始了。这次行动是被新任命的指挥官神威王女指挥。暗夜王国之前并没有一个女人能担任如此独立的职务(卡米拉只是隶属于库马斯王子的后勤指挥官)神威王女也算是创造了一个先例一位“全权”的女性指挥官。神威所策划的战斗方式与她有限接触的战术一样(作为马库斯王子的骑兵大队的指挥官)也是莽撞的年轻指挥官最喜欢的战术,一次精简的不引人注目的部队作为先锋,快速的打开缺口在趁其不备时达成目的。
六月中,天神要塞四周在一片静寂的中即将迎来雨季。白夜短暂的黑夜开始后,在这淡蓝色的黑夜中。暗夜士兵只有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来完成攻城。此时士兵们已经有上百人聚集在大手门两侧,今天是变节白夜士兵约定的日子,大门上只有寥寥数个火把,观察哨的灯已经被熄灭,这应该是变节者干的。
然而信号也一直没有发出。大手门附近的暗夜士兵似乎能听到门后头传来了一阵一阵的谈话声,这让突击队的暗夜士兵略有不安。此时指挥官神威也率领着后备部队开始沿着没有被摧毁的土木工事前进,为了不被注意,他们熄灭了火把,一些士兵在黑夜中掉队了,打乱了一些中队的部署,这一点对神威之后的部署有很大影响,很多士兵之后看到火光才散散的到达预定位置这让进攻强度弱了不少。
此时已经到达大手门下的暗夜士兵只能紧紧的贴着大手门的二边等待着,一部分后续部队也就位了,仍然不见变节者的踪影。如果到了天亮战斗就要取消,
几个士兵开始试图去拉开大门,大门纹丝不动。一些士兵开始频繁的从那些废墟和尸堆中爬来爬,对于夜袭的军队而言传递信息是非常困难的,次数和频率也不能太多。强攻对于此时的围城部队来说过于奢侈,他们没有足够数量的士兵去消耗,况且暗夜军因为部队内部出现分裂也不是很齐心。
神威本来想自己去门口一探究竟,但被她的亲随骑士长甘特拦了下来,作为替换甘特和一对士兵前往了大手门下。甘特是位年过六旬的老骑士。
他在暗夜王国军服役的时间超过了人生的九成以上,关于这位老英雄的诗歌可以填满一整个书架那么多。年老后,甘特被暗夜国王加隆任命为幼年神威的老师,一直陪伴在神威身边直到现在。
就在甘特前往大手门的时候,大手门突然从内部被打开了。可是因为没有看到信号和接头人,二边的暗夜士兵没有进去,他们一度以为这是白夜士兵的诱敌之策。
虽然没有喊杀声,可大门口确实是人影丛丛,此时几个人从大手门探出了身子,暗夜士兵发现探头探脑的居然是些平民打扮提着大包小包的白夜百姓,对方也察觉到了暗夜士兵,人群中出现了一些轻微的骚动,但诡异的事情是双方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对视了起来。
大手门内的白夜百姓人群也堵在城门口似乎想出去,暗夜士兵则是面面相觑。此时远在几百米外的神威也察觉到大手门口过分的安静,那怕是冲杀的声音也没有听见。神威此时非常紧张又不能断定前线情况。直到看到大手门处士兵开始往里面走去,就在此时一个黑影顺着壕沟边上过来了,一位暗夜士兵模样的人背着长矛爬了过来。
“前面怎么回事。”神威问道
“是老百姓,王女阁下。白夜的老百姓就在门后面,一开门后就是这样了。”
士兵急急忙忙的说道。
“说好给我们开门的白夜士兵呢?”
“不知道,门是自己开。”
神威看着东边,她担心。白夜的夜晚是如此之短,再犹豫下去就没有时间了。
“?”
就在神威踌躇之时大手门那却突然传出了喊杀声。神威不知道的是,一位白夜百姓的孩子似乎是刚睡醒,见到在大手门外面的暗夜士兵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但随着哭声,暗夜士兵的长矛刀枪便挥舞了上去。
因为这次进攻是难得的机会,暗夜大军刚刚绕开了要塞,白夜士兵正是松懈之时。又有变节者愿意开门,战前的命令已经下死,坚决不能后退,所以士兵们便不顾一切的冲杀了上去。大部分行动不便的妇女老人被砍倒在地,孩童和父母一起被杀死。大手门处至少堆积了二三百百姓的尸体。然而人数众多的白夜百姓让暗夜兵一时间难以杀入。惨叫声中鲜血染红了泥土。
此时在另外一边暗夜士兵早埋伏好的简易云梯已经搭上了另一侧三之丸的外墙,但少数几个还在岗位的白夜士兵反应迅速,立刻敲响了警钟,并锁上了那些通往塔楼和连接三之丸的小门。这个反应可谓断送了暗夜士兵快速进入三之丸的可能性。那些堆积在门口的老百姓四散奔逃,却无路可去只能目睹自己被杀死。
暗夜士兵也发现白夜人开始锁上通往城墙上的塔楼,更是拼命屠杀那些四出乱窜而挡路百姓,一些百姓跪地求饶暗夜士兵也不理会。
但对暗夜士兵来说他们失去了夜袭的优势,不仅没有冲入三之丸的内部,而且已经警醒了要塞其他地方的白夜士兵。战斗变成了一场赛跑,而暗夜士兵并不熟悉赛道。
甘特和先遣队在狭窄的塔楼处就被少量的白夜士兵堵住了。二之丸本丸的白夜士兵占据制高点射击那些在四之丸乱跑的暗夜士兵。那些暗夜士兵和那些老百姓混杂在一起被射杀。此时在门外的神威则指挥士兵开始爬上三之丸的城墙。
但三之丸地势太高了,简易的梯子只有铁钩作为固定,守军很快就开始推掉那些梯子。一时间内拥有人数优势的暗夜士兵居然完全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就在大事不妙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三之丸的大门居然没有上锁。或许是疏忽,更有可能是那个变节的白夜士兵的杰作,还有可能是那些百姓偷偷打开的,三之丸居然直接开了。那些打算通过塔楼小门进入三之丸的暗夜士兵在甘特召唤下冲向了三之丸的大门。
那些原本以为自己高枕无忧的三之丸白夜士兵也顾不上那些云梯,都开始和暗夜士兵争夺大门。此时混战在三之丸的暗夜士兵足有200多人3个中队那么多,及时赶到的白夜士兵聚起来的不到五十人,一时间人和人在门口脸对脸的战斗起来,因为双方都贴的太近了而门口只有那么宽,所以刀剑已经不再能有挥舞的空间了,人们只好丢掉长武器,徒手或用短剑肉搏起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回荡在这片天空上。
警报声中一只天马部队从本丸飞了起来,天马是白夜国独有的马匹,这些会飞的马在任何狭窄的地方都能能进行俯冲,比起暗夜的马来说少了许多地形的限制。天马骑士快速的从暗夜士兵的后面袭击,天马的俯冲撞倒了不少士兵,驱散分裂了暗夜军的进攻力度,虽然情势看起来对暗夜人不利,但白夜士兵人数的劣势逐渐展露出来。如果在这时候暗夜士兵再来一次决定性的冲锋便很有可能拿下三之丸。
可惜暗夜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神威依然依照计划通过为数不多的云梯去攀爬三之丸并试图点燃三之丸,她作指挥官的资历尚浅,也没有察觉到战况的变化。没有立刻下达让更多的士兵参战的指令。
同时还有一些士兵在黑夜中散开了,而腹背受敌的暗夜军也越来越沉不住气来。此时白夜的武士们突然从四之丸的地窖中杀出,这些武士可能一直在密道里面休息或是通过密道移动,无论如何武士和天马骑士联手开始试着围攻四之丸的暗夜士兵,外围的暗夜士兵开始逃跑,此时神威才下命令让士兵前来接应那些攻城者们,然而暗夜士兵的缺口已经打开甘特见几次镇压不住也被裹挟着从三之丸出来了。
一场夜袭反而变成了白夜士兵的反击,可是白夜人数仍然不多,暗夜士兵丢下了几十具尸体逃回了城外。这时四之丸中仍然有一部分暗夜士兵在战斗。
甘特在门口试图堵住逃跑的那些援军,他吼道
“耻辱耻辱,你们这样都没接战就在敌人眼前逃跑吗?”
甘特和几个重装士兵冲上去挡住杀出来的白夜士兵,他们已经追到了大手们处,发现大手门居然因为尸体堆了太多不能关上。敌我士兵们相互怒视着,而暗夜士兵也没有准备远程武器,只能看着白夜人收拾尸体企图关上城门。
也许是被暗夜士兵屠杀百姓的行为激怒了白夜武士,一些武士冲出了大手门开始和暗夜士兵在大手门前展开缠斗。一场绝望的围攻后白夜武士被围歼,暗夜士兵再次进入城中。
新到的重装士兵用铁锥开始破坏大手门而援军也带着大量的油罐头,暗夜士兵开始点燃四之丸的一些建筑物,烧毁一些孤立的塔楼,用火驱赶那些还坚守塔中的白夜士兵。这时候暗夜士兵已经几倍于四之丸守军,就算有白夜军在高处支援仍然没有办法抵挡冲入城中开始放火的暗夜士兵。火光中不少还没有断气的白夜百姓在烈火中哀嚎,但这样的惨剧已经吸引不到双方的注意了。随着守军彻底关上了三之丸的城门后。天马骑士们也开始发动下一次进攻驱散那些拿着攻城锥的军士。
暗夜士兵放出的火焰其实是一种信号,随着一些木制的哨塔被全身点燃,塔如同一根一根大火烛一般照亮了夜空。只听到一声长啸,叫声划破了天空,黑夜中一个极快的黑影快速的飞跃了四之丸又折了回来,它的尾巴长而蜿蜒,末端有很多的刺,也可能有倒钩。每条腿的末端都是巨大的爪子。它的双翼巨大简直如同一棵百岁大树一般。白夜士兵惊呼道
“龙!龙!龙!”
几个避闪不及的天马骑士被龙撞着打着转跌落地上,天马和人双双被砸成一摊肉泥。在龙的体型面前,天马如同美洲狮和猫咪的区别,龙转了一个方向一把扑上了三之丸的门口开始破坏城墙。白夜普通士兵根本没有办法伤到龙。暗夜士兵欢呼着开始准备再次进攻三之丸。但没等暗夜龙彻底摧毁门,龙一声厉啸,似乎有一个白夜士兵正和龙在搏斗,那位勇敢的士兵似乎知道龙柔弱的倒刺在哪,龙带着那个士兵企图起飞,被天马部队钉住了翅膀,几把系着倒刺的枪狠狠的插入巨龙的双翼,此时随着部队进入城池的神威和甘特这才看清。一个茶发少女竟然趴在龙身上用太刀狠命的刺着龙。而龙的嘴中还有被咬的只剩半截的白夜武士在挣扎。
天马和少女的行动仅仅能拖慢了龙的行动。同样这也是为了争取要塞箭塔中那些几人高的巨弩去更换巨大的箭龙结结实实的中了几轮射击后,也渐渐体力不支后翻了一下,龙压塌了一部分城墙。
于是双方的士兵开始围着在龙的四周展开了又一轮死斗,龙一开始还试图站起来但被一枪刺穿头后便不再行动。因为刚刚的撤退的慌乱,暗夜士兵明显有点底气不足,几次进攻中暗夜士兵的一个小队长亲自带领部队展开了攻击,被杀死后引起了双方士兵的争抢,白夜士兵向来有斩首和侮辱敌人尸体的习惯,一些暗夜士兵也不愿意长官的尸体被抢走,他们开始在龙的身边争夺尸体,双方互刺杀对方又去抢尸体,尸体被拉扯来拉扯去,最后白夜人得到了头发和右边的手臂还有半张脸皮和一只鞋子。
跟着神威的脚步不断的有新的部队进入攻城,这其实相当的危险,因为军队之间的距离太远,士兵一节一节的加入战斗始终无法再次有压倒性的优势,而白夜守军在天马骑士的提醒下已经反应过来,他们开始将这些暗夜士兵分批放进来再围歼。
损失开始扩大,此时督战的甘特也感觉大事不妙,白夜士兵已经越来越游刃有余的加入战斗,他派人去告知神威应该去掩护部队离开了,战斗已经结束了再下去就是消耗战。但神威接到甘特的报告并没有立即撤军,她带领着一支10人的骑兵开始冲向三之丸,可能是希望自己的出现可以挽回颓势。
此时之前勇敢的和龙对抗的那位茶发少女也察觉到了进入城中的神威,她奋不顾身的跳下了龙的身子,那些跟着她的白夜武士也随着龙的身体跑到了四之丸。
茶发少女踉跄的冲向神威,愤怒让少女的脸扭曲了。用血肉之躯去和暗夜的重甲马匹对抗实非明智之举。神威似乎认识茶发少女而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但仍然结结实实的撞到了直接冲过来的白夜武士身上。少女试图把神威拽下马,同时把刀插入神威坐骑的铠甲间隙处,马痛苦地嘶鸣起来但马受伤后竟拖着二个人连跑数米后才一下子跳开。神威和少女被甩了出去两个人飞出数米远。
同时随着指挥官跌落暗夜军退缩了。白夜守军取得了胜利。事后据一些当时在场的暗夜士兵说,茶发少女径直扑到在了神威身上却没有伤害她,最后任由神威被部下带走了。被一位年轻的亲随骑士带回来的神威,手中一直紧握着宝剑,身上却没有血痕只是满身泥土。
在白夜军的欢呼声中暗夜部队就开始逃离,所幸的是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那些没有参加攻城的部队开始过来接应逃出来的部队。近200名暗夜士兵横尸要塞,围城的暗夜军唯一留下的龙也死掉了,那些留在城中的暗夜部队则是被烧死,砍死,有的被扒光衣服倒吊在四之丸被破坏的大手门上。作为回报暗夜士兵把一些白夜俘虏溺死在了粪坑中并用抛石机扔入了城中。之后那个几个为暗夜士兵报信的变节者们被找出,面朝地面在要塞内拖行。要塞内的白夜百姓指挥孩子们用棍棒活活打死了这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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