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咳嗽了两声,接着硬生生把痰吞下去。
“时候差不多了。”他嘶嘶的喉音让听他说话的所有人衰老,他每一次眨眼都缓慢好像是最后一次,死亡用尽了力气占有这位君主——它未曾失败过。
他有时能听闻到一些来自北方的传闻,一位阔气的冰人女子,或者一个闹事的银发圆帽男人,那定是自己放荡的继任人,这印象并没有与老皇帝记忆里那位善战的年轻将军或者匍匐在床上阅读的“少年”产生冲突,他竟然也不曾担忧那位皇子在学会了享乐之后利用高高在上的权利进一步堕落的可能,他不曾制定过什么刻意的培养计划,可他表露的神态似乎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唯一的计划便是信任。
自杀的念头已经消磨光了,他学会与死神友好相处,一阵剧烈的咳嗽或者一次突然的窒息,他瞥见了那位持镰刀的农人的身影,他与它谈判,尽力延缓那个最终时刻的到来。
他在用人搀扶下散步,虽不能做长途的旅行,但皇家的园林所覆盖的区域他来说已经够大,死神似乎在不经意中揭开了一块幕布,如今这篇园林比以往更吸引他,那边一棵树苗,这边一朵小花重新开始吸引这个老人的注意,他觉得除了死亡之外有更多的东西充实着他的身体,这时候他会想起埋在地下的老娜塔莉,一年前的任性害死了这位善良的老仆人,她本该长寿而被整个皇宫的人尊敬。
他每晚都伏在桌上写他人生中最后一封信,那封信将寄到西泽尔手里,他好奇自己一年前竟然能一口气把它解决,现在他连每一个词语的使用都要推敲,每一个关键的事实都必须事先确认再腾上纸张,并且下笔再三小心。他不可能再写过去那漂亮的连体书法,保证字迹清晰工整已经花光了他的力气。
信写了一个月,他最后盖上了那枚邮戳,放下了一枚重担,撑着身子回到了床上,他现在暂时的睡着,死神在说话,劝他放松,可他还不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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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帝那封简短悲伤的信被西泽尔与书拉蜜读过后,西泽尔就加急了对书拉蜜的教育,这个女孩的蒂尼亚语还带有口音,但做交流已经没有问题。而这门语言学的越好,书拉蜜越是不把那一天西泽尔的甜言蜜语当真——现如今她明白“皇后”这个词语意味着什么。
但她越来越觉得西泽尔美,也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深不可测,那些给她的来信谈的皆是些大事,这些书信让她觉得西泽尔在云雨之后给她讲的战争故事属实,她想象这个日夜相拥而眠的女人在过去如何在战场上运筹帷幄骑马砍杀,然后她又怕起来,她情人温柔灵活的手在不久之前是拿来勒马和持剑的。西泽尔教她读的书和残酷的妓院没有让她明白为何人必须伤害人,但她识趣,不多过问。她觉得,即使两人的联系如此紧密,可那个长她五岁的女孩却与自己并不在一个世界。
又一段长期的极夜即将到来,西泽尔开始在短暂的白昼时带着书拉蜜在烧烤味和酒臭味中散步,经常买一大堆衣物,西泽尔有时眼望天空,寒冷似乎是可以看见的,云朵疯狂地移动,好像燃烧起来的冰。
书拉蜜怕走丢,不管西泽尔的眼睛看向哪里,她总是望着她。
一天,又一封有着国王印戳的信送来了,西泽尔看过之后,加急去取出从不使用的行李袋子,将一本本书和一些日用品收起来,书拉蜜自己拾起信看了一遍,惊讶和绝望挤压着她的眼睛,她缓步走到西泽尔面前。
“我也得像姐姐们那样吗?”
“不。”她拿出已经整理好的书拉蜜的衣服。“你将成为皇后。”她用蒂尼亚语说‘皇后’这个词。
书拉蜜哭了,她跪下来,西泽尔则扶起她,两人整理起最后的东西,西泽尔写给她的情诗被两人一首首挑出来,书拉蜜想让她以一个笔名出版这些分行的韵文,西泽尔拒绝了。
“这些东西只属于你。”
第二天,她们把行李托付给邮局,两人雇了马车上了回去的路。
极夜到来了,载着她们的马车往明亮的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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