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使是发生了各种天灾人祸，那天上午的我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最终毕绫和我在抵达在附近的精品店后把里面的各种小玩意都精挑细选了一番。
在参考了毕绫的意见后，我最终选了一样看起来还挺靠谱的东西：那是一条精美的四叶草手链。在拜托店主用礼盒和缎带包装了一番后倒还有点高端大气的意思。
也是赶巧，在完成任务没多久天气也转晴了，我则为了避嫌特地给毕绫打了个车，让司机师傅将她直接送到了学校，随后趁着难得的空闲骑着自行车径直回到了家，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什么准备？
礼物已经买好了，之后当然是为送礼物这个最终战役做准备啦！
要明白无准备之仗打起来是必输无疑，而我作为一个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萌新，在这一点上多谨慎也不为过，因此在这方面我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是最为关键的。
“她到底对我……是什么看法啊？”回到家的我坐在书桌前好似老僧入定，安静地盯着手里捏着的那个小小的红绒礼盒不放。
虽然之前有一次我感觉自己被暗示了，但那也是“我感觉”而已。
万一！我是说是“万一”！
万一我是自作多情搞错了对方的意思，那这岂不是成了喜闻乐见的“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〇我”的发展了？！
最难堪的是，如果按照这个最坏的方向想，搞不好之后连见面都会尴尬得不行，如今文理分班后本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远了不少，我突然这么一捣鼓，一旦搞砸了那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今后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么是维持现在的关系？还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破一下？
如果孙翼没来的话，我可能还是保守的选择前者吧，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自从这个主角般的转校生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我也变了。
“这可真是箭在弦上。”我将抽屉打开，将小礼盒塞进最里侧的位置，“不得不发！”
男人在有些时候就是应该毫不犹豫地做出决策才对！
我深呼了一口气，内心里下定了决心。
☆
周日夜晚抵达学校后，还没等我屁股坐热呢，现役同桌便用胳膊肘推了推我主动搭茬：“诶？毕绫剪头发了，你知道不？”
“啊？”对于这个消息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思考了几秒后对着同桌伸出了手，“你看，我剪指甲了哦！”
“……这关我屁事？”他嘴角抽了抽。
“原话奉还。”我冲他耸了耸肩。
“你……这……唉……”他一时哽咽说不出话。
没见到自己预想的反应，自讨没趣的现役同桌不由得露出了败兴的表情，瞥了瞥嘴后便自顾自地埋头继续补作业了。
而我虽然在嘴上敷衍过去了，但我倒有点好奇毕绫为什么把自己那头及腰长发给咔嚓了，不是有个说法叫“女人的头发是第二生命”么？
要说这蓄发打理那么久的长发肯定不能说剪就剪吧？而且这才和她逛街后隔了一天不到呢，说实话我也有点好奇对方减了之后是什么样子……
被好奇心驱使着的我伸长了脖子往毕绫的方向望。
你说巧不巧？正好对方回头在和附近的同学聊天，于是我两的眼神就这么隔着半个班硬是怼上了。
“嗨！”她冲我比着嘴型，招了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冲她礼尚往来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到了那短及肩部的头发——等等，我总感觉这个长度有点……似曾相识啊？
人在没有认知到事物全体的时候，面对“未知”时的想象力可谓是天马行空，而我也只从这一点点线索就忍不住联想到了之前在商厦时的某段对话：
“这个嘛……她的头发不适合戴发卡吧？”
“嗯？是吗？”
“对的对的。她的头发长度……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那个时候，我用手比划的长度，好像就是……她肩部的位置吧？
该死，关键部分的记忆却模糊不清了。
这是暗示？还是巧合？应该是巧合吧！绝对是巧合吧？！毕竟因为那么一点点小事就把自己蓄了多年的长发剪掉，那也太没道理了吧？！
大家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不至于这么冲动吧？！
……不至于吧？
☆
时间回到周六上午，雨后天晴之时。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毕绫回头望着那个送自己上车的男孩，心里无数次地这样说着。
“那你就先回学校吧？我就不送你了！要是让老师看见误会了就不好了对吧？”男孩有点无奈地挠了挠头，将车门扣上后给了司机车费便离开了。
望着他走远后，坐在后排的毕绫觉得此刻自己的良心备受煎熬，相反，司机师傅倒是很敞亮地向她主动搭起了话：
“年轻真好哈，姑娘你小男朋友人不错呀？看够了没？看够了我们就出发喽？”
“不不不，他不是我男朋友。”毕绫红着脸回复。
“哈哈哈，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司机师傅笑哈哈地插科打诨，自己则慢悠悠地给出租车打起来火。
“等等，先别去学校！”毕绫一声叫停了司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师傅您先去这个地方一趟吧。”
对方接过纸条看完后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声，“现在的小年轻真有兴致，约会完了还专门找个地方喝咖啡……”
对方约定的位置很偏僻，出租车在县城里拐了好几个偏僻的小道才抵达，抵达约定好的地点后，下了车的毕绫径直走向咖啡店，推门而入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那熟悉的身影。
将情绪调整了一下，毕绫强做镇定地坐到了那个人的对面。
“上午好，孙翼。”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店里的钟表，不等对方开口便低下声音说，“迟到了几分钟，抱歉。”
“没事。”孙翼笑着地摇了摇头，冲服务生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毕绫的桌前便上了几份精致的甜点与奶茶。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孙翼一点都不墨迹，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尽力了，至于结果我也不知道。”毕绫的脸色很差，说话的语气和之前那个乖巧可爱的状态截然不同。
“喔——？”孙翼饶有意味地拖长的语调，眼睛瞥向了毕绫的那身打扮，“这身衣服还不错吧？他就没说些什么？……算了，看你这样也说不出什么，直接把‘那东西’给我吧，你先吃点东西冷静一下。”
“嗯。”毕绫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小包里将那长条黑盒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后推给了对方。
看着对方那般反应，孙翼也并没有多表示什么，接过东西后便插上耳机听了起来——那是一个录音笔，里面录下的内容是今天一上午和逛街的对话。
时间在无声的寂静中悄然流逝，在过了半个小时后，快进着听完的孙翼也大略地了解了今天上午的大致情形。
“这家伙不会是个木头吧？”孙翼扯了扯嘴角，随后他看了一眼毕绫的长发，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听到的内容，沉思许久后向对方提议，“毕绫？”
“啊！在！”毕绫有些紧张地应答。
“你把你的头发剪成他说的样子吧。”孙翼不加丝毫掩饰地继续说，“我就不信这么明显的暗示他还能无动于衷。”
面对这个近乎无礼的要求，毕绫张了张嘴，但最后只能无力回答，“好的。”
“别摆出那副表情嘛，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孙翼看着对方那副表情，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会给你相应补偿的。”
“嗯，我知道了。”毕绫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看着对方那副表情，即使是孙翼也有点难看，他利落的摸出手机，简单操作了一下后，将手机屏幕递给了对方看，上面是一个转账页面，金额更是不菲。
“约定好的数额已经转到你的户头去了，有时间去医院把该交的费用交了吧。”
“谢谢。”毕绫低着头回复，脸被垂下的刘海遮住，让人看不清表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种奇怪的金钱交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关于这一点，毕绫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一开始孙翼只是说什么“测试一下对方”而已……但现如今自己已经陷入，甚至可以是主动跳入这个泥潭了。
这其中发生了很多事，而对她影响最重的恐怕还是家庭原因吧。
本来就不算富裕的家庭里作为顶梁柱的父亲某日突然病倒，平时里往来的亲戚们全体人间蒸发，在花完了所有积蓄后，一向在家照顾弟弟的母亲不得已出门打工，就连弟弟也只能交给奶奶照顾……
毕绫以为这种只能在电视剧里见到的剧情，就那么实实在在地在她家里发生了。
而她在表达了想辍学打工的念头后，被母亲一通责骂下回到学校继续读书。
如果自己能帮到家里，就算是那么一点也行啊！而在那时，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倒霉——孙翼出现了。
出卖身体那种事，毕绫不用别人说也知道是不可以的，那么……出卖感情呢？
在了解到毕绫这一方的情况后，孙翼和毕绫在满足后者很多条件的情况下终于达成了一致，选择了合作——也就变成了现在的画面。
“嗯，没事了，我给你订了一家理发厅。”孙翼掏出钱包，把一张名片掏出来后又把夹出一叠钱递给对方，“名片上面有我认识的理发师的名字，这些钱是这些日子的行动经费，不够了可以再联系我。”
毕绫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伸出手后只把那桌子上的名片抽出来放进了自己包里。
“……怎么？”孙翼叹了一口气，“总不至于嫌我的钱脏吧？”
“没有没有。”毕绫有些不知所措地摆了摆手，“如果只是剪发的话我自己认识一家店，很便宜也剪得很好，不用浪费这些钱了。”
“那拿着这些钱买点女生用的东西也好。”孙翼皱着眉头，有些不开心，“你还在成长期，不能因为家庭原因让自己营养不良吧？”
“真的不用了。”毕绫笑了笑，“而且……”
“而且？”
“而且如果我收了这些钱的话，我总有点是在向别人乞讨的感觉。”毕绫低下头，“人穷不能志短，我们之前不也说过么？这期间的金钱交易只给我爸爸交医院的钱就可以了，除了你计划内的必要开销，不必给我多余的钱。”
望着这个在这些地方意外倔强的女孩，孙翼不禁感觉自己心里某些柔软的地方微微一动。
“那……这样如何，这些在你身上花的钱就算是我借给你的，以后赚了钱再还我就是了。”孙翼望着这个女孩，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而且你不觉得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把自己打扮好也是一件重要的事么？”
“喜欢吗？”毕绫惨笑了一声，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哪一次不是戴上了伪装的面具再去会面的？
“我已经没勇气……再去喜欢他了。”
在青春里可以讴歌“初恋”与“美好”的是“部分人”，而现在她并不是那“部分人”中的一分子，她只能逼着让自己长大，让自己尽早成熟，为家庭分忧。
有些孩子可以在青春期当个孩子，而毕绫……她已经没有讴歌青春的机会了。
最终两人还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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