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十年前神殿第十二任教皇君士坦丁十二世神秘失踪后,曾经勃克林大陆上的霸主,拥有数亿信徒的神殿,便开始了他持续三十年的衰弱,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它还将继续衰弱下去。”吟游诗人唏嘘不已,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见证过曾今如日中天的神殿,所以今天在向别人讲述神殿没落的历史时,内心也是感慨万千。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诗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在我这站了整整一天了,从日出一直听到了日落,不求你给我几十贯大钱了,可你连个茶水钱都不给,恕我直言,小老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眼前这少年从清晨站到了现在,他戴着黑色的斗笠,让人看不起他的样貌,甚至也无法猜测他的种族。不过没有尾巴,自然就不是兽人族了。可以白天现身,肯定也不是吸血鬼了。所以,这就是个普通吃瓜人类少年,说不定还是喝酸奶舔瓶盖的那种。
“抱歉,我身上。。。好。。。像没。。。有钱了。”少年感到自己的大脑一阵眩晕,在听这个吟游诗人讲述时,他隐约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和记忆,大脑里破碎的记忆残片一个又一个闪过,但是全都转瞬即逝。他放弃了继续回忆,转而摸了摸身上,还真摸出了一个钱包,但是打开来后才发现真的比脸蛋还干净。
“你的大陆语怎么说得如此晦涩?小伙子家住哪里,不是本地人吧。”吟游诗人捋了捋自己白色的胡须。
“这个。。。给你。”戴着斗笠的少年一边笨拙地说着大陆通用语,一边用右手使劲地想把左手上的戒指取下来。
“这个,给你,听书的,费用。”历经一番周折,少年终于把戒指取下来了,交到了老吟游诗人手里。
“这翡翠戒指晶莹剔透 ,纯净透明,不像是我们燕国的东西,倒像是秦国出产。这小子看上去傻傻的,但身上怎么却有如此贵重的东西?难道他是个没落的秦国贵族?把这戒指卖了,估计值不少钱。这事关令月的下半生,我可得把握住机会。”老吟游诗人心中计量一番,便有了注意。
“小老儿姓白,你可以叫我一声白先生,乃是地地道道的燕国人。公子初来此地,人不生地不熟。今日我俩也是有缘,不如今晚随我到我家休息,小老儿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说完,白先生就强拉着斗笠少年一齐回家去了。
别看这白先生只是个吟游诗人,但毕竟活了六十来岁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戒指不是凡品,那种时光沉淀下来的年代感,扑面而来的历史气息,让他的心激动得微微颤抖。
“卖了这枚戒指,孙女进入帝国第一学府进修的第一年学费就有了呀。不,不止第一年,四年的学费估计全都可以有了!”吟游诗人紧紧握住了那枚玉扳指。
白先生的家住在城郊外的一处破落宅院里,他年轻时喜欢云游四方,误了婚姻大事,膝下无子,到老才收留了一个女娃娃当孙女养老送终。这么些年,底层老百姓的职业几乎都干过,辛辛苦苦把孙女拉扯大,也没留下多少积蓄。如果不是今天碰到这个斗笠少年,他就只能卖了这处宅院再去找高利贷借钱了。
“爷爷,是你回来了吗?我这就来开门。”宅院门开,一身绿装的少女打开了大门,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戴着斗笠的少年。少年低着头,斗笠也遮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少女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双眸子橙撤透亮,肩上的粉红色长发被打理的恰到好处,身条婀娜多姿,正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年华二月初”。
“这位公子是谁?爷爷。”少女得声音清脆无比,像夜莺一样婉转动听。
“令月,先请公子进去吃晚饭吧。我与这位公子有缘,今晚他在家里歇息,一会再去收拾个客房出来。”
“好的,爷爷。”令月闻言便进厨房去做饭了。
枫走进客厅,发现桌上摆放的大都是刀剑弩之类的兵器,还有一些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笔记本。
枫虽然说话吞吞吐吐,但是却也认得这大陆通用语。随手翻开一本,发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娟秀正楷小字,全是关于军事理论方面的笔记心得。
他看了一眼,发现扉页上第一句便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让公子见笑了,我那孙女名为令月,已经考上了咱们大燕帝国第一的学府了,今天亏得公子,下个月就可以去上学了。对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白先生问道。
少年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字符。
“枫。”
“最是秋风管闲事,管他枫叶白人头。”
“公子好名字呀,实不相瞒,我很喜欢公子你的名字。”白先生毕竟是个吟游诗人,见闻广泛,诗词歌赋也是张口就来,虽然可能他心里可能只觉得这名字平平无奇。
“爷爷,你又在掉书袋了。”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端上来一盘又一盘的菜肴,菜的香气令少年食指大动。
“戴着斗笠可怎么吃饭呀?公子。”少女坐定在餐桌旁,一双眸子盈盈若秋水,含笑看着枫,脸上露出了好看的酒窝。
枫一抬头,正撞上少女含笑的眼眸,脸上顿时一红。
令月姑娘虽然表面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实际上却外柔内刚。她从小无父无母,让她养成了坚韧的性格。
她从小便勤学苦练,武技出色,同龄人中鲜有敌手,更是在大燕帝国最高学府的选拔考试中脱颖而出,这使得她在面对同龄男子时,少了寻常少女的扭捏羞涩,多了分男儿的磊落大方。
“我的右眼上--有块难看的--疤痕,所以我遮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免得吓到--吓到别人。”枫一字一句,吞吞吐吐,总算是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了。
“抱歉,是令月唐突了。”令月端起一杯水酒,一饮而尽。大燕帝国闻名大陆的除了它摧枯拉朽的铁骑之外,还有它的酒风。无论是文人骚客,还是江湖侠士,大都喜欢饮酒,即使是穷人家里,也有自酿的果酒,一日三餐也大都无酒不欢。
再加上她自小修习武技,一身火属性的功法早已非同凡响,化去这几杯薄酒,自是不在话下。
“不打紧,我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看,只是,希望令月姑娘不要笑话我。”枫一边说,没等令月反应过来,就已经把斗笠取下来了。
“公子,你以后还是把斗笠取下来吧。”令月说完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头一转正好看到自己爷爷似笑非笑的表情,连忙多扒拉了几口饭。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枫的这张脸庞都是无可挑剔的,说是美男子也不为过。但真正让令月失态的,还是那右眼上的那道疤痕增添的妖异美感。
令月自记事以来,便在这里上学练功修习武技 。天才是寂寞的,她渐渐地武艺非凡,朋友也越来越少,同龄男子也是接触不多。
刚才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盯着一个男人的脸看,所以她不得不多扒拉几口饭掩饰尴尬。
饭毕
“枫公子,你从哪里来?将来又有什么打算?”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少年放下了碗筷,一脸黯然。
他没有说谎,因为他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他已经独自在大陆上飘荡一年了,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国家,但是他仍然没有找到自己过去可能生活过得蛛丝马迹。
就仿佛是一个幽灵,独自,在整个大陆上游荡。
“公子居然失忆了,不如就暂住在我家如何?”
“爷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令月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像是喝多了酒,虽然再多的酒也不可能把她喝醉。
“枫公子替我付了学费,这份恩情,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我令月虽然只是女子,却也知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道理。眼下枫公子失去了记忆,如果放任不管,我实在良心不安。”少女的声音婉转动听,却是真情实意,掷地有声。
然而,这作为爷爷的白先生却是别过脸去,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爷爷,爷爷,好不好吗?枫公子太可怜了,我们给他个住的地方吧。”令月唯恐爷爷不答应,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自己竟然撒起娇来了。
“也罢,孙女长大了哟。有主见了,就依你了”白先生吆喝了一声,便迈开步子往自己屋子走了。
“爷爷,爷爷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报答---”
“知道,知道,只是想报答恩情么,爷爷活了这么久,全都知道。”白老头打断了孙女的话,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大陆历1894年,被后世史学家尊称为诸王之王的男人,枫,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宅院里安静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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