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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孤儿院&院长

第十节 孤儿院&院长

八月四日,阴,小风,照常训练。

八月五日,阴,大风,照常训练。

八月六日,阴,小雨,照常训练。莱恩在这一日彻底掌握单手持枪战法。

八月七日,阴,中雨,照常训练。

八月八日,阴,多云,照常训练。洛丹在这一日傍晚时分,制造出了第三面光盾。

八月九日,晴。 久违的阳光,化作缕缕金线,铺满“六芒星”之国的角角落落。

时值这一日正午,艾隆哈特城郊。这里是少有人涉足的荒凉区域。

此处。某栋造型独特的私人建筑矗立在层层叠叠的藤蔓植物中。斑驳的阳光穿过层叠密布的枝条,照耀在建筑物二十几米高的墙体上,形成圈圈淡淡的光晕,给这本就显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寂寞建筑物点缀了几分神秘感。

这是一栋未有门牌标识的建筑,显然,它违反了领地国艾隆米瑞克颁布的《私有建筑物及其土地管理法令》。在这科技程度极高的奇迹之城里,每一寸土地都受着严格的管理——土地可谓是现存人类最宝贵的资源,毕竟全人类都蜗居在这50万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啊。这样的现实条件下,竟然会在领地国都城旁,存有这样一栋非法建筑物?

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此刻,竟有小孩的欢声笑语从建筑物里传出。

笑声由远及近——一群挂着天真笑容的孩子们结着伴,欢快的从建筑物大门里蜂拥奔出,兴奋的跑到用铁栅栏围成的院子里,互相嬉闹着玩耍起来。

他们统一穿着款式单调的白色单薄衣服。衣服像囚服,又像病患服。

这不算大的院子,似乎是孩子们专属的玩乐场地。

院子角落,有坏掉但勉强还能坐的秋千在临时挖成的沙坑旁咯吱咯吱的摇曳;秋千旁,数个废弃的吊机用轮胎挨个排列,半截扎入地面,这大概是孩子们用来练习亲蛙跳的道具吧;一条锈蚀的扁钢骑在圆润钢珠上,短的一头翘起,长的一头挨着地面,那一定是孩子们都喜欢玩的跷跷板吧。

虽然拙劣,但这些玩具皆为手工制成。看得出,制造者没少花气力。

这十几名在院子里嬉戏的孩子,像是久逢甘露的小草:他们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尽情享受着久未逢面的阳光,肆意舞动着干瘦纤细的胳膊。他们有的在扶着小伙伴们荡秋千;有的三三两两的在轮胎上跳上跳下,比赛谁跳的更高更远;女生们围在一起,看男生们打闹,笑语盈盈。

乍看之下,这真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啊。

但,挂在他们脸上的烂漫笑容,表明他们对带着钩刺的栅栏司空见惯,表明他们真心享受那些粗制滥造的简单玩具,表明他们多么渴望这短暂的欢愉时刻。

这些孩子有着干净光洁的后颈。那里.......没有“圣痕”!

可,像是代价一般,白色薄衣下,他们幼嫩的后背、手臂、小腿上,到处可见触目惊心的“针孔”。那些多如繁星的针孔表面,结着深红的小点——那是早已凝结的血液块。

如此残酷的世界,本不该有这群孩子的栖息之地。像他们这般年纪的孩子,本该在他们父母的带领下,接受适当的义体化,并在不管是否适合他们的岗位上辛勤劳动。

“大家,快看,是院长爷爷哎!”

一名眼尖的孩子突然喊道。话音没落,他便扔下手中的沙子,拍拍双手,向他看着的地方跑去。

这声喊叫就像是号召——所有孩子都停下玩乐,纷纷转身,面带希冀的飞奔向不知何时已站立在建筑物门口的老者身旁。

老者面露和蔼微笑,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接向他跑来的孩子们。他将跑在前头的几名孩子抱在怀中,又不时抽出手抚摸围在他周遭的孩子们的头,并不时的微笑点头,回应那些因为害羞不敢表现的太过亲密但目光炙热、期盼关注的孩子。

一番亲昵后,有孩子问道:“院长爷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啊?”

老者拍拍他的头,笑着说:“怎么,你们不欢迎我来啊?”

“怎么可能!我们都希望您能天天来啊。您给我们做的玩具真是太好玩了呢。大家说,是不是啊?”提问的孩子张大嘴巴笑着说道。

所有孩子露齿答是。

“爷爷我也想天天来,可是爷爷工作太忙了啊。除了这所孤儿院的事情之外,爷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呢。做大人可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轻松的事情哦!你们最近有好好听玛利亚修女的教导吗?”老者又道。

“当然啦。”

“有啊,有啊。”

“那肯定呀,我最乖喽!”

“最近的考试,我的成绩最好呦!”

孩子们欢呼雀跃,争相回答。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都是乖孩子啊......”老者笑容变得模糊。不可避免的,孩子们身上星星点点的红色血点映入他浑浊的瞳孔之中。

“院长?您怎么突然来了?您看您这不通知我就直接来的话,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多失态啊......” 大门口,一个高挑的女人神色慌张的站立着。她穿着密实的修女服,手里捧着一大木桶刚洗完的衣物。

这是个有着碧蓝色眼眸和端正五官的成熟女性,从气质上判断,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金色头发盘在修女服的帽檐里,看不出长度。

老者缓缓站起身子,目光凝聚,看着袖口湿透略显尴尬的修女,淡淡的说道:“辛苦你了,玛利亚,让你从战场上下来,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修女摇头笑道:“......院长,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能够离开战场并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对我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们,这些孩子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一些我以前从未奢望过的东西......说起来我该谢谢您才对要不是您给了我这个容身之处的话......”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老者微笑道,“孩子们,机会难得,你们再去玩一会吧。爷爷啊,去帮玛利亚修女晾衣服。小男子汉们,记住,不管什么年纪,能帮女士分担家务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哦。”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的答道,然后一窝蜂的向自己方才玩耍的地方跑去。对他们来说,玩耍的机会并不多,他们可不愿随意浪费机会。

玛利亚知道院长应该是有话要说,便轻哼一声,提起木桶向院子另个角落走去。那里竖立着一排光滑干净的钢丝线,应该是一贯用作晒衣物的地方。

来到钢丝绳下的玛利亚,刚将大木桶放在地上,就听到院长轻叹道:“即使是现在,每次看到这种场景,我还是有些不适应啊。”

玛利亚向院长看去,正撞上他复杂的目光,她明白院长在感慨什么,笑道:“院长,能单手轻松抬起上百公斤重木桶的女人,现在可遍地都是呦。”

“不,我说的是你。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不管怎么说,神职人员的服饰,挺适合你的。”院长同样苦笑道。

“比军服还合适!是吧?”玛利亚笑道,“比起战争来,忏悔和救赎才是我现在最向往的事情.......院长,您今天突然来这,是有重要事要说吗?”

院长默不作声,刻满岁月印记的脸容上尽是难言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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