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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守墓人与小鸟

第四十四章:守墓人与小鸟

正当协助机械族搜索的人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全身都是硬质护甲的铁家伙走到了面前,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着我的脑袋。

发出了生硬奇怪的声音对我说道:“希望你没有欺骗我们,否则后果自负。”

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够表现出犹豫的态度,我像是正常人一样先是被那把武器吓到,连忙摇着头继续否认。

最终,他们环顾了树林一周,窃窃私语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树林,让我不禁捏了把汗。

我居住的地方是一座由我自己建造而成的木屋,在更高的山林之中,距离城镇也有一定的距离,等到黄昏周围无人的时候,我才敢偷偷从草丛里抱起了那位还在昏迷的天空族少女,只能先将她带回家。

我只懂一点点皮毛的医疗手段,回家之后只能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血迹包扎了一下受伤的地方止住血,药物什么的也都没有,只能静静地守候在床边随时准备应对伤口恶化的情况。

在深夜时分,天空族少女终于苏醒了过来,我也处于昏昏入睡的状态,一声有些娇柔的轻叫声把我立刻从梦魇之中拉了回来。

我点亮了烛火,看到了她卷着被子蜷缩在了床角落,用一副讶异和害怕的眼神紧盯着我,那股视线里似乎还包含有轻微成分的敌意。

我连忙对她说了很多解释的话,示意是在树林里捡到了她,只是帮忙处理了一下伤口,什么也没有做,试图能够减少一点她的不安,但临时的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我稍微向后退了几步,因为不知道天空族到底会有什么和人类不同的特殊之处,还是比较担心要是靠近过去会被她瞬间打飞或者把房子给炸成碎片之类的。

而且她那副样子要是做什么剧烈动作的话,伤口肯定会再次裂开大出血,为了不让先前辛苦打着绷带的努力白费,我也只能选择慢慢退后。

在我退后拉开一定距离的同时,她迅速地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和相应部位绑上的绷带,又看到了我手中还拿着的一些绷带,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点。

随后,我只能耐心地一点一点和她讲述了很多周围的情况以及之前发生的情况,从头到尾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听着我讲。

只是我最后提出了一个建议,在她养伤恢复之前,可以暂时隐居在这里,外面对于天空族还是兵荒马乱的时代,居住在这里至少会安全不少。

从深夜一直交涉到了黎明,她似乎才终于放下了一点戒备心,听明了情况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暂时呆在这里,感谢我救下了她,也希望我之后能够不伤害她。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推却了所有的工作,全心全意地在照顾着暂居在我家中的这位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而已,但是眼中却隐约浮现着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悲伤和坚定,至少比我在十五岁的时候要成熟多了。

虽然眼神之中常常蕴含着悲伤,但是她却是一位可以给我带来温暖和幸福的女孩,似乎是为了报答我,在我劳累的时候她也会偷偷地帮忙做一下简单的家务,也逐渐会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那是如同天使一般纯洁无瑕的笑容,仿佛可以净化心中一切污秽的圣洁一般,让我心中产生了奇特的情感,每次为她更换绷带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身后的小翅膀的某个部位的时候,她总会变得满脸羞红地发出声音,面对我满脸的疑惑会小声害羞地说着那里是天空族的敏感带。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了,她开始变得愿意和我交流,我也渐渐地将她当做了我不曾有过的可爱女儿一样照顾,能够听到她发出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也会让我感到内心十分暖意。

我原本以为这样平淡却幸福的生活应该还是可以再继续一段时间的,但是某天不速之客终于还是来了,一群人踢开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铁皮机械族。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秘密会被他们发现,只是当他们要求交出她的时候,我牢牢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而人们却是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自己惹上麻烦和一个天空族扯上关系,都劝告我不要执迷不悟。

但是,执迷不悟的到底是谁,看着受伤的女孩见死不救,难道那才是正确的做法吗?少开玩笑了!

至少,我做不到!

当机械族的武器再次举起对着我的脑袋的时候,这一次却没有感到害怕,而是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嘲笑着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疯狂的事情,这里应该是逃跑才对,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害怕得求饶吧。

双腿依旧在发颤,我还是在害怕,却有另外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击败了这样的害怕,因为,如果我将天空族少女交出去的话——

她会死。

“我不会轻易地将她交给你们的,就算是死也不会。”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慨到。

人总是被逼迫着成长,被逼迫着变得坚强,被逼迫着变得勇敢,这种未知的勇气全部来自于我的内心是真的想要守护着这样一位少女的生命。

但是她却不愿意看到我被杀死,主动地选择了从我的背后走了出来。

“不要去,你会死的,机械族会把你杀掉的。”

“但是,我不去的话,你就会死。”

“拜托了,不要去,就算让我的命再多值一秒也好。”

哪怕是多一秒钟,也是有意义的。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知道我已经疯了,我已经疯狂到不怕死了,这完全不是以前害怕死亡的我。

她的眼中闪着泪光,我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已经饱含泪水,她从背后抱住了我,道了最后一声谢谢以及对不起......

......

最终,我被击晕了,在人类族的交涉下,虽然判定我有罪名,但是命被留了下来,但是我需要的却不是同胞将我的生命保护下来。

天空族的少女也被带走了,不知去向,我们仅仅度过了一个多月的和平生活。

也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去寻找,其他人告诉我她已经死了,但是我不愿意相信,每天疯了一般地在寻找着。

而在某一天夜晚,一个身影突然从窗户外摔进了我的房间之中,我一瞬间便意识到是她回来了,连忙点起了灯,见到的却又是一副满身伤痕的她。

想要去拿出绷带,房间里现在也有准备充足的药物,但是她却拉住了我的手,露出了勉强的笑容,说道已经没用了。

没用了,什么是没用了,为什么没用了,我没有办法理解,低下头,看到了她胸口溢出的鲜血染遍了衣裙,那已经是无法用绷带可以止住的出血量。

我不懂什么是用最后的魔法维持生命力,我不会使用魔法,我没有刻印的能力,难道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她用着最后的魔法支撑着已经没有办法恢复的身体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却是一场最终落幕的感谢。

在生命的最后,她说她希望能够安详地在我的怀中离开,我的温暖会让她感到安心,对死亡不再害怕。

但是她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她一直都在害怕着死亡,害怕着逐渐步入死亡却什么都没有办法挽救的这段时间。

“我不想死......但是,已经不可能了吧......”

“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我保证,我一定很快可以想到办法止住你的血。”

我抱着她同时手忙脚乱地包扎着无济于事的绷带,泪水一直在脸上流淌,我那时便在想。

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着这位女孩,到底为什么!

从未沉沦在如此深沉的绝望感中,我崩溃一般地红着眼眶。

“真不想死呀......”

她尽力地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努力地抬起头,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说出了那句令我从此再也无法忘却最后的一句话——

“谢谢你,我的生命是因为你才延长了一个月的时间呢,那段时间里我真的很开心。”

“【希望来世能够成为生活在没有猎人的天空里的一只小鸟。】”

.......

自始至终,我从未询问过她的名字,因为害怕她会有些敏感,结果却导致了到最终我也没有能够知道。

但我知道,那是一只向往着天堂的小鸟。

......

谁也不知道我那个夜晚到底是怎么度过的,我仿佛在一直在嚎啕大哭,却又好像没有在哭,只是在一直不甘地咆哮着,一直到喉咙嘶哑发不出声音开始呕出了血。

关于这只小鸟的故事到此为止,已经永远地落下了幕。

但是我还活着,我还不能止步于此。

我什么也没有办法做到,没有能力去报仇,没有能力去拯救下她,只能凭借着一身工匠的技艺在此后的所有人生之中,开始为她建筑起一座纯白色的陵墓,在房顶挂上了清脆的风铃,代表着这不是沉重的亡者之地,这是轻快而幸福的归宿。砍下了最好的青木,用淡色来打造了棺木。

独自地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完成了这样的工程。

在工程结束的那一瞬间,我才恍然间终于意识到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自己也终于老了,变成了一位年迈的老人。

最终,我向神明祈愿,想要永远守护在小鸟的灵魂身边。

不久之后,我也相继离开了世界,从而变成了新的存在,被冠以了“守墓人”的称号......

这是千百年之前的,一个守墓人和小鸟之间——

不为人知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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