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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尾蛇的环绕

衔尾蛇的环绕

意识……几乎要完全消失。就像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一般,即刻就会熄灭。

但是,奇迹通常会发生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

作为整个支柱的烛台被狂风吹倒,坠入万丈深渊,而凭借烛身才能继续燃烧的火焰却仍在原地燃烧。

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悬在半空中的烛火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接着突然在空中消失。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意识从冰冷和黑暗中复苏,被斧头劈筋剁骨的回忆顿时浮上心头,隼猛然坐起身子大喊起来。

“嗷呜!!”

随着“噗通”的一声轻响,在自己的身旁也传来了一声悲鸣。

但是比起那个,隼更注重的是自己的现状。

双手和下身都结实的长在该在的地方上,并且也没有针线缝合之类的诡异痕迹。

只不过,之前那只触碰过奇怪光球的手臂再次绽出了耀眼的金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之前的那些都是幻觉么?

从恐惧的深渊中爬出,隼不由轻轻托起了下巴。

“呣!!~翎才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从床下传来了少女充满抱怨的声音。

当隼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躺在地板上的少女。

仰面翻倒着,红眸中充满了惊讶和不满。瀑布般的银发散落在地板上,角度再低些的话甚至能够看到松散的白色浴衣中裸露着的位置。

“啊,不好意思!”

匆忙避开了视线,隼面色微红的将少女从地板上拉起。

“干嘛啊,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本……本来就是……”

看着少女那张气鼓鼓的脸,隼不由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抱……抱歉啦。”

“嗯?为什么要道歉呢?”

少女一脸不解的问到。

是啊,为什么要道歉呢?

就连自己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但是总觉得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歉意。

“嘛,算了,忘了它吧。”

“诶……很可疑哦……你该不会想要偷偷开溜吧?”

“怎么会呢,今晚还请务必留在我的身边。”

为了抹消少女脸上的狐疑,隼故作镇定的摸了摸少女的头。

“哼,看在你遵守誓言的份上,这次就特别准许你了,下不为例哦!”

虽然脸上泛起了红晕,但是少女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看着她如此活泼、健康的模样,之前的那些景象似乎都像是一场噩梦一般。

“那么,我先去洗一下澡,你可要把头发擦干哦。”

将手从少女的头上移开,隼拿起一旁的浴衣便朝着浴场缓缓走去。

是啊,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莫名奇妙地发生,不过是场无稽的噩梦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隼躺在打好的地铺上沉沉睡去。

这份短暂的安逸,直到次日的早晨才被打碎的彻彻底底。

将窗帘拉开,推开两扇沉重的窗子,新鲜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

“早安,我可爱的主人哟!”

轻轻走到少女的身边,隼以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问候到,但是很快的,那副笑容便凝固在他的脸上。

“哈……哈……”

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富有朝气的话语,而是充满了痛苦的凌乱吐息声。

“怎么会……这样?”

看着床上痛苦地紧闭双眼的少女,隼从未如此憎恨过把这一切都当成梦境的自己。

倘若当时注意到的话……

倘若当时认真对待的话……

那场噩梦又怎会再次再次重演?

愚蠢……真的是再愚蠢不过了……

然而,此刻再怎么后悔也是于事无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思考究竟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按照那个噩梦的发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应该是……

将被单轻轻盖在翎的身上,隼悄悄打开了木门。

环顾四周,旅馆内到处都没有店主的身影。

也就是说,在这里是无法求助店主的,那么接下来想要求助金角鬼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这是之前已经可以确认的事情,并且在这里继续待着或者大喊大叫也只会引来那些怪物们的目光罢了……

那么……就只有再去找门口的那个瑞尔吉尔大人了么?

但是那个家伙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乐于助人的家伙,并且对他的底细也完全不清楚。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先下手为强吧。

“呐,哥们,能打听个事么?”

“哟,这不是金耀大人的客人吗,当然没问题。”

青面的侍从如此答到。

“你们看起来是在等候什么人的样子,莫非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的客人要来么?”

为了防止怀疑,隼刻意装作不知道瑞尔吉尔的名字。

“啊,您的眼力可真好,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准备迎接一位了不起的客人。”

“哦?他到底是谁啊?”

“您有所不知,今天要来的那位可是瑞尔吉尔大人啊!”

“真的吗?!我早就听说过他,他不是……那个……”

“帮助鬼族一举拿下人类三个重要据点的英雄啊!”

说白了,那家伙似乎就是个背叛了人类的叛徒嘛……

但是仅是一个背叛者就能在鬼族得到这样的评价么?

自古以来,叛离人族投奔鬼族的人类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他们的下场通常不是被利用殆尽后就被鬼族下锅就是被人类抓回然后以叛国的罪名处以极刑,能受到鬼族尊重的人类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么……那家伙究竟又是怎样的存在呢?他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前来又有着怎样的目的呢?

这么想着,隼不由顺藤摸瓜地继续问下去。

“对对对,就是他,那这位大人本次前来究竟有何贵干啊?”

“哈哈,瑞尔大人这次要做的事情可更是了不得,据说他可是要将一种名叫‘燧发枪’的新式武器引入圆灵城来,说这样我们的军队实力就会比之前强上数倍,甚至连那些法师和天师都不必放在眼里了。”

说着,侍从就像说自己的荣耀一般笑了。由此可见,那个家伙在鬼界中确实有着一定的声望。

那么……这样的家伙真的会给我提供正确的情报么?

这么想着,隼不由托起了下巴。

“呐,你知道从这里到落月城该怎么走么?”

“落月城?那得从正门出去绕过鬼门山才能到呢。”

“诶?那大概要用几天啊?”

“有坐骑的话至少也得十来天吧。”

“需要那么久啊……就没有什么近道之类的,比如说……”

“比如说出了门朝西走,过了鬼门关就能到了。”

带着轻佻语调的男声突然响起,隼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啊!是瑞尔吉尔大人,您……您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才到。”

看着面前镇定自若的青年,棕发男人饶有兴趣地半眯起了眼睛。

“那么,过鬼门关之前就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么?”

看到青年以同样的眼神回应自己,男人在短暂的沉默后笑了出来。

“呵,出乎寻常的敏锐嘛!”

“瑞尔大人……您说的鬼门关旧址莫非是……”

“嗯,就是那里。”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别开玩笑了,那里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吧!”

“不不不……是死路还是活路完全取决于走它的人是谁,不是么?”

盯着青年的眼睛,男人狡黠的笑了。

一时间,被斩去下身,剁下双臂,劈开头颅的痛苦全然涌上心头,而男人的笑容简直就像是在嘲讽一般。

“对,你说的没错,所以我绝对不会把命葬送到那里,那么再会了。”

咬着后牙告别后,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城门。

“瑞尔大人,您刚才确实过分了些……”

“嗯,确实,那家伙不过是个无聊的男人罢了……”

随口敷衍着,男人目送青年的眼神却像深海一般冰冷。

“翎,不要紧吧……”

再一次擦拭着少女额头上的汗水,隼深切地憎恶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两次,却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无论怎么看,这事件的当事者都只能用废物来形容吧。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那个晚上,不要说看清那个鬼的动作,甚至就连它的气息都没有感知到。

实力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那种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的。

倘若……倘若能找到协作者的话……

不,不行!这种情况还企图依赖别人的力量真是太差劲了。

就不能自己去好好想想线索和方法么?

这个莫名其妙的预知梦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平白无故的,翎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病倒了?

仔细想想的话,就连这些最重要的问题都没搞清楚就去贸然寻找解决的方法,自己究竟愚蠢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啊……

“唉……”

捂住额头,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水……”

突然,从床上传来了少女微弱的声音。从自己回来起,翎还是第一次说出了话。

“翎!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匆忙地握住少女伸出的手,但是结果却并不像隼想的那样。

“水……”

无论怎样呼唤,少女都紧闭着眼睛重复着同一个字眼。

是无意识地呻吟么……

总之,隼还是站起了身子,去寻找能拿来装水的容器。

“嗯……那个是……”

不协调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直至昨晚入睡之前,都没有看到过桌面上摆着这样的餐具。

在感叹这家旅馆着实豪华的同时,隼也着实感到了背脊发麻的感觉。

精致的银制餐碟底上,显现着一片不祥的黑色。

在盛放熟食的银器上会出现这种色彩,倘若不是餐具本身的问题的话……那么会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只可能是……毒!

也就是说……造成翎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并非疾病,而是毒么……

“您要的晚间餐点送来了。”

话说回来,记得在事发之前的晚上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那么……下毒的人是店主么?

不,不会的。

倘若是店主的话,就不会拿会显现出黑色的银器来盛放有毒的汤点了。按照这点,厨师也同样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那么……除这两人外,还有机会接触到食物的就只剩下送餐点的小鬼了。

倘若能够抓到那个家伙的话,说不定就有机会得到能救翎的解药了。

总之,要先找到店主才行……

推开门来,大厅内顿时充满了四处飘逸着的鬼气。

那些不祥的颜色在空中毫无规律的运动着,仿佛躁动一般。由此可见,大厅内的鬼怪们此刻心情一定是糟透了。

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则是……

看着空无一人的账台,隼即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店主直至现在都没有回来么……

这样的话,就算去四处调查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吧。

这么想着,隼又再次朝着房间走去。

那么,这一线索也就就此中断了么……

可恶,这个时候那个百毒不侵的金角鬼偏偏不在身边……

倘若能够再留意一些的话……

倘若能再认真一些的话……

这么想着,隼不由紧紧攥住了拳头。

然而,当他再次推开屋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真的令他惊愕到无法动弹。

破开的窗户吹入森森的阴风,支离破碎的玻璃与刺目的鲜红混合在一起。

而这鲜红液体的来源便是床褥上的少女的头颅。

“翎!!”

歇斯底里的号叫着,隼即刻赶往了少女的身边。

瞪着血红的眸子,少女在惊愕与恐惧的瞬间便被夺去了生命。

血液,从少女原本无暇的额头上开出的洞中缓缓流淌,染红了雪白的长发,染红了洁白的被单,直至染红了木质的地板……

死不瞑目,那副眼神简直就是在指责“都是因为你的无能”一样。

然而,露出这幅眼神的少女却再也无法亲自将这份感受诉说了。

“怎么……会这样……”

绝望的看着毫无生气的少女,隼顿时感到浑身失去了力气。就这样,隼跪在了地板上。

“啊啊……所以我才说,真是个无聊的男人。”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就这样被关了上去。

紧接着,烛火突然熄灭,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以光之魂,照亮黑暗吧!”

在感到惊慌的同时,隼即刻喊出了咒语。但不知为何,隼总觉得让他感到惊慌的并不是突然袭来的黑暗。

手中骤然聚起的光符将屋内照亮,同时也在给予隼希望的同时给予了绝望。

近在眼前的……是漆黑的枪口。

“将死了!”

“砰!”的一声巨响,隼的身体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

啊啊,是那个家伙!!

但是……他为什么要……

难得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未知的事情还是更多么……

倘若……能再注意一些的话……

抱着无限的遗憾,隼的意识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棕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眸、森森的白齿,眉间扭曲了的“丿”字状长疤……

在他意识完全消失的最后,那张狞笑着的嘴脸彻底印入了他的脑海。

那个男人……人类的背叛者……瑞尔吉尔!

乌云逐渐密布,天空中开始传来雷电的怒吼。

和煦的微风骤然变得狂乱有力。

风……要来了……

雨……要来了……

被放置在岩石上的蜡烛仍在静静地燃烧着。

它的身躯是如此渺小,它的光芒是如此的微弱。

在这广阔的天穹下任何力量都足以让它熄灭。而此刻,它却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直到……金色的光芒为它又一次带来相同的光芒。烛焰才稍微变大了一些。

燃烧着的烛焰,又多驱散了几分黑暗。

噩梦的尽头,隼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那份相同的烛焰又是从何而来呢?

如此晦涩和抽象的梦境,隼确实无法理解。

但是……他从梦中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像梦境那么简单。

悔恨,确实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悔恨。

如果没有如此草率的行动,早些查明原因的话,在初次看到那些事情后就可以将后来的一切制止才对。

姑且不论那个叫瑞尔吉尔的家伙,倘若当即能发现翎是被下了毒,那就可以毫不犹豫的离开那间旅馆,从而保全性命了。

不,亦或者说……在那之前,明明有机会阻止这场悲剧的……

但是……但是到头来却只落得了这样的结果。

倘若是驱魔天师的话,应该一眼就能识破这样的计谋,并且立即做出相应的措施,连能利用的棋子都无法保护好,这样又怎么有机会降服那个传说中的金角鬼呢?

如果能重来的话……如果能再给予一次机会的话……如果能再回到那天晚上的话……

这次一定能够阻止这一切!!

在梦境中,痛苦的滋味,烦恼的滋味都已经尝够了。

那么……就让自己亲手烹饪出足以自豪的料理吧!

保持清醒,抓住犯人,重新改写这混账一般的梦境。

抱着这样的想法,隼睁开了眼睛。

然而……映入眼睛的……却是本不该出现的,日上三竿的光芒。

“开玩笑……的吧……”

怔怔地看着在伏在床上吃力喘息的身影,隼着实感受到了来自命运之神的……恶意。

明明有了能阻止一切的觉悟,相应的对策也随之想出,然而却被送到了无法挽回的开始……

残酷而**的真实就摆在面前,这样的打击着实让隼难以接受。

果然想让一切顺心的回到事发之前才是一场梦么?

狡猾……真的是太狡猾了啊……

脱力感顿时袭来,隼的身子突然靠在了床上。

没错,在这之后店主会失踪,也无法向金角鬼求助,再之后会遇到那个男人……然后便会再次迎来死亡……

也就是说,按照之前的走法只有死棋这一种结局,这是可以肯定的,那么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避开这注定的结局呢?

话说回来,那个男人究竟为何要杀死自己和翎呢?

这一点,隼总感觉不明白。

不对,如果那个男人的目标主要是自己的话,那么没有理由开门先看到的是翎的尸体。这或许意味着……

那家伙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翎。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他会不会和对翎下毒的家伙是同一伙的?

是的话原因又是什么?

而且,给翎下毒的正好是金角鬼不在的时候,这样简直就像是盯准了这个时机一样嘛……

不知不觉,疑点已经变得越来越多,但是一个可怕的阴影却逐渐被诸多的疑点拼凑而成。

倘若事情的真相真的偏向那边的话,那么倒不妨先下手一步。

将已经发热的毛巾从翎的额头上取下,隼再次将冷水中的毛巾放到翎的头上。

或许是重新获得了冰冷的触感,少女舒服的轻轻呼吸起来。看到这副景象,隼恍然悟到了什么。

原来,自己之前心中感到莫名的歉意,是因为没能挽回少女的性命所致的啊……

那么这次,绝对要连上次的份一起挽回心中才能踏实吧……在不舍弃任何一个棋子的情况下,获得完胜!

心中默默盘算着计划,从隼那坚硬的脸颊上终于咧出了一抹笑容。

“哈?你说什么来着?!”

就像看待一个疯子一般,守卫那青色的面孔不由扭曲了起来。

就以听到过于不可思议的事情会把它当做假象或者会认为自己听错了这点来言无论是对人或者对鬼都是一样的。

“我是说,该怎样才能从那个看门的手下通过鬼门关旧址。”

隼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你是指就凭你一己之力么?”

“是的。”

“那我想做梦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守卫嗤笑到。

“我是说真的,到底怎样才能通过那里。”

看着隼的眼神,守卫也收敛起玩笑的态度。

“除非那家伙死了,别无他法。”

“这又是为何?”

“因为那家伙是战鬼的后代,仅此而已。”

“战鬼?”

“你该不会连这个都没听过吧,那群家伙因战而生因战而灭,直至死亡前他们都不会停下来的。”

“但是这样岂不是很不合理么?就算是以战斗为生的鬼怪,也要有为之战斗的理由吧?!”

“理由?战斗就是它们的理由,那些家伙只懂得杀戮,除此之外别无理由了。”

荒谬,这简直是最荒谬不过的理由,没有任何借口,只为杀戮而杀戮的存在怎么可能存在?

这就像只为被人叫做盗贼而偷盗的盗贼,刻意为了往脸上写杀人犯而杀人的杀人犯一样……

“那群家伙应该是把战斗当做一种享受来看吧,虽然我是怎样也不能理解这种做法……”

享受战斗……这样的一句话,不,应该说这样的一个理由顿时让隼无话可说了。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不需要战斗的理由也可以战斗。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有着很不合理的地方。

“那么,鬼门关旧址前的那个战鬼莫非强到了人鬼神都无可奈何的境界?”

从那遍地都是的尸骸来看,前去挑战那怪物的家伙至少数以万计,那统一有序的甲胄表明鬼族甚至出动了军队,然而那家伙至今仍存活着,它就强到了天下无双的程度么?

不解,不能理解为何至今无人能通过鬼门关旧址的理由。

“不,那家伙并非如此之强,它的战力最多比鬼豪稍弱,在大军的面前也只能抵抗个数分钟罢了。”

“那又是为何……”

“因为那里是鬼门关,据说那家伙自愿接受了某种诅咒,导致它执念未尽前纵使灰飞烟灭也会再次复生,所以无论对它进行多少次致命的打击它也会重生,然后高举着战斧将敌人斩杀殆尽。”

就像在谈论天灾一般,守卫的脸色无比凝重。

“那么……为什么不去尝试将它封印起来呢?”

“封印?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鬼门关本身就是一个由封印构成的地界,要怎样才能在封印中施以封印呢?”

“这……”

“所以说你还是放弃了吧,因为对那家伙实在没辙,城主大人甚至提议设置了新的鬼门关,你若当真要去落月城,还是绕开那地方最好不过了。”

“是么……我明白了。”

沉沉地点了点头,隼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如果能那样做的话,一定会轻松不少吧……

但是……所剩的时间早就不足以那么做了。

虽然太阳已经快要临至天空的正中,但这参天的竹林中仍然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热气。

不用说也明白,阴冷的鬼气早已将方圆百里的土地覆盖了个遍。在这样的地方,仅是呼吸就足以令人作呕。

当然,这并非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像空气中鬼气的戾气和秽气的味道,鬼术研习越深的人就能嗅的越清楚。

“呵……”

望着在鬼气中隐现的黛色围墙,棕发男子嘲讽般的冷笑一声,接着稍稍加快了战马的脚速。

林中极为安静,安静的简直就像时间停止了一般。古谚有言,树欲静而风不止,而在这林中,就连半丝微风也感受不到。

那么,**战马行进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的震耳,以致于一人到来的消息会轻易传遍整个林子。

当然,这个消息对这片林子来说自然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整片林子正是因为死气沉沉的才能显出这份寂静。

是的,本该如此的。

男子突然勒紧了缰绳,战马的步子也随之停下。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那里。”

就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男子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笑容。

“既然你知道我在这里,那你也该明白我在这儿等你的理由吧?”

从男子余光所见的密林之后,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是一个瘦高的人类青年。

“哦,我可不记得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待在鬼城附近的人类啊……”

说着,男子饶有兴趣地瞥向了林后的青年。

“是么……理由的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

说这话的青年突然笑了,在这样阴森的、寒气逼人的林子中满头是汗的笑了。

“哦……是那个老头指使的吧……回去告诉他,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说自话,男人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虽然不清楚男人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但是这似乎正中了自己的下怀。

“不,瑞尔吉尔,现在还来得及,请你和我一起回去吧,你一定会得到宽恕的。”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隼牢牢地抓住了这个缺漏,并将话题强行带了下去。

果然,这个男人不仅是一个疯狂的杀人犯那么简单。

因为隼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在那晚虽然露出了狞笑,但是他的眼神却充斥着冷静和理性,那是绝对无法掩饰的真实。

此外,在那天的中午,那个男人如果已经有意要下手的话当场就可以动手,或者偷偷跟着自己就能一路找到翎的下落,根本无需等到夜晚行动,也就是说事件的分水岭是在那家伙有没有进入城堡大门那里。

如果假设他那晚的行为是在他进城受到某人指使后才这么干的,那就在此将这个连接斩断,或者强行推迟就可以了……

“不用再说了,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回头的,如果你再追究下去,我会让你彻底闭嘴的。”

男人的眼神冷漠而又坚定,就像他那对着自己的枪口一样。

从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来看,他是认真的。

但是……这个时候如果能给予最大的让步,或许就能得到对方妥协的机会。

“好……好吧,我明白了,我会回去劝说他放弃的,但是作为交换,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一件事。”

“哦?”

“我希望你能送我通过鬼门关的旧址。”

隼一字一句地说到。

“哦~能告诉我去那里的理由么?”

“因为……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落月城才行。”

“纵使你知道必须面对的是什么吗?”

“是的。”

果然,对话到目前为止是按照隼的计划来走的。但是说实在,隼这么说也是一步险棋。

因为这本身就是自己附加上的条件,对方完全有理由拒绝自己,更甚者会因此发现疑点让一切计划崩盘。

不过……

“好吧。”

男人竟然爽快地点了点头,接着将手中的猎枪掷到了隼的脚边。

“用这个打爆那家伙的头,然后走过去,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由你来做。”

男子补充到。

“这……你当真么?”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语气中仍然带着轻佻,但正如男子所说,他确实是认真的。

但是……对自己来说……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到么?

“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嗯……就我所知,这是最快捷的方法了,现在快些去的话或许还有机会,等到夕阳下山的时候,可就真的难办了。”

如果捡起这把枪的话,就意味着不得不杀死守门的战鬼。

如果不捡起这枪的话,翎的生命安全就很难以保障。

“好吧,我同意。”

最终,隼还是拾起了地上的猎枪。

“有趣,那就上来吧,我送你到那边。”

嘴角露出了享受般的笑容,男子向着隼伸出了手。

调过头来,战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呐,你真的相信那家伙么?”

骑乘着战马前行时,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回响在瑞尔吉尔的耳畔。

“是啊,既然是那老头派来的使者,这点请求都不答应的话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

那女子的声音正是由瑞尔的内心而起,瑞尔也同样在内心中回应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那个男人真的是那老者派来的人么?我们应该再调查调查比较……”

“放心吧,他是或者不是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诶?那为什么……”

“你有仔细观察过那家伙的手么?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和茧子,而这些东西感觉又和他的外表明显不符,所以我推测他是近期遇上了什么事情才变成这样的,所以他后来的话应该不是谎言。”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我这么做纯属是为了个人目的。”

“个人目的?”

“是啊,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初出茅庐的半吊子,但是他居然选择直面与自己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的猛鬼为敌手,不觉得这很有趣么?”

“那又怎么样?你接下来可是要接见斟礼大人的,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由于男子的行为和预料中的完全不同,在心中说话的女声很明显有了几分怒意。

“呐,薇薇安,你认为我为什么会背离人类呢?”

“这……”

男子突然的发问不禁让他心中的声音怔住了。

“因为不受重用?因为他们太过懦弱?不不不,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那群家伙……太无趣了。”

“诶?”

“人类的正义也好,种族的延续也罢,保家卫国什么的情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我看来,那些家伙只是为了顺从自己的意愿罢了,真是无趣透顶。”

“那么……你的意思是……”

“是的,背离人类也好、和你结缔契约也好、接受斟礼的邀请也好,我会做这些事情都不过是它们很有趣罢了,换句话说,这件事情是否会带给我乐趣才是我行动的动力,所以说……我不会是任何人的同伴。”

说着,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贪婪的光芒。

“你……真是个自我主义的家伙呢……”

“啊哈,那正是我唯一的优点啊……”

听了瑞尔吉尔的答复,那声音便不再言语。

眺望血红的残阳,想象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男人不自觉地舔舐起了微微干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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