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充满了无数可能性的世界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无论是多么怪异的存在,无论发生多么令人惊异的事情,在梨本咲纱看来,都是不足为奇的。最重要的,决非所发生的事情的表象,而是“能力”,或者说“力量”的本质到底是什么。真正的本质,往往被隐没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表象背后。在这种状况下,所获得的信息,或者说“知识”,就是如此重要。
只是,关于“知识”,却并不像以往那样,那么容易获知了。在这个基本上抛弃了“魔法”,信仰“科学”的时代,世界已经产生了一种修正的机制。在它的机制下,人类永远也无法去证实“魔法”这种东西,是否真实存在的。人们可以见证“魔法”的发生,但它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它会只残留在记忆里,直至人们开始怀疑是否是记忆出了问题。这是信仰“科学”的后果。
诸如,在昨天晚上,有相当多的人目击到一枚微型的陨石坠落到了这所校园里,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今天早上便有相关人士和媒体等前来调查和报道,尽管不乏疑点,但昨天的超自然事件给校园所造成的破坏就基本上能够解释得通了。至于那两名当事的男孩子,对事情的印象,大概也会逐渐向“一场可怕的噩梦”偏差过去吧。当然,即使赤冢辉坚持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也是无妨的,因为在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里面,他绝对找不到任何可以切实证明的东西。
至于浅见里杉忽然从“可爱的男孩子”变成“真正的女孩子”这种事情,世界也依旧会执着地恪守本质,给出某种修正的结果,这一点毋庸置疑。
于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想要去揭开层层迷雾背后的魔法的谜底,就变得非常之艰难了。对于梨本咲纱来说,即使是曾经和她朝夕相处的亲生姐姐,她也只能隐隐约约猜到对方的凭借——似乎某种通过获知对方的心理漏洞来的方式来发动能力的。只需心中产生任何细微的怀疑,它便能趁虚而入,呈现出与期待悖反的结果,甚至无需展露过程。在以往无数次与姐姐的对决中,梨本咲纱几乎没有赢过,因为只要她稍微产生一点点的自我怀疑,她便已经失去了胜算。
以打败姐姐为目标,这就是她为何慢慢封闭了自己的情感,性格趋于冷淡的原因了。
而眼下,来自眼前的浅见里杉,这位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女孩子的挑战,就像方才接受到的“诅咒”时那样,梨本咲纱一时间感到了强大的压力。
来自世界的修正,或者此时称之为“束缚”更为恰当,在任何时候都发挥着效用。在真实的世界里,浅见里杉绝对无法自由地操控周围的事物,而梨本咲纱也绝对无法展现出超越人类体能极限的速度与力量,即使她修行了跆拳道也是一样。所谓的“战斗”,“能力”的交锋只会通过隐性的方式来进行——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令梨本咲纱感到意外的是,随着眼前的女孩的动作,她感到了眼前的景象仿佛发生了什么扭曲一般,应该是身处的客厅,却仿佛被置于视界之外,成了晃动的虚像。精神正在被强制地从身体里剥离开来,如同昨天进入那个梦幻而诡怪的世界时那样。只见浅见里杉的眼眸里充满了冰冷的意味,她的意图表露无遗:既然在真实的世界里无法对你怎么样,那就换个地方吧。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眨了眨眼睛,女孩略带骄傲地宣布道,她身上那明媚的洋装鲜艳得仿佛变得刺眼起来。随着女孩的话语,世界的影像愈发地缭乱起来。
眼前蓦地一花,下一瞬间,女孩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
只见梨本咲纱紧紧地贴在浅见里杉的身后,一手环在了女孩的腰部,一手轻轻勒住了那纤细的脖颈。略微低下头,梨本咲纱在女孩耳边说道:“你太慢了。”
“放开我!”稍微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女孩冷淡地说道。
往周围望了一圈,确认了自己是身处在真实的世界后,梨本咲纱提出了方才就一直想提的疑问:“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
“我讨厌你!”愤愤地说道,女孩的身躯有些颤抖起来,“快放开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快……放开我,求求你……”怀里的身躯的颤抖愈来愈为剧烈,女孩说话的语气里也不知不觉带上了哭腔。面对对方无助的乞求,梨本咲纱的心神不由有所松动,暗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浅见里杉那只保持着僵硬地伸在身前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硬币从指间滑落,发出一连串的“叮叮”令人心颤的轻灵的魔音。
莫名的寒意霎时从心底升起,梨本咲纱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女孩。只觉女孩猝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差点挣脱了开来。
梨本咲纱重心不稳地向旁边挪了一步,未曾料想一脚踩在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杂志上面,顺势一滑,抱着女孩无法保持平衡的她便朝身后倒了过去。正当她懊恼地想着,为何这个剧情有些熟悉的意味的时候。后脑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面,眼前蓦地一黑,晕过去了。
在少女的怀里,被连带着摔得七荤八素的浅见里杉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她的怀抱,这才惊异地发觉对方已经不省人事了。
“喂,你没事吧?”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女孩试探着问道。
小心地伸手过去,接触到了对方那温热的鼻息,确认了对方只是不知为何晕了过去而已,女孩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了过去。
“哼,活该!”
只不过,身为好孩子的浅见里杉,自然不可能把对方仍在这里完全不管,她只是选择了一个比较不负责任的方案而已——在给悠羽千歌打电话汇报完情况之后,在某种意义上发泄完火气的女孩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便丢下地板上的梨本咲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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