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答辩现场没有任何人认出迟海,包括他的论文负责导师,他就站在导师身边,导师居然心急火燎地给他打起了电话,责问为什么还看不到他的人影,迟海还以为这是什么行为艺术,还煞有介事地接听,搞得导师哭笑不得。
“你头发什么时候留这么长的?我还以为是个女同学站我边上呢!”
“一直忘了去剪。”
“今天书记亲自坐镇答辩现场,你可不能这样子进去答辩,去找哪个女同学借下发带!绑起来塞到帽子里。”
“好。”
迟海转身走向自己班上的人,走到一半,又停住,因为他发觉自己似乎和谁都说不上话,没一个熟人。
他想,要向女同学借发带,这种要求只能对很熟的人才能说得出口吧,他很踌躇,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磨蹭了半天,终于看准一个单独站在角落听歌的女同学,于是他咬了下嘴唇走了过去。
“同学,”他谦恭地说道,“打扰一下。”
女生取下左边的耳机,答了一声“嗯?”
“有多余的发带吗?胶圈也行,我绑下头发,快到我答辩了。”
“你看我像是有发带的人吗?”她晃了晃脑袋,及耳短发左右摇曳。
“打扰了。”他尴尬地转身。
“等下,”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惊异地上下打量他,像是老父亲见到阔别多年长大成人的儿子,“你不会是迟海吧?”
“恐怕是的。”
“还真是你啊!我以为你退学了呢!”她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对附近几个女生说道:“你们有多余的发带吗?有没有,赶紧掏出来!”
“你要干嘛?“
“他要用,你们还认得他吧?”
“他是谁啊…”
“啊?这不会是那什么迟海吧?”
她们嚷开了,导致同学都围了过来,迟海觉得自在他们眼里己似乎成了某个死而复生的人,活生生站在这里好像很稀奇似的。
班上的同学都过来寒暄,他感到莫名的不适应,因为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是断然不可能引起这种程度的关注,以前在学校他从未做过什么能够引起关注的事,难道他不应该是被遗忘和摈弃的边缘人吗?
他如愿借到了发带,扎了马尾,将头发藏在鸭舌帽里,答辩的时候老师要求他脱下帽子,他只得照做,而当那一根马尾掉下来,监督答辩的书记眉头一皱,老师见状又让他戴上。
“这是个男同学还是个女同学?”书记是个眼神不太好的六十多岁大妈,她问话的声音也很大,前排的审查老师转过头小声告诉她是个男同学。
书记听到这个回答就不高兴了,站起来,打断答辩,对迟海说道:“你们学生平时间想怎么挥洒个性是你们的自由,但在毕业答辩这种正式场合,你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居然还这么吊儿郎当,不成体统!男生留这么长的头发跟个姑娘似的,你当自己是唱戏的么!今天你不用再继续了,下次把自己弄明白了再来答辩!”
迟海一时间没明白书记的意思,愣在那里像尊雕像。
“同学,收拾好东西回去吧,下半年十一月份再来吧。”导师一脸遗憾地对他说道。
“可是…”他地心脏猛烈地跳动,一下一下弹得胸膛咚咚作响。
“走吧。”
“可是…我和实习公司签了约,我必须拿到毕业证,不然我…不然我没法转正…”
“把他东西扔出去。”书记嫌恶地看了一眼他的论文袋,导师赶紧替他收起来,好歹没真的扔出去。
“老师,我马上剪成吗?我出去拿吧剪刀就剪,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成,好不好?”迟海双腿发软,他清楚拿不到毕业证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延迟毕业,那么他三个月的实习期就完全白费,无法转正,就无法拿到正式工资,昂贵的房租就凑不出来,而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你再不走信不信连结业证都不发给你!”
“好…我走。”
他从导师手里一把抢过论文袋,死死咬住下唇,埋着头出了答辩教室。
“迟海,晚上大家一起聚餐呀。”那个一开始他搭话的短发女生见他出来,对他说道,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抱着文件袋,埋着头往厕所里走。
“操!”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里,一拳打在墙上,“死老太婆!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骂了一阵书记,他又开始怪自己,准确地说是怪头发,他疯了似的,扯自己的头发,扯断好几把,狠狠地扇了自己两耳光。
自虐发泄过后,他无能地哭了,为什么自己不找个时间把头发剪了,为什么要这么蠢,要这么懒。
这下子毕业证拿不到,工作也得丢,几个月的努力全部白费,下个月连房租都交不出来。
他蹲着抱头而泣,为自己的愚蠢和无能闷声嘶吼。
他没有用依靠,他现在举目无亲,姑姑早已和他断开联系,虽然留有手机号码,但自尊和执拗又不允许他向她寻求帮助,他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在厕所里蹲了多久,他出来的时候浑身无力,像是被抽走了脊梁,还有点耳鸣,双腿发软,别人叫了他几次才反应过来。
“你没事吧?”见他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嘴唇渗血,短发女生有些害怕。
他摇头。
“我们要去聚餐,你去吗?”
“我去。”
晚上一个班二十人都去参加了聚餐,吃的是中餐,气氛火热,大家互相敬酒,喝的是白酒,迟海从头到尾来者不拒,只要有人要他喝,他就一口干,饭菜是一口没吃过,只管喝酒,也不参与聊天话题,就算别人聊的内容和他有关,他也没有注意。
“佳颢,你别让他喝了,他起码都喝了半斤白酒了!”对座的女生提醒坐在迟海身边的短发女生。
佳颢看了一眼迟海,后者眼睛盯着酒杯,不到三秒钟,又一口干了一两。
“你别喝了!”她厉声说道。
“怎么?看不起他么,人家迟海海量!来,迟海兄,我再敬你一杯!”另一个男生笑嘻嘻地给迟海满上,然后敬酒。
“你起什么哄!你看他还能喝吗?现在法律可是规定喝酒喝出人命的话劝酒的人要负全责!”
“我去,佳颢,你别这么扫兴成吗?”
“都不准让他喝了!”
迟海是醉了,但他醉后从不撒泼,只是比平时更沉默,眼睛注视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变得更加深沉,让人觉得他的凝视意味深长,加上桃花般殷红的两颊和柔顺的长发,看着他的人都有种异样的感受。
佳颢不让他再喝,他就歪着斜靠在座位上发呆,手机响了半天他都没发觉,直到另一个同学提醒他,才有所动作。
“恭喜毕业。”手机里传来钱玄同语调平静地祝贺。
“毕你妈的业。”迟海亦是语调平静地回答。
钱玄同沉默了几秒,然后继续问道:“怎么了?”
“滚。”
“你现在在哪儿?”他听到迟海这边人声嘈杂,不像是在住处。
“在地狱。”他摁下拒听,把手机往桌上‘哐当’一扔,伸长手,从其他人面前取来酒壶,满上,一口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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