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还能在母亲怀里】
有人知道今天是多么平凡的一天吗?
它平凡得宛如茶卡盐湖那波澜不兴的湖面,倒映着人来人往的世间。记者焦头烂额地奔走在路上,只为了在找到一星半点的新闻。警察悠然自得地坐在座位上喝茶,为这份平静感到无聊却又欣慰。程序员端坐在电脑前,费尽心思地敲着代码。商店老板又宰了一个客人,数着钱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医生刚刚下手术台,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不知想着什么。
熙熙攘攘的,不是一向如此吗?
小青刚刚下班,走出公司的玻璃门,阳光恰到好处的照在她的身上,播撒着上天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温柔的关怀。想到明天开始休产假,小青的心情便更加晴朗起来。美中不足的大概是丈夫还没走出母亲去世的阴影。她盘算着自己在家能做些什么,让回到家的丈夫能够开心起来。或许可以烘焙一点小点心给老公带去,或者做一顿法式大餐?小青深知自己并不擅长让人快乐起来这种事,更别说自己正处于身怀六甲这样束手束脚的状态。但一旦想到丈夫回来后——应该说回来之前也是——便一直苦着脸,忧郁地看着电视,焦点却全然不在屏幕上,小青多么心痛,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去改变丈夫,让他重拾笑容。
走上23路公交车时,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子给小青让了座位。她笑着感谢一句,坐下。她座位后面的两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电影,偷听了一会,是《这个杀手不太冷》。小青很久以前看过,但剧情已记不太清,隐约记得主角是一个被父亲虐待的小女孩。当初自己还被这部电影感动得流泪不已,如今却忘得几乎一干二净。人真是善忘啊,在这个信息如同火山爆发的时代,什么都不重要,任何,一切,万事万物。如此想着,或许丈夫的哀愁只能交给时间去治愈了。
下了公交,还要过一条马路,刚好是绿灯,小青径直过去,随后向右拐过一个拐角,有一间名叫“圣罗兰”的小超市,那里的东西会比别家贵一些,但因为周遭没有竞争对手,所以老板活得倒是滋润无比。小青因为贪方便,也经常在这里购物。
老板是一个老头子,外貌和善亲人,看似忠厚老实,其实关于买卖的事情,他一句话都不能信。
“老板,老规矩。”
“行,两瓶牛奶,一袋面包,一盒五叶神,一共二十七。我说年轻人,宝宝快六七个月了吧,不如试下这种烟?不伤身体,也不贵。”
小青看着他从展柜拿出一盒比五叶神贵三倍的女士香烟,摇摇头:“我不抽烟,给我老公的,还有,为什么我的东西贵了三块钱?”
老板摸摸头,看似木讷地笑了笑:“人老了,算数不太好,是二十四,二十四。”说着,老板把东西装好递过来。
小青扫了二维码微信付款,提着袋子离开了小超市。
回到家时,丈夫竟然已经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妻子回来,他抬起头笑了笑,放下书,说:“我冲了点好东西,给你尝尝。”他顺手接过小青手中的袋子,然后进了厨房。
不多时,他端着一杯奶茶出来。
小青喜欢喝奶茶,丈夫也喜欢。喝腻了外面奶茶店的产品,夫妻俩偶尔会自己研究着冲上一壶。小青感到有点奇怪。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医院没病人吗?”
“今天买了一袋正宗的锡兰红茶,回来给你试试。快尝尝。”丈夫毫不迟疑地回答,催促着小青。
“老公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喜欢奶茶?”小青接过杯子品尝起来。
奶茶的香味闻着的确不一样。
小青深深吸一口香气,细细品味,奶茶香滑浓郁,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大概是太好喝了,让小青觉得上了一天班的疲惫潮水般袭来,不知不觉,杯子从手中滑落,被丈夫接住。而小青整个人则倒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呼呼大睡起来。
丈夫面色如常,右手拿着杯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熟睡的妻子,视线从脸颊一直下移,来到鼓起的肚子,那里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也许是男孩,也许是女孩,现在正在自己母亲的温暖中熟睡。
杯子的边缘滴答滴答地滴落着剩余的奶茶,溅到地板上,污渍一塌糊涂。
【2 如果还能哭泣或愤怒】
阿黑不喜欢醒着的城市,也不喜欢沉睡的城市。所幸的是,太多的人习惯了半梦半醒,这才给了他无数窥视人间的机会。当然,除了窥视,他也经常破坏。
作为一名黑客,阿黑最欣赏的不是什么凯文·米特尼克,而是拆迁办。那群光明正大的、肆意妄为的破坏家,在写下那些鲜红欲滴的“拆”字的时候,该有多意气风发。阿黑羡慕这份意气风发,所以他也喜欢在入侵的时候写下属于自己的“拆”字。
当阿黑下班,开着自己的凯迪拉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这不是正常人的正常作息,但这是程序员的正常作息。当他脱下皮鞋,换上人字拖,阿黑便不再是办公室里温文随和的老好人,而是那个在网络里四处游荡的黑客。
他冲了杯咖啡,坐在电脑前,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打开一个自己写的软件,可以监控整个小区的网络情况。当然,除了看一看,他不会做任何事,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卡布奇诺的奶香和咖啡香混淆得恰如其分,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小区今天出现了两个新的摄像头。
“有趣。”阿黑点开其中一个,发现是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正在举着手机拍视频,阿黑看了一下那手机正在运行的程序,应该是在拍抖音。
阿黑的恶趣味萌发,他敲打着键盘,把手机的美颜功能关闭掉。女孩子吓得手机都飞了出去。阿黑大笑间关闭了这个窥视窗口。
第二个摄像头。
阿黑挑了挑眉头,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下意识的,他按下了软件的录制键。画面里的是一个密封的房间(好昏暗啊),一张整洁得有些冷漠的白色床单(就跟医院的病床一样),一个孕妇正躺在床上沉睡,手脚被皮带死死地绑着,嘴巴也被透明胶封死(什么情况?绑架?)。而床边,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医生?)。
男人带着白色口罩,看不清面容,神情里冷漠,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阿黑有点不知所措,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被灭口?至于救人这两个字,还没有出现在阿黑的字典里。阿黑屏住了呼吸,直直地盯着屏幕。
他看到了那个医生拿出一个怪异的东西,有点像麦克风,又有点像针筒。那东西连接着电脑,阿黑通过端口查看设备,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外设,大致作用应该是收集声音。
医生先是将那东西紧贴在孕妇的肚子上,倾听片刻后,医生皱眉摇头,显然并不满意。正准备做点什么的他,忽然回头看向电脑摄像头,阿黑心下一跳,只见医生直接把摄像头关掉了。
“被发现了?不,不,应该没有,他还不知道有人黑了自己的电脑,我还可以偷听。”阿黑紧张地喘着气,自言自语道。
阿黑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刀刃划开布片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杀手在屋顶按下狙击枪的扳机然后子弹飞快出膛击中受害者,伤入内腑,伤者扭动沉吟。阿黑不敢想象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收音设备里传来的声音也逐渐古怪起来,仿佛在穿过一道潮湿的山洞后,登上了一辆疾驰的火车。
咕呜……咕呜……
咕呜……咕呜……
咕呜……咕呜……
到底过了多久,阿黑毫无知觉。他只觉得这神秘的声音有着奇异的魔力,引动着自己达到最放松的状态。正当阿黑神游物外之时,声音却戛然而止了。阿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沙漠中徒行的难民,难得获得了一杯水,还没畅饮满足便滴水不剩了。
而且取代那段神秘声音的,是一番嘈杂难辨的噪声,如果非要形容,那便是洪水崩泄将整个房间席卷翻腾的感觉。等到这阵洪水喷涌的声音停歇,阿黑愣住了。
他听到了婴儿哭啼。
那是多么弱小,多么惶恐,多么无力的声音啊!
仅仅哭了两声,哭啼便停下了。不是婴儿乖,而是喉咙被捏住了。
阿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那双强壮有力的手死死地掐在小宝宝喉咙的决绝。冥冥之中,阿黑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当他白日里勤勤恳恳工作时,他的心是迷糊的。当他黑夜里在网路横行时,他的心是放肆的。当他看到孕妇被关在小黑屋时,他的心是无动于衷的。
而现在呢?医生的手在扼住婴儿的喉咙,婴儿的哭啼在扼住阿黑的喉咙。
然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黑客,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很快,声音消失了,阿黑看了看,麦克风被拔了。很快,医生的电脑也关机了。
阿黑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口,木然许久。
不,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阿黑这么对自己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终于不再半睡半醒。
【3 如果还能有选择机会】
“老金,上头叫你过去,应该是要出任务了。”
老金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作为警局里数一数二的办案能手,他的桌面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干干净净。
他快步前行,穿过走廊。走廊里,几个年轻的小警员正聚在一起聊天抽烟,表情轻松,话题媚俗。近年来,案件越来越少,年轻人也开始对罪恶失去了敬畏之心了啊。老金琢磨着,但这次居然有案件交给自己,看起来不是小事。
上一次办案是什么时候?他回忆了好一会。哦,三年前在一个公寓里追捕一个杀手。那杀手凶残肆虐,又奸诈异常,要不是自己细心敏锐,还真给他逃了。
“咚咚咚”老金敲了敲上司办公室的门。
“进来。”
“局长。”
“哦,老金啊,来,坐。”
警察局长五年前空降到本市,办了好几件大案,颇为警民们称赞。他递来一份文件,示意老金看看。
老金一边看,局长一边说:“这个黑客,抓得住么?”
黑客?那不是网络安全科的事情么?老金一头雾水,仔细查看文件。事情不复杂,就在昨天晚上,一个黑客在网络上大肆造谣,举报一名医生非法囚禁并虐待孕妇。黑客编得有模有样,甚至连视频都伪造了出来。而黑客的现实地址已经被网络科查到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交给了自己去追捕。
“老金,我来了五年了吧。”局长语气轻松,状若闲聊,“这几年我看在眼里,整个局子就你最可靠,也最稳重。”
老金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越发沉默不语,专心地看着文件。
局长也不介意,自说自话:“现在的年轻人凭一点本事就惑乱人心,该教育教育。别让别人说咱们市的人不讲文明。”
多年的办案经验让老金看似木讷,实则醒目。他明白这案件有内幕,交给自己是因为自己从不擅自行动徒生事端。老金隐约明了,现在对某些人是关键时期,只能发生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案。
老金站起来,腰挺得直直的,严肃敬礼:“必不负使命!”他的神情里带着光芒,一如许多年前从警校毕业时那个嫉恶如仇的自己。不负使命的决心固然没有改变,但这个使命,当真还是当年的使命吗?
恍然间,老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了警局,什么时候坐上了警车,什么时候来到了目的地。
这次任务简直易如反掌,直接上门逮捕就可以了。但鬼使神差地,老金没有这么做。他忽然拐了个弯,进了一家小超市。
“警官你好,要点什么?”一个老头坐在收银台后,谄媚地笑道。
“我就了解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老头一头雾水问:“这就一片普通居民区,能有啥怪事啊。”
老金忽然把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收银台:“真没有?”
老头嘿嘿一笑,仿佛没有看到一百块,道:“真没有啊。”
“那没事了,给我一包五叶神。”
“十二块,谢谢。”
“怎么这么贵?”老金皱着眉,还是从钱包点出了十二块。
“小本经营嘛,都不容易。”老板笑着接过钱,目送老金离去。
玻璃门打开,关上,隔绝了老板的喃喃自语:“不得了,不得了,老头子我可真什么都不知道。昨晚的垃圾桶里可什么都没有。”
老金回到车上抽了根烟,烟雾缭绕下,谁也看不清他的脸。老板知道什么,但没有说。最近这里也发生了什么,但自己不知道。整个局子就你最可靠,也最稳重。老金没有缘由地想起了上司的话。
他忽然想问问自己,要是回到过去,自己还会当一名警察吗?在见识过恶徒被绳之以法,也面对过罪人逍遥法外后,自己又会否继续当一名警察?
许久他缓缓下车,脸上依旧是那副严肃认真的老脸。
五分钟后,阿黑被捕。他双手被扣,嘴里激烈地争辩着。
老金面不改色地开着车,快到警局时忽然对阿黑说了一句话。
“我是警察,不是侦探。”
【4 如果后悔还来得及】
什么才是一名记者的职业素养?
自入行以来,红先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刚开始,他觉得记者的关键是好奇。再后来,他觉得是克制。现在他发现,作为一名记者,缺不得的其实是勇敢。
红先生早已经不是那个初来乍到,每天都必须忙碌在街头寻找新闻的年轻记者了。他现在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喝着现磨的咖啡,从诸多手下收集来的新闻中,选取一些有点意思而又无伤大雅的事件,然后交付排版。
他喝了一口咖啡,勉强驱散了因为熬夜看球导致的精神疲乏,开始审阅稿件。
第一篇:《大学生辍学卖猪肉月入百万》
“狗屁。忽略幸存者效应的反智主义就是耍流氓。”红先生喃喃道。
第二篇:《某明星在公众场合吸烟人设崩坏》
“我们又不是娱乐杂志,搞这些玩意干嘛?真觉得戏子当道,流量第一?狗屁的现在年轻人真是没追求。”
第三篇:《多地目睹不明飞行物》
“怪力乱神,既给不了答案,也给不了真相,狗屁不通。”
看到第四篇,红先生愣了愣。不是稿件吸引人,而是有点太平平无奇了。
《本市抓获一名扰乱公共秩序的黑客》
从业这么多年,红先生知道一个定律:凡是标题越普通,事情越有意思。凡是内容越简陋,事情越是严重。
于是他仔细翻阅起来。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事情很简单,一个黑客大肆造谣,被警察逮捕。嫌疑人供认不韪,证据确凿。
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不对。
红先生嗅到了一丝不对。
问题出在哪里呢?是黑客身份?不是。是警方严刑逼供?没有。事件有假?不,大部分都是真的。大部分……
那么,还有一小部分在哪里?
红先生明白问题所在了,事情看似完完整整摆在哪里,但你只要往下深究一下,就会发现空空如也。黑客为什么这么做?他揭露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为什么黑客发布的所谓证据要全网删除?
一旦想到这些问题,答案其实不言而喻。
医生身上恐怕并不干净,只是被掩盖住了。而黑客,则成了替罪羊。
红先生忽然看向桌子边,那里放着一台单反。
如果是刚刚入行的他,现在应该已经兴高采烈地拿着单反奔向医生家了。但现在,他知道新闻有两种,一种是等待挖掘的,另一种……对不起,另一种并不存在。
现在,他居然想去挖掘那种属于不存在的新闻。
黑客的下场还看不到吗?
作为一名新闻人,红先生从未想过自己也出现在新闻里——甚至是会身败名裂的新闻。
但是,一种莫须有的冲动却从他的心头涌动,越来越强烈,仿佛是饿了十天的老饕,又像是身临现场的歌迷,浑身上下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干劲。
“狗屁的,不管了。”
红先生拿起单反,离开了属于他的办公室,离开了他位高权重的报社。
打开车门时,他是后悔的。
在等红灯时,他是后悔的。
在经过一家名叫圣罗兰的小超市时,他是后悔的。
当他探索着门牌号来到医生家门口并敲门时,他还是后悔的。
但他没有后退一步。
开门的是小青。
“你好。请问你是?”她问红先生。
红先生猜测这位就是医生的妻子,按照自己推理,就是那位被家暴堕胎的受害者。
“请问您先生在家吗?”红先生问。
小青摇摇头:“他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红先生眼睛里忽然蹦出一道光,急忙道:“女士,我知道你身上经历的一切,包括你怀孕时被家暴以及被堕胎的事情,我想我可以帮……”
小青一脸疑惑,说出了让红先生有些惊愕的话。
“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怀孕过啊。”
【5】
白医生在口袋里摸出一盒五叶神,只剩最后一根了。打火机啪嗒一下,点燃了那根烟。轻烟缥缈,驱散了白医生心头最后一丝闷堵。
多少年没有自己出来买过烟了?
以前事事都有妻子代劳,前几天她刚为自己牺牲这么多,也该让她好好休息了。白医生内心想着,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魔鬼。
吐出一口烟气,白医生觉得自己一身轻松。这几天来,多亏了那段音频,自己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
圣罗兰小超市。
老头见到白医生,眼睛一眯随即又恢复如常,咳嗽两声道:“白医生啊,五叶神是吧,九块钱。”
白医生有些奇怪:“怎么你今天的价钱这么低?”
“没什么,人老了,良心发现嘛。”
不疑有他,白医生交钱,拿烟,转身,离开。
店门打开时,老头忽然问:“白医生,你妻子应该快生了吧。”
白医生没有回头,老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淡淡地回答:“哎,前几天她摔了一跤,宝宝没了。不过她不太能接受这件事,你们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老头干笑两声:“老头子我明白,明白的。好走。”
白医生点点头,终于走了。小超市的玻璃门摇摇晃晃地合上,隔绝了外面酷热的温度,也挡住了老头若有若无的叹息。
回到家,小青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诶老公,刚刚有个神经病找你,说你虐待我,还说我怀孕过。”
“不用管他,现在的社会,什么人都有。今晚想吃什么?”
“我想吃玉子烧。”
“好,我先回房间看书,等会给你做大餐。”
“老公么么哒~”
回到房间,白医生从抽屉暗格拿出一本日记本,开始记录一天的过程。
“xx年xx月xx日 晴
今天是术后的第四天,天气晴朗,反应良好,我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小卖部的老头今天有点不对劲,不过不要紧,小青什么也发现不了。
我不会再用电脑记录重要的事情了,原来黑客真的无处不在。幸好那段胎音完好无损,不然我非疯掉不可。距离发现胎音的秘密已经三个月了,实验也成功了,直接录制胎儿环境的声音虽然会导致流产,但录制出来的音质和效果都非常惊人。
胎音对安神和催眠有着非同凡响的效果,也许我应该向医院立项研究,但想想似乎会惹到那些道德卫士,太麻烦了。
我现在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夜晚的来临。听着胎音睡觉是一件极其舒服的事情,我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里。母亲去世已经半年有余,我终于摆脱了那夜不能寐的悲伤。
妈妈……”
写到这里,白医生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他拿出耳机,打开一段音频,火车驶过般的咕呜咕呜声传来,他渐渐放松下来。
“老公,我的玉子烧~”
“来啦,宝贝,想吃什么口味的?”回应着客厅的小青,白医生摘下耳机站起来。
离开房门时,背对着的窗外,是片片飘絮般的白云,如蓝似紫的晚霞映照着熙熙攘攘的人间。记者失魂落魄地坐在车里,后悔着,却又不知道问题错在哪里。警察放好证据确凿的卷宗,拿起一个饭盒,走向一个拘留室。程序员,哦程序员被解雇了,现在只是黑客了。黑客沉默不语,一遍遍问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商店老板关了店门,慢悠悠回家,路过一个垃圾桶时,轻轻放下了几罐奶粉,几件婴儿服和一些布偶玩具。医生正在厨房里做晚餐,偶尔和旁边的妻子打闹嬉笑。
至此,平凡的一天又结束了。
【完】
【结局2】(这个结尾不太符合我的设想,但似乎更精彩)
日记写到这里,白医生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他拿出耳机,打开一段音频,火车驶过般的咕呜咕呜声传来。
咕呜……咕呜……
咕呜……咕呜……
咕呜……咕呜……
突然间,音频停下,声音骤变,一个稚嫩得不像话的孩童声音在刺耳地呐喊。
“妈妈!妈妈!妈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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