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执勤的上条泽三郎正在宅邸中待机,占地不小的这块山丘上的领地正被沉睡的魔法所笼罩着。龙斌飞却是在此时离开了房间,离开了宅邸,渐渐消失在深夜之中。
他的行动被上条所目击,可上条并没有阻止他。毕竟那名令人失望的师兄还没有强大到需要特别注意。他只是呆望着咲夜的房门,一边在脑中数着羊,一边无聊地继续工作。
此时,走下山丘的龙斌飞来到了午夜的涉谷区。正如大城市应有的繁华一般,涉谷的十二点也依旧灯红酒绿,街边的酒吧与二十四小时营业店面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大街上穿流的车辆更是将这个城市点缀上绚烂的色彩。
拖着无精打采的步伐,龙斌飞先是走进了街角的一家便利店,在摆放着杂志的柜台上随手翻开几本健身杂志,在扫了几眼后摇摇头,像是没了兴致那般将书放回架子上。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又是出现在附近的酒吧当中。看着眼前跟随音乐蠕动着的男女与半疯狂的乐队,他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好转。
走出酒吧,龙斌飞最终还是决定去那个地方。
顺着熟悉的街道,他只是低头行走着。在经过几个幽幽传来呻吟的夜晚小道后,龙斌飞沿街角处向下行的楼梯钻进了一扇铁制大门。
“欢迎光临!”女性开朗的呼喊声伴着门上的风铃声响起,龙斌飞一松手,身后的门便是自动关上,而他则是熟门熟路地在吧台上找了个座位坐下。
这是一间与夜晚十分契合的安静店面。不同于城市中的喧嚣,这家店就像是在主张“夜晚即寂静”一般,能够让人感受到心灵的平复。店内的装横是十分美式的爵士酒吧,昏暗泛紫的灯光照耀下,吧台上摆放的酒瓶与玻璃杯闪耀着光芒。这里座位不多,独立的四人桌加上吧台最多也只能容纳三十余人罢了,因此,知道这家店,以及会光顾这家店的都是些互相认识的熟客。而龙斌飞也在最近加入了那熟客的行列之中。
当吧台内擦洗着玻璃杯的短发女子见到客人的身影时,便带着阳光的表情搭话道:“龙斌飞!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奚小姐。”龙斌飞也对着穿着围裙的女子打招呼道。
见龙斌飞毫不犹豫地接上话头,奚小姐嘴角扬起,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调侃道:“哎哟,小伙子有长进,日语说得不错了嘛!”
奚小姐的全名是奚溪,似乎是在几年前嫁到日本来的中国大陆人。当某夜龙斌飞在大街上因语言问题与人起纷争的时候,便是奚小姐出面帮忙,才有幸能在事情搞砸之前便收手。那次听说了龙斌飞的烦恼后,奚小姐就邀请他来到了自己的店里,这助人为乐不要紧,她却没想到会在无意之间为自己的小店多添了一位手笔不小的顾客。
“那是,多亏奚小姐了。”龙斌飞用有些无奈的语气回道,“请给我来杯朗姆。”
奚小姐微微一笑,她熟练地使用着吧台上玲琅满目的器具,时而摆弄着鲜柠檬,时而摇晃着调酒杯,而当一切步骤宛如行云流水般全部完成时,一杯悬浮着些许绿色的雾色鸡尾酒便是被推到了龙斌飞的面前。
“不光是朗姆!为心情不怎么好的少年献上——今天推荐的莫吉托。敬请享用吧!”奚小姐俏皮地向龙斌飞眨着眼睛。龙斌飞有些惊讶地与她交换目光,随即感谢地点了点头,便轻拿起冰凉的玻璃杯小抿了一口。
霎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伴随薄荷与苏打的清爽气息融入口中,偶尔窜入口中的绿色叶片更是带来些不一样的口感。仅仅一口,从酒中散发出来的那股温柔的劲便要将自己苦闷的心情都一扫而空。
“怎么样?是不是十分清凉啊?”
龙斌飞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下去,他佩服地向继续擦起玻璃杯的奚小姐说道:“果然还是奚小姐的调酒水平高超。”
然而对方也只是莞尔:“哎哟,没有龙斌飞你说得这么夸张啦!我只是个稍微能露那么两手的普通家庭主妇罢了!”
龙斌飞呵呵地笑出了声,他突然觉得黄昏时败北的失落感都已经消失了,说不定因为酒精的原因,自己的身体甚至还有些发热。
“咳咳,老板娘……”龙斌飞突然改变了口气,“那个,我需要稍微那个……‘特别服务’一下。”
“哦?”奚小姐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是吗,好久没有顾客上门,我都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了。”
“没错……所以今天……”
“嗯,当然可以,满足顾客的要求就是我的愿望嘛!怎样,你是要一千的,五千的,还是八千的啊?”
“最近手头宽裕,那就久违的来八千的吧!”
“好!小伙子!我看好你!”不知为何,龙斌飞与奚小姐互相竖起了大拇指来。
紧接着,奚小姐在围裙上自然地擦了擦手,从柜台的侧门走出,便是带着龙斌飞走向了内侧的另一个房间。
“总之今天也没别的客人,那就让本人来亲自教导教导你!做好觉悟哦!”说着,奚小姐便反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她将灯光调亮后,这间狭窄房间的全貌也就显现了出来。一张床,一张矮桌,中等尺寸的液晶屏幕,以及两列靠门的书架。这里似乎就是她平常生活的地方。龙斌飞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丈夫,也从未见过她依靠其他什么人。但是由于个人隐私的问题,他也没有多去追究。
“来,这是你要的八千。”
“嗯!好的老板娘!”
龙斌飞接过奚小姐递过来的盒子,在打开核实过后,便满意地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万递给了对方。
待交易结束之后,龙斌飞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与奚小姐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如同心心相惜的同志那般一齐点头,随即一人打开液晶屏另一人插入方才得到的光碟,关上房间的灯光,并排坐在一起开始享受他们的“第二段人生”。
“奚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龙斌飞永世难忘!”龙斌飞如同亡命赌徒找到救命稻草那般,对奚小姐说道。那副表情,就怕一个不注意,眼泪便会如水坝决堤一般奔流而下。
面对他的这幅表情,奚小姐似乎也觉得可以理解,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在日本这片荒野之上我们就是要互相帮助嘛!只要你部将我们这暗地里的勾当说出去,这里就永远欢迎你!”
龙斌飞感动地点了点头,他作为明白人,自然不会将此店的存在轻易公布于世,“虽黑犹荣”,这正是龙斌飞给老板娘高评价的最好体现。
那之后的时间,龙斌飞手握着游戏手柄,与奚小姐两人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时而因女孩子们的可爱而微笑,时而因主角的悲惨遭遇而愁容。每当选项来临,两人又会为主角的未来提出自己的意见。这样的时间真的过去得很快,但同时,也无比欢乐。一眨眼,时钟上的分针已经转了三圈有余,而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两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然而,就在屏幕上的剧情进入到第一个高潮时,外头铁门的巨响却是将两人惊醒过来。
“怎么了?”龙斌飞听见外面的店里似乎传来许多男性的叫嚣声,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是客人?”
奚小姐摇头说着没事,但她皱起的眉头却告诉了龙斌飞她内心的纠结。
“喂!那个姓奚的中国女人呢!我知道你在这儿!给老子出来!”店里,一声粗暴的怒吼声隔着门传进了两人的耳中。
龙斌飞担忧地看了一眼奚小姐。成熟如他,自然知道不能以表面去评价一个人的善恶好坏,但是,当其中一方与自己关系不差时,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龙斌飞,今天这么不凑巧,坏了你的兴致……你先走吧。”奚小姐哪怕此时仍旧面带笑容,她极力挣扎着戴上的面具,正因为恸哭着的心而摇摇欲坠。
可是龙斌飞仍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对方不惜装出微笑也不打算将自己扯入,那么再多的关心也只是无谋之举。他站起身来,向奚小姐弯腰道谢,随即打开房间的门,向外头走去。
在店内晃悠着的是五名字面意思上的小混混。他们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又在夹克底下纹上纹身,只是,他们每个人都佩戴有“Z”字项链,让龙斌飞判断他们来自同一个组织。
“咦?小子!你是哪位啊!”领头的夹克混混似乎有些忌惮龙斌飞的身高,但还是在小弟面前装出一副自信的脸面。
而龙斌飞并没有理他,只是一把抓起吧台上早已变温了的莫吉托一饮而尽,然后踏着步伐走向门口。他打开厚重的铁门,身后的五人组也似乎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守在店里面。龙斌飞叹了口气,走出店,听着铁门关闭的声音踱步上楼。
此时已是凌晨,街上的人与车已经稀少到了极点。不知是不是酒精作怪,龙斌飞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晃悠,胸口的炽热涌上脑袋,令得他夸张的在寒风之中张开了双臂。
“我到底有没有做错呢?”龙斌飞问着自己。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龙斌飞认为这是不给自己添麻烦的首要条款。虽然奚小姐和自己是交易双方的关系,但也仅止步于此。他不了解她的过去,她也不清楚他的身份。说不定,要是没有那晚的相遇,他们两人会就此擦肩而过,没有交集。
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值得吗?
答案是否定的。
但说不定嘴中泛滥的苦涩感令他感到了可惜,说不定是偶尔一次的放松令他回到了过去。龙斌飞于此刻,突然想要再试着冒险试试。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今后能够随时喝道好喝的鸡尾酒,玩到好玩的游戏。
“奚小姐,抱歉了。”龙斌飞带着微笑在内心向奚小姐道歉,随即转身向下,再一次,朝着街角的楼梯走下去。
吱嘎,厚重的铁门随着龙斌飞的造访发出了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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