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试了试钢琴。
连轻重也难以把握，只是不自觉地轻触，就回响起略显沉重的音阶。
并不觉得刺耳。
翻着学妹教过的回忆。
顺着那样的音节摁了下去。
断断续续、磕磕碰碰地组成了乐曲。
碰撞着阁楼的角落。
又轻拂过阳光的边缘。
有些空洞地演奏了起来。
学妹当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畏惧着音节的变动、稍有不符合乐谱的音色接下来都会变得难以预测的凌乱起来。
仅仅如此就难以压下指尖，声音只是荡荡地反复着残余的音调。
以前偶尔也会幻想，如果穿越回到古代，知晓所有的未来。然而这样的话真的有勇气做出改变吗。
如果违背历史的话接下来的一切都将被打乱、接下来的故事都不会如印象重复。
变成混沌的、暧昧的，如同迷雾般难以捉摸的东西。
安稳固然很好。
摁错了一个音节。
索性提高了半度。
刺耳点也无所谓。
只要那份声响还震响在耳边，就不会觉得过于狼狈。
我就这样胡乱地、演奏着胡乱的乐曲。
叹了口气。
稍微瞥了一眼地面。
被阳光拉长的影子落在木板的缝隙。
我转过身。
打工妹靠在门边，带着有些意义不明的微笑。
“哟——”
总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做出了滑稽的打招呼的姿势。
“嗯。”
她平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我身旁。
坐在了椅子上、手臂不经意碰到了一起。
有些冰凉的触感。
我向着一旁挪了过去。
从我升高半度的地方放下了手指。
轻柔地、缓缓地，并不熟练，但是认真地演奏了起来。
柔和地回响着。
打工妹的手指很长，也纤细得很漂亮。
在黑白的琴键上舞动着、大概是一副动人的光景。
不过可能是平时太过专注于揍人，稍微有点笨拙的感觉。
我记得这首曲子的和弦，因为和弦弹不好，所以拜托学妹教的时候就只用了左手，由学妹弹奏主旋律。
在打工妹的左手抬起之前，我替她按下了音节。
然后配合着她右手的旋律，协奏起和弦。
略微地诧异了一下，她的嘴角抿起了笑容。
一直演奏到了最后、配合得并不算完美，但是也相当合拍。
“潮鸣吗？”
“嗯。”
“是……电、不，练习了很久吧。”
大概是电波女推荐的这首曲子，不过我收回了问出口的话语。
“因为很喜欢。”
她瞥着琴键，琴键反射着阳光细小的纹路。
“不、为什么会觉得我练了很久啊？”
“唔……你想上次那次，就是那个灵异事件的时候，怪声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
“好的是我错了。”
看着她嘟起嘴抬起拳头的模样，我老老实实高举双手摆出投降的姿态。
“店里没关系吗，你跑到阁楼上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吗，现在主厨正在做甜点，帮不上忙，我就先出来了。”
“真是全能啊、主厨。你也试着学一下甜点怎么样？”
“大概不行的、太过细腻的东西我总是……比较笨拙。”
“啊哈哈揍人倒是非常拿手好的我错了。”
被瞪着的我又举起了双手、然后稍微沉默了一下才察觉到现在的距离近得有点过于暧昧。
坐在有些窄的钢琴椅上，稍微不注意就会碰到她的身体，脸颊也触得到她温热的呼吸。
我干咳了两声，站了起来走到了钢琴后面。
“没有想过要学音乐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看你好像很喜欢钢琴的样子，上次去抢演奏会的时候你是选的贝斯吗。”
“是架子鼓。”
“喔……”
窗沿落下阳光。
阳光穿过尘埃。
我记得那叫丁达尔现象。
白色的、像是雪花般飘散着。
“那你呢，考上大学之后准备做什么？”
“老老实实读完大学呗，本来就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了，还是得先把自己的路走完。”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她忽然、轻声地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厉害呢。”
“啊？厉害的话我就不会被劝退了吧。”
“不、像我的话，也不会想要再回学校了吧。”
“……”
说到这事、总觉得有些抱歉。
大概是我的沉默太过显眼，打工妹晃了晃手。
“没关系的、本来家里人就不准备让我去考大学的。”
“那是要继承家业吗。”
“嗯，在那个乡下的地方，买什么都不方便的地方做着父母曾经做过的工作。”
“你的愿望并不是那样吧。”
“所以我现在又回来了喔。跟着主厨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时代，料理始终还是重要的事情吧？”
“那倒也是。”
“是你救了我呢。”
她忽然地。
抿着嘴角，微笑了起来。
太狡猾了。
居然在这时候露出这种笑容。
像是比窗沿的阳光更为耀眼。
一切的风景都成为她的陪衬般。
“如果你是失败勇者的话，那我大概就是，被勇者拯救的失格公主——”
“从那个、痛苦的地方，拯救了我。”
她握着双手，放到了胸口。
纯白的，如同祈祷着的圣女般。
一时忘记了回应。
再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下了阁楼。
“是吗。”
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苍色的，凄白的。
无力地回应着。
沉默寡言的空气、也只是飘散着丁达尔现象的余烬。
略微一丝的温暖，也被淹没在那样的余烬里面。
我想起那天晚上打工妹带着哭泣的笑容。
带着笑容的哭泣。
即便如此她还是对我说是被我拯救的——
给予希望、又碾碎希望。
即便如此也还是会对我露出那样的笑容。
被太过温柔的话语痛楚地燃烧着。
连呼吸也暧昧得如同幻觉。
手机振响了起来。
我接起电话，是电波女的声音。
“今晚上要去你那边睡哦。”
“啊？为什么突然，你们不是嫌热吗。”
“呆子啊！明天不是要去水上乐园吗，和后辈君他们。”
“哦哦、对哦。汐也去吗。”
“汐也去。”
“那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唔——薯、薯片？”
“我是说晚饭啦。你怎么跟领班学了这些东西。”
“领班对于薯片的口味可是很挑剔的。”
“咦、我以为什么都行的。”
“比如说番茄味和青柠味都是8分，澳大利亚凯撒色拉味和埃及虾味是7分，波兰香肠味是——”
“等等、等等，后面那些都是啥啊。原来还分得这么细的吗，我怎么吃都觉得是一个味啊。”
“那是因为你的嘴太笨啦。”
“那九分的呢。”
“九分是有一次主厨试做的，后来主厨也做过，不过再怎么都没有最开始的味道了。”
“十分是满分吗？”
“嗯，领班说那是传说中的一片，至今还在寻找。”
“ONE PIECE吗！”
“居然会捧哏了！”
“全是槽点啊！”
再纠结下去话语大概说不到尽头了。
我叹了口气。
“那今晚上要吃什么。”
“Fiorentina bistecca！”
“我去意大利给你空运吗？”
“唔、那就，文字烧？”
“文字烧还行。那我再让主厨做点什么、川菜之类的？”
“没问题。”
“不对不是我在问你要吃什么吗？”
“别在意细节啦。”
挂了电话。
因为吐槽而变得有些疲惫起来。
然而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明天去水上乐园吗——
唔、泳装吗。
不行，不能去想象。
要不要叫上打工妹和领班主厨她们。
不不不、感觉意图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各种意义上都不行的吧。
我要是突然去跟打工妹说，明天要不要穿泳装。
理所当然会被暴打一顿的吧？
呼，真危险，避开了死亡flag。
不对，我为什么是问明天要不要穿泳装——
自我辩驳起难道自己是变态的问答，陷入了痛苦的边缘。
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人的内心可是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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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虽然我只是一直猫。
不过我对人类可是也有一定的审美水平。
什么！明天不带我去！
什么！泳池不允许宠物入内！
通人性的宠物也不行吗！
而且猫才是主人吧！
不、我就是单纯的想玩水。
我不要那个浴缸，浴缸才那么点大。
我要去泳池，躺在那个软绵绵的漂浮起来的那个东西上面，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不要装作听不懂我的话。
你想，再在旁边放点小鱼干，是多么惬意的事情，书里面经常有提，我很久以前就想体验一次了！
别把我举起来，我不要举高高。
不是所有猫都讨厌水，那是你们两脚兽的误解。
不要把我丢给小汐，被她抓住我大概三个小时都脱不了身的。
电波小姑娘，你别走，你先听我说，今晚上就先带过去，明天就不用来接我了。
喂，你打电话给谁呢。
“主厨！你家的猫说明天想要去泳池！”
“咦咦？小电波……猫应该是不会玩水的吧。”
“喔！我知道了，我这就跟它说。”
居然抬出主人一号。
我是真的想去看泳装——不，我是真的想去玩水。
我不是变态，我是猫。
猫看你洗澡是怕你掉进水里淹着了，不是变态。
不，我只是打个比喻，谁想要看你的泳装，又没什么能看的地方。
等等，电波小姑娘，你把我举起来是要干什么。
那个是浴缸，不是泳池。
你为什么还要往我头上抹一下，你难道还要高喊一声辛巴然后丢下去吗。
“辛巴！”
咕噜噜噜噜噜——
咕噜噜噜噜——
你居然、居然。
啊，人呢。
房间里没有，你们去哪了。
喂！记得明天来接我啊！
我要去看水，不对，我要去玩泳装——
不对。
总之明天要来接我啊！说好了啊！
喵喵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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