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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小小的故事

06 小小的故事

我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以前听前主人讲过,关于樱花的话题。不过从来也没有亲眼见过,除了故事的描述并不知道樱花实际是什么模样。

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执念。

猫的嗅觉可是很灵敏的。

看到艳色的花的时候也只是普通地觉得鼻子不太舒服。

我抬起头,望着电波小姑娘和汐,周围还有不少和汐相当年龄的小孩与他们的母亲聚集着。

之前被汐揉乱丢掉的纸团大概就是记着这样的活动。

仔细想想,笑是人类的特权的话,哭泣也是人类的特权吧。

我的话,只能喵呜喵呜地发出叫声,再多一点的话也只到学牛哞哞叫的程度而已。

像那样、将所有的情绪交织着、悲鸣着,闪烁着,又从眼眶滑落着。

如果感情相通的话,如果互相理解的话,如果微笑着,哭泣着,发泄着,又融化着内心的话。

了解自己为人所爱的事实,了解自己应该对人所爱的未来——

结果就是我被电波小姑娘拉着尾巴拖到了这里。

不是、首先我是只猫,然后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吧?我说不想去啊不想去,猫的乐趣就是一生都待在窝里,为什么连这么小小的幸福也不放过——

啊、事到如今再抱怨的话也没有办法。视线被飞来飞去的鲜艳物体吸引住了,扑腾扑腾出于本能追了过去。

嗯,好,对方行动的模式已经判断清楚了。只要这样跳起来的话就能够抓住——

这样的动作被终止了。

身体向着空中升起,不受控制地偏移了目标。

什么?!继牛之后外星人也打算绑架猫了吗!快住手!是自己人!

正当如此乱想着的时候,稍微有些冰冷、熟悉的触感轻柔地贴到了我的头上。

昂起头,白皙得有些透明、那样的女性抱起了我。

“不行哦。”

带着清澈的笑意偏着头。

是说蝴蝶的事吗、咿呀,我也只是顺着本能不小心才……

“喵。”

“真乖,真乖。”

她没有放下我的意思,用捧着婴儿的方式抱着蜷起来的我向电波小姑娘那边走去。

那样的触感似乎有些熟悉。

在能稍微听到她们说话的位置停了下来。

活动似乎是要在大家面前念出对母亲要说的话。

那样的行为对猫来说未免有些羞耻,我可是被自家的老妈从小骂大的。对,我不是什么从石头里蹦出来哦,也是好好由母亲抚养的。

在略微有所成长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前主人那边,也并不是有所抱怨,毕竟不管是前主人还是老妈的身边都还算过得不错。只是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起来、老妈也并不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为什么我却有这样的能力呢。曾经听过的故事中,有什么异常能力的主角大都有着必须要完成的目标、或者不得不了解的事情。

那么如果主角是猫的话、异常的我,如果说想要拯救什么的话——

QUEST FAILED,GAME END。

前主人的事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对于已经失去的东西没有能拯救的话语,对于已经死掉的人没有能够完成的救赎。

难道听得懂人类的话语,也只是无用的小小玩笑吗。

人群中响起鼓掌的声音,念完了对白的小孩鞠了个躬回到了自己母亲的身旁。然后下一个小孩又在掌声中走到了人群的正前方。

抱着我的女性微笑地望着他们。我把脑袋搭在她的手臂上,也将视线投了过去。

正在演讲的小孩声音都有些颤抖,说话也停停顿顿的。人群中他的母亲捏着拳头用嘴型作出“加油”的形状。

毕竟也还是小孩子,难免会怯场吧。

“听我说,汐,如果紧张的话啊——”

电波小姑娘在对汐小声地说着什么,是要传授演讲的秘诀吗?

我也竖起了耳朵。

“就把大家都想象成僵尸就好啦。”

啥啊!如果不是被人抱着我说不定会做出老套的“我倒!”的动作啊!而且一般来说应该是想象成蔬菜或者水果啊!

“可是……”

你看你看,汐也困惑起来了吧。

“要想象成举着手臂的那种僵尸还是西方那种乱咬人数量又很多的僵尸呢……”

困惑的地方是这里?

哪边都无所谓啦!重要的是为啥要想象成僵尸才对吧!

“唔、汐,西方那种叫丧尸哦,虽然现在大家都不怎么区分,不过汐要记好了哦。不然出现袭击事件的话会搞不清要拿桃木剑还是加特林了。”

搞不清的是你的电波症吧?还有别听得那么认真啊汐。真要下面都是一堆僵尸的话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

啊、到汐了。

她小小的鼻尖耸动着,深吸了一口气。

走到了人群的前方,脚步还有些顿顿的,大概还是会觉得紧张,正常人也没有电波小姑娘那种能把所有人都想象成僵尸的…….

疯狂。

“大、大家好,我是汐,今年……五岁。”

发音都有些颤抖,断断续续地途中还咬到了两次舌头。

加油啊汐。

我昂起了头。

“嗯……”

被那么多的目光注视着,并不太能让人轻松下来,汐张着嘴巴有些呆滞地停顿着。

在心里面不停地为她打着气,连自己也稍微弓起背地紧张了起来。

她的目光飘移着,落到了我的身上。

不、不对。是要稍微偏上一点的位置。

然后细小的泪水浸着眼角,她却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像是说着“我会努力”般那样、抿着唇间,可爱地微笑着。

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妈妈,是个很固执的人。”

抱着我的女性微微怔了一下。

“一个人固执地照顾我,固执地把我养大,又固执地离开了。”

“但是我知道的,固执的妈妈,一直一直,固执地为了我努力着。”

“我最喜欢——那样的妈妈了。”

汐挺起小小的胸膛说着。

说着在医院的时候,电波小姑娘讲给汐的、所有所有的故事。

人群中传出啜泣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电波小姑娘也擦起了眼泪。汐还是噙着泪水,微笑着,微笑着。

努力地讲着妈妈的故事。

“你知道吗。”

抱着我的女性,忽然开口了。是在对着我说话吗。

“喵。”

“那颗樱花树,是你的前主人种下的哦。”

前主人?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汐所沾着的背后有一颗稍微有些光秃秃的,浸染着浅绿色枝叶的树。

那是樱花吗?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听过的故事里樱花都是漂亮的粉色吧?

“已经过了开放的季节呐。”

是吗,现在已经是五月了,错过了开放的时机了吗。

不自觉有些遗憾。

她抚摸着我的头。

指尖凉凉的。

“并不是就到此结束了哦,下一个季节还会再度绽放的。”

“喵。”

但是如果凋谢掉的话就没办法了吧。

像是听懂了我的话语般,她摇了摇头。

“凋谢了的话,种子也还会存在,会留下来,会生根,会发芽,会成长。最终有一天,也会如已经凋零的樱花树的曾经,热烈而美丽地盛放。”

她望着正努力着的汐小小的身影。

嘴角上扬着、露出了轻柔的,温婉的,稍微有些悲伤,但确实明媚着的笑容。

“真想看一次呢,那样的樱花盛开的时候。”

我被放回了地面。

等一下、你认识我的前主人吗?和他在哪里见过吗?

来不及回头、背后被有些冰冷的触感温柔地向前轻推了一下。

下一瞬间就被结束演讲跑过来的汐举了起来。

那个触感相当的熟悉——

是在差点被车撞到的时候,从后面推开了我的触感

等等、你是……还有前主人他……

我扭过头,那样的女性已经不见了。

被汐紧紧地抱着、小小的脸颊摩擦着我的胸口。

“辛巴刚才有看到什么人吗?”

“喵。”

试着回答了她,还是没能发出人类的话语。

“是呢、汐听不懂呢。”

她把脸颊埋进我的身上。

“汐听不懂呢。”

像是在微笑着,她用明快的声音这么说着。

然而切实地扩散着、有什么冰冷的,湿润的东西确实在我的毛发上扩散着。

啊啊、我是猫。

不擅长思考复杂的事情。

我只是重复着,重复着,重复地回想着那位女性所说的话。

就算凋谢了,种子也会留下来,会生根,会发芽,会成长。

然后如同凋谢的樱花曾经那样、热烈地盛放。

是这样吗。

前主人种下的樱花树,过了开放的季节的樱花树,枝干也有些光秃秃的樱花树。

但只要、只要种子留下来。

就算凋谢了,种子也还会生根、发芽,成长。

一定会再度盛开出美丽的樱花——

我曾经一度怀疑过,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的意义。

曾经一度怀疑,什么都没能拯救的能力的意义。

不、大概并不如我所想,对于失去的东西不存在意义。

看着那小小的种子生长,说不定就是能理解前主人的话语、人类的话语的意义。

因为只要种子还在、还在缓慢却健康地成长着。

我伸出手,摸了摸把脸埋在我胸口的汐,小小的脑袋。

明年啊。

明年的话。

一起来看樱花吧。

——“喵。”

小小的故事,完。

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太天真了。

冷静地回想一下吧。

在一开场的时候我可就说了,正篇没有登场的我可不是因为被遗忘了。

我是去了一趟稍微远点的地方,所以才错过了登场。

其实那次汐的事情过后,我也想着要回去看看老妈,就混进人类的电车,辗转反侧地来到了出生的城市。

老妈在骂了我一顿后,给了我两块虾虎鱼干就让我回去了。

看得出老妈其实也挺开心的,这就是人类所说的蹭得累吗。

好,回到最初、最开篇,一开始的时候。

就是经历完汐的故事,看望完老妈,在陌生城市的我抬起头的那个时候。

我迷路了。

在一点也不知道路的街道迷路了。

错过了正篇登场时机、凄惨地迷路了。

所以啊,我想问一下。

有——没——有——谁——来——救——救——我——啊!

救命啊!

我想出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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