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鬼猎人总部会议厅,来自世界各地的斩鬼猎人分部代表们围坐在圆桌前。
圆桌正中央的位置上坐着元老会之一的尼古拉斯,他正用那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向在场的所有人说明。
“虽然各位手头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我们现在正面临着不亚于之前‘御神番之战’的危机。”
所有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在场的人不可能没听说过“御神番之战”,有些人甚至是当时的亲历者。希零虽然没有亲自参加那场战斗,但她也十分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事件。
“这是继御神番之战后的第一起‘天灾’任务,开会之前元老会也以斩鬼猎人组织的名义向外界发布了通告,请求其他组织的合作,同时,各国政府也已经收到了我们的警告,会采取措施将损害降低到最小。”
“等等,好歹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件吧。”
北美分部的负责人说话了。
“简单的说,某种强大而可怕的存在苏醒了。”
“什么?”
“它们是人类难以对抗的存在。”
“能否说具体点?”
尼古拉斯没有直接回答北美分部负责人的问题,而是缓缓将脑袋转向了希零这边,希零吓了一跳。
“中国分部的负责人,作为亲历者,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原来尼古拉斯看的不是希零,而是与希零相隔两个位置的秦月明。秦月明站起,微微鞠躬示意。
“我在中国的南海海域曾见到过……我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个东西,暂且称它为A,我曾在南海海域见过A,那天海上正刮着暴风雨,我当时正与我带领的三名猎人调查该海域,A从海中出现了,我们无力对抗A,狼狈地逃回了陆地上。”
“就这么些?”
不光是北美分部的负责人,其他人也对秦月明这过分省略的话一头雾水。
“我可以告诉各位,我的记忆不是十分清晰,我甚至记不起A的外形,我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我在见到A时发自本能的恐惧,不光是我,任何人目睹了那一刻的人都一样。”
秦月明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感受,仅仅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达:恐惧,不是普通的恐惧,而是发自人……不,是发自生物本能的恐惧。A非常庞大,光是从体积上就有非常强的压迫感,而A的外表——就如刚才我所说的,我的记忆不是十分清晰,那家伙的外表难以名状,它的存在本身就难以名状,所以我不想过多地谈论A。”
“那么,你们被那个东西吓得屁滚尿流然后你们就逃跑了?它没对你们发动攻击?”
“它确实攻击了我们,我们差点淹死在海里,如果你亲眼见过A的话,我怀疑你是否还能够冷静地坐在这里。”
秦月明面对北美分部负责人的冷嘲热讽不为所动,他接着往下说:
“也许我们有办法战胜A,可是恐惧使我们失去了作战的能力,我们能够活下来实属幸运。”
“后来那个东西怎样了?”
大洋洲分部的负责人问道。
“A最后被消灭了。”
“被消灭了?”
“当然不是我们消灭的,我们目前并没有这个能力。”
“那是谁?”
“我不知道。”
所有人都向秦月明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总之,我们绝非是那东西的对手。”
秦月明说完话立刻坐了下来,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诸位,我了解你们的疑问,然而事实就是我们无法正面去对抗那些东西。幸运的是,我们并非是第一次遭遇那些东西,‘组织’有对抗它们的具体的记录,第一次是在日本,当时执行任务的人员一人重伤,其他全部死亡,第二次是在非洲,执行任务的人员全军覆没,与敌人同归于尽。还有,执行任务的人员毫无例外是精锐成员”
听到这里,会议厅的气氛再次变得严肃,众人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现在你们能明白秦月明先生的话了吗?他现在能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尼古拉斯从座位上站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第三次,也是损失最小的一次,派出的人员只有一人……不对,应该说一只或者一头更恰当。总之在第三次对抗那些东西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取得了胜利。”
“那个,请等一下!”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尼古拉斯,希零疑惑地转头看着陪在她身旁的隐目——打断尼古拉斯的人正是她。
“你说的莫非是那一次的任务……?”
“正是。”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希零看见隐目的表情变得比之前更加凝重了,难道隐目知道什么内幕吗?
“没想到这里有见证了两次任务的人在啊,隐目小姐,你是否对那时候的任务记忆犹新?”
“……”
隐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移开视线,希零悄悄拉了一下隐目的手,希零发现隐目的手出奇的冰冷。
“抱歉,我没有考虑到隐目小姐的心情……之后还有四次类似的任务,我们的人员非死即伤,损失惨重,最后总算是让那些东西消失了一段时间。很可惜,现在我们并没有足以与那时候相匹的战力,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再次出现意味着莫大的威胁。我们现在严重缺乏战力。”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是谁问道。
“还在调查中。顺便一提,在座的各位要是有谁打听到了失踪许久的秦明月的下落,请务必及时报告,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他的力量。”
“找我吗?”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大家左顾右盼,却没发现说话的人,只有尼古拉斯缓缓抬起头,希零顺着尼古拉斯的视线,也抬起头向上看去。
在会议厅天花板正中央的大吊灯上坐着一个人,不知他是如何在看起来毫无安全感的吊灯上坐稳的。不用多说,那个特立独行的家伙就是与“组织”失去联系已久的现任最强猎人,同时也是秦月明的亲兄弟——秦明月。
“哥?!”
比任何人都要惊讶的自然是秦月明。失踪多时的哥哥突然出现在“组织”总部会议厅的吊灯上,任谁都会惊讶的。
“噢,月明,好久不见啦!”
秦明月坐在吊灯上笑嘻嘻地和秦月明打招呼。
“别打招呼了,还不快点下来!”
“好吧,嘿!”
秦明月从吊灯上一跃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尼古拉斯的身后。
“如果你们要找我,我就在这儿,不用找了。”
“秦明月先生,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消灭即将出现的威胁。”
尼古拉斯没有转过身,依然背对着秦明月。
“报酬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
秦明月笑了。
“我想知道——”
秦明月在尼古拉斯身后小声说了些什么。
“成交。”
“真是爽快啊,那我也该走了,各位再见咯。”
秦明月说完,向着出口处走去,在经过希零的位置时还特地伸手揉了揉希零的脑袋,隐目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接着秦明月路过了秦月明的位置。
“明年春节,我会回家看看的。”
“嗯。”
没有过多的交谈,秦明月的身影消失在了会议厅的门外。
* * *
此时此刻,在地球的另一端,人工岛的码头。
武藤诚趁着夜色来到了集装箱区的外围,准确的说,诚差点就要掉进海里去了。他正站在一个支架的横梁上,码头的这部分建在水上,他底下就是荡漾的海水,而他的上方是铁丝网,只要翻过铁丝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码头内部了。
诚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他轻轻跳起,抓住上方的一根小横梁,迅速地将自己撑上去,在铁丝网左边的位置有一个可供人钻入的破洞,诚抓着码头平台的边缘,移动到破洞的位置,然后翻了上去。
走这条路线可不是诚自己的主意,这是刚才另一个半夜造访码头的家伙的路线,这说明那人不是第一次来码头。
集装箱堆放的区域几乎没有监控,摄像头都安装在路灯旁和办公室附近了。诚在集装箱之间来回穿梭,同时注意有没有靠近的警卫,不过万幸的是,警卫只在有灯光的地方巡逻,而诚所在的位置漆黑一片,月亮不知何时悄然隐去,只剩夜空中的点点星光能够触及。
之前那个人去哪儿了?诚环顾四周,没能发现另一个人的踪迹,不过诚也懒得管其他事,他的目的地已经确定了。
(大概就是这附近了。)
在黑暗中隐秘地行动,诚越来越接近他的目的地。
非比寻常的邪恶气息就在附近,诚的本能正在警告他。从来到这个人工岛时他就隐隐感觉到了。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不由得浑身发抖。是恐惧?还是别的感情?诚不明白,但诚可以确定,他对这个感觉很熟悉。
(在哪儿呢……)
这里已是集装箱堆的深处,除了海浪的声音之外只有呼呼的海风声,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这里是无机物堆砌而成的世界,人似乎不应该存在于此。可是,诚不是人,是怪物,怪物即便混迹在无机物的世界里也不会显得突兀。
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敏锐的感官。
(!)
刚才有什么东西晃过诚的余光,诚立刻转过身,向那边走了过去。
“…………”
接近了。
在几个集装箱之间,有一个看上去略显慌张的身影,诚猜那就是码头今晚的另一个不速之客。诚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他就如同幽灵一般接近那个人。
“在哪儿?在哪儿?”
那个人在喃喃自语,他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该死,那个箱子在哪儿……快点快点快点,我必须找到……”
诚离那人越来越近,对方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身后有人靠近,仍在东张西望。
三米,两米,一米,近在咫尺。
就是现在。
“唔!唔唔唔!!”
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捂住了那人的嘴,然后用魔斩架在他的脖子上。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那人变急促、剧烈的呼吸与心跳。
“别说话,不要出声,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小命。”
诚用的是英文,那人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诚抓着他,把他押到一个角落的集装箱的一侧,等到那人稍微恢复了平静,诚才慢慢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不过魔斩仍架在他的脖子上。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时候来这里。”
“我必须把东西还回来,我必须把东西还回来……”
“你在这里偷了东西?”
“我们偷了不能偷的东西,我必须归还,我必须归还,我必须归还……”
“你带着那东西了吗。”
“不,不,不要去碰它,不要去碰!!”
这家伙突然大喊起来,诚立马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他很快变得不省人事。
这人看起来精神有些失常,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诚把手伸进这个窃贼的口袋。摸到了一个又小又圆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颗光滑的圆形石头。
“这是……”
在无月之夜,这块石头的表面却反射出了不可思议的光泽,就好像地球上的物理常识在它身上无法适用。诚明白这块小东西非比寻常,在摸到这玩意儿的一瞬间,诚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抚摸自己后背,当然,诚的身后没有任何人。
诚把小石头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接着搜了搜倒在地上的家伙的身,很可惜,除了几张美元钞票和一小瓶镇定剂之外没有任何收获,诚把这些东西放回原处。
异样的感觉还没消失,某些常人无法察觉的邪恶之物在这里。
也许是在某个集装箱之中,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在一个个集装箱里找。
(——弗坦——弗坦——)
“……?”
一瞬间,诚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它将苏醒,它将回归——)
声音确实存在,不是来自外界的任何地方,而是来自诚的脑海中。
直觉告诉诚,这个声音在呼唤着什么。
而就在这时,诚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周围除了集装箱之外,只剩下围墙和铁丝网,仔细听听,这声音是尖锐物品在摩擦水泥墙面的声音。
声音从围墙外传来,正在逐渐变多。诚闭上眼睛,紧握手中的魔斩。
在人工岛码头的某个黑暗角落,有某些东西正在悄悄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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