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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法莉娅·艾斯特尔是艾斯特尔精灵王国的第二皇女。

作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族的公主,法莉娅很小便表现出极高的精灵魔法和箭术的才能,甚至在其十岁时便与当时的王国卫队长水平不相上下。

在她十六岁的那一年,作为她姐姐的第一皇女,也就是现任女王玛尔琳妮·艾斯特尔,在抵御人类德斯塔帝国的进攻中落败,失去了北部的大半国土,令王国只剩下位于萨尔维奇利大陆南方的树妖之森中最后的城市首都玫菲尔,可以说已经处于亡国的边缘。

祸不单行,就在王国的国力处于近百年来最为衰微的时刻,南方边境的巡逻哨兵观察到大规模的魔族军队在向大陆中央方向前进,而成为其阻碍的玫菲尔城自然首当其冲。

身为王族的第二皇女的法莉娅为了挽救这样的王国与即将成为亡国奴的人民们,不顾其姐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做出了某个决定。

然而,这位公主,如今只能动弹不得地瘫坐在地上怀疑当初决定的正确性。

艾斯特尔精灵王国,首都玫菲尔城,精灵之树顶端,王城

窗外是一片湛蓝的苍穹,这并不是因为天气好之类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个建筑物本身就处在距地面一千米左右的高空。

艾斯特尔王国的首都,玫菲尔城中央的精灵之树可以说是全萨尔维奇利大陆最高的地方,整棵精灵之树全长一千两百多米,而王城则是依托着众多粗壮的树枝建造在树的顶端。

装饰精美的空旷走廊里,一名身披雪白长发,穿着天空色礼服的美丽倩影站在窗前,澄澈的蓝色瞳孔带着微微的忧伤眺望着窗外的浮云。

“公主,按您吩咐的,一切准备就绪了。”旁边突然传来一个严肃的女声。

“嗯,我明白了,辛苦你了,为我带路吧。”倩影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道。

“公主,恕我逾越,果然这件事还是再考虑一下如何,陛下也一定不希望您…”

“雪特!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了,你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吧,为了精灵族的未来,这也是必须的!”

“……是,公主,请移驾。”被称为雪特的女性低下了头。

法莉娅默默地走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路面上,温柔地注视着前方带路的雪特。

她是从小便陪伴着她的侍从兼最亲密的友人。在现在的法莉娅看来,不论她的金色短发,与自己一样的蓝色瞳孔,还是作为森之精灵象征的向上微翘的长耳都那么令人亲切怀念,甚至连那四季不变的女仆装也令今天的她感到新奇。

看着友人在前方有些闹着别扭的样子,法莉娅有些忍俊不禁,稍微将对即将面临的死亡威胁的恐惧减轻了一些,路仿佛无限地延伸着,法莉娅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勇者召唤,那是曾经只在大陆全种族联军对抗魔王时使用过的精灵族秘术,能够从时空的间隙召唤来一骑当千甚至匹敌国家的强大战士,但作为其代价,有几率会夺去一名有着精灵族直系王族血统的成员的寿命,最严重的甚至有死亡的可能!而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召唤者也必须为勇者献上灵魂与自己的一切,正如字面意思一样召唤者会与勇者成为命运共同体,共享勇者的思想,感情甚至生命,必须绝对服从勇者的命令,当勇者死亡时,召唤者也会与其一同死亡,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比奴隶契约还要苛刻的内容。

在处于亡国危机的现在,有着直系王族血统的就只有自己与身为女王的姐姐两个人……

法莉娅想到这里,被突然变暗的光线所打断,穿过巨大的空中树洞后,便到了目的地的召唤祭坛。这里早已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王室卫队的士兵等候于此。

全身罩在黑色斗篷里的老妪穿过士兵排成的队列走上前来屈身道:“恭候多时了,法莉娅殿下。”

“嗯,这件事没有让姐姐知道吧。”

“陛下还有未耳闻,但恕老身多言,殿下,您真的要这样做吗,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这里的士兵都是老身挑选的口风紧的人,如果是现在的话还能不被陛下……”

“我知道您的担心,但战局已经刻不容缓,与其这样坐以待毙看着国民被魔族屠戮,不如用我这条命来换取些微的希望,这也是身为王族的责任啊。所以,请开始吧,奥尔芙婆婆。”法莉娅强压住内心的不安挤出了一个笑容。

“……遵命。”活了六百余年的宫廷首席魔法师忍住掉泪的冲动,开始指挥士兵布置起魔法阵。

法莉娅握紧双手紧紧地贴在胸口,小声地自言自语:“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与种族的延续,绝不能在个时候怯懦呀!”

“公主……”雪特默默地站在法莉娅身后,看着眼前虽然害怕但却努力振作自己精神的主人兼友人,不忍地移开了视线,看向祭坛外一望无际的天空。

这里是精灵之树上王城的最外围。整个召唤祭坛搭建在一根粗壮树枝的末梢上,据说这是为了能更好地与空中的妖精交流之故,而自古在此进行的勇者召唤一半以上作为祭品的王族都失去了生命,这也是为何现在直系血统如此之少的原因。

而一想到昨天还为此与自己大吵了一架的最亲密的主人和友人即将步上前人们的后尘……雪特双手紧紧握住裙摆,连她平时极为爱惜的女仆装上起了褶皱也未注意,仅仅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气馁。

“法莉…不,公主,魔法阵已准备好了。”雪特的思绪被奥尔芙苍老的声音所打断。

“嗯,开始吧。”

“公主,请上前。”

“叫法莉娅就好了啦,怎么了,奥尔芙婆婆,不像你的风格哦?”

“老身还未愚昧到对一位舍身救国的公主如此不敬的地步,况且原本而言,陷入这种不得不让一国公主献出生命的境地本就是老身们作战不力,还请公主接受老身最后献上的敬意。”奥尔芙单膝跪地,语气中透着悲愤。

……

“报告!魔族的军队已经抵达玫菲尔城下,女王陛下已经率军出城迎战!”

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在场沉默的气氛,一名传令兵被看守入口的卫兵拦下,只好在原地单膝跪地大声通报。

“魔族?!怎么会这么快?!”

法莉娅焦急了起来,虽然令人不甘心,但就算现在的自己去前线献出生命也无法守护住姐姐与人民吧,想到这里法莉娅下定了决心,“没有办法,只好提前进行仪式了。”

“公主殿下!”

“……雪特,万一我不在了,早上也不要赖床哦。”

“那是公主吧!还有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终于变成平常的雪特了呢。”侍从可爱的反应使法莉娅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便恢复了该有的严肃,“那么就…开始吧!”

“公主……”

法莉娅振作起精神,在一旁的臣民们担心的视线中缓缓踏上刻画着细密纹路的祭坛,深吸一口气后,便用还略微带着颤音的声音开始咏唱:

“以高贵的血统祈祷,以妖精的智慧指引,以森林的名义呼唤,在此绝处为逢生机,伟大的妖精之王哟,请将你的法杖垂下,请……”

祭坛上复杂的线条对法莉娅清亮的声音产生反应,时断时续地发出微微的光芒,但就在光芒的闪烁随着咏唱越趋于稳定之时,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最开始察觉到异样的是在祭坛旁护卫的一名暗之精灵的士兵,在其为法阵中逐渐上浮的光点而惊叹抬头观赏时,忽然发现空中一团巨大的火球划破苍穹朝这边呼啸而来。

而正当他准备将其报告给作为负责人的宫廷首席魔法师前,一阵剧烈的摇晃袭击了在场的所有人,而他最后看到的,就只有本应保护的公主大人倒下的情景。

这个被后世称为“黑火”的火球,改变了之后的玫菲尔会战与整个萨尔维奇利大陆的历史。

萨尔维奇利大陆西南部,米德利亚王国,王城,皇家图书馆地下,密仪召唤室

大概有100平方米的巨大房间中,通过不知何处发出的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一个外围如众星拱月般镶嵌着复数的小魔法阵,而主体则更是复杂精美的大型魔法阵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二。

在这犹如绝世的艺术品一般优美的魔法阵正前方。一名将水蓝色长发自然地披在身后,身着宽松的棕色法师袍的少女,缓缓举起与其娇小的身躯极不相符的长形法杖,在法杖上的宝石发出微弱光芒的同时,少女也轻启朱唇:

“为混沌的乱世带来终结,为潜伏的恶意给予震慑,以百世之名为誓,以万生之魂为约,以无尽之因缘为媒。汝,当是挣脱现世之束缚,理性之枷锁,跨越千百之障壁,世界之隔阂,破开万象因果,于此赴会之时!勇者召唤!”

魔法阵随着庄严有力的咏唱而浮现出一条条流转在复杂线条间的淡紫色光辉,在少女将最后一个字咏唱完的瞬间,圆形的法阵突然放射出强烈到难以直视的光芒,将原本昏暗的室内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在一段时间后,光芒逐渐平息下来,少女睁大那与发色一般颜色的瞳孔全神贯注地盯着魔法阵的中央,但直到最后光芒完全消失,室内再度变得昏暗,魔法阵上依旧空空如也。

然而对于这貌似毫无收获的结果,少女白晢可爱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欣喜的微笑,埋下头小声地对着面前空旷的房间低喃道:

“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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