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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追忆

月下追忆

帝立法师学院拥有着全国最强大的师资力量,不仅是优秀的魔法使,甚至还有位居贤者之位的大法师。这些勤奋学习的未来学子将会逐步踏入魔法的领域,然后开始自己的求道之路。可是......

“守备还是老样子,只是虚张声势的样子而已。”伍德靠着图书馆的落地窗,一边翻阅着书籍一边嗤笑楼下大门来回巡逻的精良卫兵。

帝立学院毕竟也是他屡次光顾的地方,保不齐就被失主抓住机会报复一轮。所以今天的他依旧入侵到“戒备森严”的大书库,一边喝着桌上的热茶一边嘲笑着那些无知的警卫。

“......”但是他并没有自己泡茶的印象,这后知后觉的惊醒让他手抖的一瞬间差点使杯子摔在地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果然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湿鞋,今天的入侵他居然完全没意识到早就有人埋伏在这里了。

“喝完了?”陌生的声音忽远忽近,其中的冷漠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就把命留下来吧。”

温度骤降,冰雪覆盖地面,冻结了一切事物。若非他情急之下跳到书桌上,恐怕他也要成为那些冰疙瘩的一份子。

“啊哈哈,抱歉抱歉,走错了走错了。”冷汗直冒,埋伏的人明显有些手段,声音虽然不停息,但是位置似乎总是在变换,这让他根本找不出来者的方向。

他明明是来查资料的,却没想到反而把自己陷入了不利的境地。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走错一次还行,可几次三番的来这里偷东西,这就说不过去了吧。”变故并未就此停息,温度愈发寒冷,不知名的浓雾开始弥漫在书库中,令人恐怖的是,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厚。

“......”当一切到达极点时,冰层突然开始融化,连温度都在恢复,出乎意料的是,施术者正在终止术式的进行?

“昔日的你居然已经沦落到盗贼之流了。”他听到了嗤笑,这声音透着苍老,却也不是贤者那样带着阴冷的气息。

“你是谁?是故人还是仇敌?”他本想知道这个埋伏的法师是谁,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另一个答案。

“你也知道自己前尘未了,却依旧选择当一个下贱的盗贼。”伍德抬起头,面前的阴影中凭空亮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只是因为周身缠绕不详的黑雾,无法辨别他的身形。“你就从没想过要偿还吗?”

“......偿还什么?”

只是一瞬间,黑影的大笑打破了图书目录的平静,伍德咬牙忍受着这种莫名的屈辱。陌生的法师发自内心的嘲笑让他感到愤怒的同时却又显得无力。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句话的成分只有百分百的虚假。

“你想要的,给你吧。”

一本书被扔在了地上,伍德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捡起了它。

“研究日记?”这居然是本日记!而且看这娟秀的字迹和完好的书页,它的主人一定很爱惜它。

“这是什么......”

“一位学者的日记,你想找的召唤术相关内容就在其中。当然不是现在。”

震耳欲聋的钟鸣声回荡在学院里,窗外,金色的光流从地上射起。伍德惊愕的意识到那是信号弹,它的出现意味着警报。很快,大批的骑士将会涌入学院,镇压一切入侵者。

“见鬼!”他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这个人触发了图书室的警报!那些一心向武的骑士可不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最好的办法还是得在被发现前逃走。

“去偿还那份罪孽吧。”话音刚落,黑影便消散作了虚无。

“啧。”他转头就奔向楼梯,一路向上跑。顶楼的靠窗正巧可以看见凸出墙体的房檐,连犹豫都没有,一段助跑的伍德直接跳出,长久锻炼的攀岩技巧让伸展的右臂在瞬间就勾住了房檐。不幸的是,地上已经开始搜索的骑士也在同时发现了他的可疑行为。

“在那里!”可惜的是,装备精良的骑士们偏偏没有携带弓弩,所以尽管并非本意,他们也只能干巴巴的望着这个盗贼逃到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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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别站房上!给我下来。】

“怎么可能下来呢,心不甘的话上来追我啊。”

【那你别跑啊!】

“怎么不会跑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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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笑什么?”骑士们疑惑地看着那个盗贼突然大笑起来,不知道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发笑。

“哈哈哈隔......额,见鬼!”回过神来的盗贼立刻了解到自己的失态,趁着那些骑士还没叫来法师帮忙,沿着房顶一路奔跑。骑士们追不上他,只能眼巴巴地瞅着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越过高高的围墙,就此消失。

“呼,真是危险。”

刚才突然的走神耽搁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差点陷入了骑士即将成形的包围网中。多亏早在入侵前就制定好各式各样的撤退方案,他又一次安全的从那高高的围墙翻出。

但是,即便脚已踏上城区街道的地面。心中的余悸仍未消除。

“......故人。”伍德并没有那个黑影相关印象,可是他的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像是利爪掘开土壤,显露残酷的真相。还有那句话……偿还罪孽?

他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将疑问抛到脑后。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本从那个人手里获得的书。

“......他和那场游行有什么关系?”陌生人无所谓的给出线索,他想做什么?伍德想不通,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翻阅眼前的书了。

可是,听到那个人的话后,伍德却总有一种淡淡地恐惧。挥去不好的联想,他专心翻阅日记本。

“......我发现召唤术其实很多环节都是完全可以无视的,所以我决定将它作为研究方向......”起始完全没有一点意思,完全就是一个初出茅庐学生的学习妄想,和大多数法师一样,仅仅只是单凭自己的一番野心就想实现自己的目标。

但是,他却又不仅仅如此。

“......最后一次实验了,我确信了自己的理论。”这已经是三年后的记录了,前面洋洋洒洒近千字的文字从凌乱到整洁,不仅象征着实验的结束,同时还有当事人的成熟,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般。“......召唤术的简洁化成功了,但是有一个出乎意料的发现。”

看到这里,伍德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快速翻页,无视那些繁杂琐碎的日常,连同那些珍贵的实验数据一同撇弃。

翻页的手戛然而止,一张晦涩难懂的图表展现在眼前。三只眼睛图案绕中心均匀分布,树枝般的花纹延展开来,规律性的在中心形成了一个点。这是召唤术的阵图,也即是那远古的迁移之法。

盗贼叹了口气,正如那个陌生法师说的,线索就在这里。不过,大量的文字让他直到现在都有点头痛,不由得让他想起某个人曾说过的话。

“......有一些禁忌的文章常常以暗示的方式告诉答案。”过去自己手上的书被拿走,那双眼睛犹如星辰般闪亮,笑容弯似明月,“所以别忘了,你终究还是自己。”

又一次,伍德陷入了沉默。他理应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却故意不去回想。于是,只有朦胧的印象残留脑海。但是,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我还是我。”他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你却不在了。”

盗贼抬头望天,黑夜笼罩天穹,明星闪耀,不知不觉已至深夜,一天过去了。终于,他又白白浪费了生命中的一天,只因为自己是个胸无大志的盗贼。可是手上的技术仍未生疏,这是否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丝的野望?然而总有一个疙瘩横在心中,让他迟迟不敢迈出脚步。说起来......他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于那个坟墓了。也快忘了那个春天发生的事情。

伍德从来不是什么伤情之人,对他而言,生在这个世上就只有苦痛,所以早早的他就开始奔跑,期望着有一天能逃过噩梦之手。终于有一天,他真的挣脱了枷锁,能自由的呼吸在自己所活着的世界,甚至拥有常人一样追求美好的权利。那当然是幸福的,然而,几天之后,那种游魂般的虚无感几乎压垮了他的精神。

无所事事,犹如蛀虫一般单纯只是为了活而活着,这其实和先前的生活并无两样。从根本上,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是因为这个世界吗?还是自己就不应该来到在这个世界上。苟且偷生的自卑感让他犹如老狗一般怯懦。

“那是你缺少爱的勇气……”

爱?他从没想过那种荒诞的名词,因为能填饱肚子的只有食物,而非那些华而不实的词藻。

“但你确实羡慕过,追求过那种朦胧的美好,即便你从未知晓它的完整,无知的你依然追求那种美好,这便是爱。”回忆中的修女捧起井中的水,柔和的月光下,清水从洁白的玉手间溢出,浇灌着那颗枯黄的嫩芽,仿佛连那颗空荡荡的心一并柔化。

“......你爱着这个世界啊,哪怕饱经风霜的嫩苗都有人为它施与生命之水,你又怎么会得不到这。”她转过头,帽下的容貌已因时间的流逝而模糊,连那件大衣也记不清颜色了。但那只伸出的手,他却久久未能忘怀……

“......而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对你施与爱呢。”火焰燃烧着。月光洒在姣好的脸庞上,朱唇轻启,忧伤的眉宇淡淡舒展。在那一瞬间。她的容貌清晰的仿佛近在咫尺,触之可及。

真实的不可思议。

那个被救赎的夜晚,大概,他真的爱上了她。

所以......他才会相信那座坟墓里埋葬的是其他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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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是件危险的事情,这点伍德很早以前就明白了。所以他趁着晚市的最后一点人流还未消退,急忙混入那些充斥着酗酒和卑贱之人的街巷。唯有这里,拥有着这喧闹世界为数不多的寂静

“......唔,别...别走啊。再...来一杯。”

“大爷,求求你施舍一点吧。”跨过神志不清的醉汉,踢开纠缠不休的乞丐。今夜的他依旧艰难的前行这条窄巷。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王都的戒严等级相当的高,尤其是遭受过一次袭击的当下,屋顶根本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即便他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可是在那些曾经同为“盗贼”的猎人眼里,自己的项上人头无异于金灿灿的钱袋。

打开下水道的铁门,伍德一路向下走,趟过肮脏的地下水渠。在犹如迷宫一般的下水道中左右绕行,直到一面奇特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好久不见,伍德。”还未敲门,一个穿着破烂的盗贼就为他打开了门。“就等你了。”

“我是最晚的吗?”迈入室内,砖石穹顶下,简陋的木椅上摆放着烛火,三三两两的流浪汉分散在几张桌子旁,和往常一样,痛饮烈酒的同时大声发泄着自己对于命运的不满。谁能想到在这远离城市的地下水道中竟然会有一个只有盗贼这样的下贱人才能光顾的酒吧,而且装饰还是这样的整洁,可见主人的用心。

“那当然,大小姐今天难得牢骚了几句,你快去哄哄吧。”他指的是柜台方向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洋装少女,也正是这个奇怪酒吧的老板娘。

“交给我吧。”

“喂!还不快过来,真要我说一句请吗!”还未起步,老板娘就毫无淑女气质的吼了过来。本想先拿一块芝士蛋糕垫垫肚子的伍德只能无奈的走到女孩的身边,恭敬地鞠躬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大小姐今夜依旧是正装出席,蓝色晚礼服在这下水道的酒吧中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头顶那几盏吊灯投下的微光却模糊了这层矛盾,正如这个酒吧正承载着两个不同阶级的人一样。

这是为了盗贼开设的酒吧,也是这个看似贵族的大小姐的私有场所。这里是只欢迎盗贼这样低贱人士的酒吧,甚至演化成了都市传说。但是它的宗旨始终不变,只要你对这里的老板娘足够尊敬,那么你会获得只有上等人才能购买的甜美酒饮。

不过,由于盗贼大多都是自私之人,所以知道这个地方的始终只有寥寥几人,伍德也是其中之一。

“没什么,给我清了这桌上的酒,我就原谅你迟到的事情。”盛气凌人的女孩威势十足的敲打着桌子,眼神中充斥着贵族才有的高傲,只是在场的人都没有什么坏印象。因为这间酒馆就是她为了他们特意开的,在这里,不仅有平日里接触不到的美酒,偶尔还有盛装出席的老板娘与他们豪放共饮。虽然嘴上不说,大家都拿她当自己人。

不过,对于名字她倒是一直守口如瓶,所以大多数人都称呼她为大小姐。

“那好吧,麻烦再来点奶酪,今天忙了一天真没什么吃的。”说完,伍德也不客气,坐下来大口吃喝,完全不掩饰。可是吃到一半他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原因很简单,那个大小姐全程在以十分专注的眼神盯着自己,饶是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吗?”

“不算特别有意思,我的身份他们不知道你也是知道的。”她撇过头,嗔怪道,“说起来要不是你那喜欢跟踪的坏习惯,我还不至于这么快被发现身份。”

“抱歉,职业病的错。”

“……我很感谢你的。”女孩并没有怪罪的意思,相反她显得很放松。“至少我可以更加放松这里的生活了。”

大小姐原名非特·阿洛耶斯,现任统率数万骑士的阿洛耶斯护国公之女。人称骑士家族的阿洛耶斯代代都是王国最忠诚的忠臣,其下属的军队甚至足以碾压王国的骑士,也因此被称为最有逆反之心的忠臣。而他的女儿居然经营着这样一家身处地下水道的酒吧,这不得不让人称奇。

“……但是作为代价,稍微让我倒一下苦水吧。”打响了响指,一名酒保立即从黑暗中出席,为她调制了一杯带有微量酒精的饮品。她品尝了一口,稍稍停顿,随后缓缓说道。

“我很害怕,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这贵族的身份。每一日都要担惊受怕,生怕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而今天那场争吵——我有不好的预感。”她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眉宇紧皱。

“那是一个苍老的修士,虽然身体显得羸弱,但是他的行动毫不迟缓,从他的身上,我能感觉到一种威严或者说偏执。”

“他和父亲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甚至直到两人被拉开时,那个原本看着很稳重的老人还在指责我的父亲。”女孩的神情难得落寞。她是贵族的子女,天生享受着高等教育,不知敬畏更不知艰苦,然而这不代表世上的苦难不会就此消失,打一开始,完美的世界就不会存在。

“......我的父亲可能又被挖出什么秘密了。”她无可奈何地撑着脸,对着伍德露出了有些忧伤的表情。

“能和你父亲吵的除了国王也只有教皇了吧。”国王毫无疑问是去不了的,他还在为灾后的处置忙的焦头烂额呢。那么只有那位教会的铁血领导了。在他的情报里,那位教皇好像对于圣女十分照顾,再结合他今天听到圣女请命的事情。

嗯,是那个圣女自己搞得事情了……

“不用担心,圣女自己作死,教皇只是去骂你爸默不作声而已。”

“希望也是。”女孩叹了口气,“父亲再被弹劾,连我也要有杀身之祸了。”

只能说,贵族的事情真是危险。

正喝着啤酒,伍德突然觉察到了不对劲。以往这里的人虽然少,但是也不至于冷清。可是现在,居然只有那一桌气氛喧闹,剩下的几桌都是几个人单独坐着,神情恍惚,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

“出事了。”大小姐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

“陛下下令清除王城的盗匪。”说罢,少女对着调酒师招手。衣着整洁的服务生立即将一袋东西抬到了桌上。那些是金子,而且明显已经少了不少,大概是分发给其他来到这的盗贼了吧。既是安慰,也是散伙费。

“陛下想杀掉你们,或者说杀掉你们中的某人。但他找不到,所以只能全杀了。”

“......猎人出动了吗?”猎人就是那些被招安的盗贼,只不过他们就是国王在暗处的手,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伍德见过那些人的行事手法,简直就是野兽一般,只要奖励丰厚,他们就可以完全不在乎所谓的人伦。

“已经有几个的尸体被挂在墙上了,只不过你一直在城外废墟游荡,所以没碰上而已。”

“你在监视我?”

“碰巧看到罢了。”大小姐拎起自己洋服的衣角,跳下了高椅,从侍者的手边接过了盛有酒杯的托盘。转身就将一杯递给了最近的伍德。

“这是?”

“告别酒。我也是要避嫌的,愿你平安。”女孩微微颔首,退下了。除了侍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一杯酒,这杯酒或许并不昂贵,但对他们而言确实最后的酒了。身为劣等人的他们本就不能购买昂贵的奢侈品,现在也只不过是回到了以前。

“诸位,今夜是最后的聚会了。请一同举杯,为了——我们过往的美好和以后的未来!”

伍德没有举杯,甚至连酒喝都没喝。只是放在桌子上,独自走出了酒吧。他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即便大家都豪情壮志,却都有所感伤。那种装出来的释然给他的感觉只有恶心。

“就这么走了吗?”意料之外的是大小姐竟然追到了门口,问了一句,“喂。伍德。看在那些酒的份上,不留点礼物吗?”

“......”伍德转过了身,将一枚金币弹到了她的手上。

“这些就是酒钱了。”他扯了个难看的笑容,转身就走了。

“......还真是吝啬呢。”女孩叹息着将根本算不得珍贵的金币收入囊中,移步走向了下水道的另一头,在那里,忠诚的骑士在等候着她。而在她的背面,伍德依然孤独的前行着,就像往日一样,走向无人等候的未来,犹如一条将死的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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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很在意他吗?”骑士出声道,打从她幼年,这名骑士就一直伴随着她身边,所以他立刻察觉到菲特心境的变化。

“......嗯。”她没有否决,转而说出了一个名字,“你还记得安娜姐姐吗?”

“噤声,小姐,罪人的名字岂能从你口中说出。”一时间,骑士左顾右盼,生怕别人知道了这一不敬行为。

“你也认为她是暗杀之王吗?”被骑士这一行动激怒的菲特神情忿怒的踢了他一脚,却因为骑士太过坚硬的铠甲反而受挫了。

“......可是她死后,那些暗杀事件确实没有了。”曾经轰动一时的暗杀事件造就了暗杀之王的名声,这一行为不仅使得教会与王国不和的关系被暴露,甚至还大大损伤了上层社会的权威,听说,暗地里就有些疯狂的人追寻着暗杀之王的脚步,只不过,接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些人要么烟消云散,要么......彻底扭曲。

安娜是她的老师,也是那位所谓的暗杀之王。但是她知道那位修女是怎样的存在,宛如林间的溪涧,通透而温暖。对于那位温柔的仿佛能包容全世界的人来说,怎么可能有过杀人的想法。所以,她到现在还认为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伍德只是其中之一,但这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她甚至怀疑过自己的父亲。但是,她真正怀疑的却是一位十年前的神秘人。

“还记得安娜姐姐身边始终跟着一个黑袍的人吗?为什么不怀疑他呢?”

“但是国王更相信她是凶手。”这是一句太过理所当然的话,一时间,菲特也陷入了沉默。

对,因为那个修女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甚至还露出了被瘴气污染的手臂,黑色的纹路盘踞在她的臂膀上,像是死神结扎的黑丝带。她说那是自己堕入邪恶的凭证,并请求国王趁她此刻还清醒,将她处死,否则再度陷入混乱的她将会再次发疯。

真是有力的辩诉,她还记得在那个地牢中,修女那真挚的表情。也明白,有时候,被恐惧所感染的人会盲目的忽略情感的细节,仅凭一番言语行动……

“殿下,今晚还走这条水道吗?”骑士忽然问道,他转动头盔,看了看一旁恶臭的水沟,其寓意不言而喻。

“嗯,那个通道是用作危险的时候的,不能轻易打开。”大小姐回头看向已经闭上了门的酒馆,眼神变得冷漠起来了。

“尝试相信人是很重要的。”骑士的教诲又开始了,菲特已经习惯了这个随时开始的说教,自自己出生起,这个骑士就承担着启蒙老师的义务,不过到了现在,这种老生常谈教诲已经变成了一种令人厌烦的要素了。

像往常一样捂上耳朵后,她自顾自的向前走,骑士却毫不动摇地一边讲一边跟在后面,像是个啰嗦的老妈子。

说教很快结束了,结果也和往常一样,毫无进展。骑士却很有信心,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她真希望能用到别的地方。而且......她并不是不想相信人。只是她没法保证自己能在那种兄弟姐妹都是敌人的凶险家庭中不被人迫害。

即便自己的母亲曾经是位公主,但毕竟是亡国的公主,父亲也只是为了政治因素才娶她为妻。那么多年后,早已被不幸磨平棱角的自己除了大小姐的假面已经别无他物了。所以她才想开个酒馆,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毫无忌惮的活着,只是现在这一切也结束了。

“又要回到那种生活了吗?”她无奈地耸肩。

“鄙人会一直在您身边的。”骑士笑了笑,将她抱了起来。

“......这种算是父亲的拥抱还是爷爷的拥抱”她揶揄了一下。说起来,这个从小就陪着自己的骑士大概是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了,只是,她几乎没见过他的脸,简直一年四季都穿着盔甲。从尽职这方面来说,确实是一个十分的完美骑士。当然,说教要扣九十分......

听闻此言骑士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您马匹的驮载。”

当然,他在精神上也毫不妥协。毫不僭越的得体言论避开了菲特问题所设下的陷阱,他仍严守着自己骑士的底线。

这样的他脑子转的快,还能说会道,武艺虽没见过实战也称得上强大,如果说缺什么的话。

“......如果能露脸就好了。”

“哈哈,不可能的,鄙人没了这头盔可就是大众情人了,当不了您忠诚的骑士了。”

菲特的眼角抽了抽,由衷的感叹这个人的脸皮有时真的厚的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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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黑手失手了。”一名骑士翻下死者的眼帘,神情淡漠地将名册上的一个猎人名字划去。

“有人阻止了他们。”第二名骑士走过来开始调查尸体的伤痕,但是除了一击毙命的伤口,再没看出别的端倪。

“看来这次行动确实惊扰了幕后黑手。那就证明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从伤口来看,凶手在杀人方面十分出色,最起码受害者甚至没有出刀的机会。”一名王国骑士撇了眼死者手中紧握的刀,在月光下刀片纯洁犹如镜面。

“要么他的力量大到足以在死者反应过来时穿透心脏,要么他就和那种特化的暗杀术脱不了干系。”其中的言语中表达的很清楚了——暗杀之王可能归来了。

一时间,骑士们都沉默了。

正交谈着,远处突然走过来了一个男人,身着皮甲头戴圆帽,手握着剑鞘沉默的走过黯淡的街巷。骑士们认得那个人,他是猎人中的领导者。

“晚安,黑手。”

“晚安,骑士大人。”男子这样回答道。他停下脚步,看了看现场,意识到了悲剧的发生。“看起来我的同僚死了一个。”

“嗯,你们就继续这样下去。总会抓到他的尾巴的。”

“这很难说,我姑且不论。其他人只是为了钱,他们并不想为此搭上性命。”男人抱起臂膀,看着那具还未来得及收敛的尸骸。“这也许只是一个警告,但下一次,可能连你们都是目标之一。”

骑士并无太大动摇,他只是望向那原是城区的废墟,沉默不语。

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次灾难出现的时间,曾经是盗贼的黑手能丢下自己的义务远走高飞。而他们不一样,这身沉重的铠甲所要承受的不仅是个人的荣耀,还有这座城市。直到天崩地裂的那一刻,但凡还有一位骑士活着,那他就必须要再度挡在前面,直到魂飞魄散。这是在宣誓时就已做好的觉悟,若非如此,骑士阶级绝对不可能得到巩固,成为上等人之一。

“......呵。”身为黑手的男人无法理解这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意识形态的不同让他只是嗤笑一声便就此走过。骑士们对他的冒犯无动于衷,仅仅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从身边走过,渐渐融于黑夜。

“走吧。”良久,骑士长打破了冷凝的气氛。于是这些钢铁的愚人又走动起来,再度为了王国的正义而提起铁枪。或许终有一日,他们会为了旁人眼中愚蠢的荣耀而献出生命,但是,他们深信,只要头盔还未脱下,灵魂仍会支撑死去的身躯屹立在灾祸之地上。

“长官,我们要去哪?”

“去最有嫌疑的死人那里看看。”他沉声道。

睁开疲惫的眼帘,眼前是书海的世界,太多的资料堆积在床上,杂乱的不复平日的整洁。而自己此刻的姿态更是尽显风月之色。肚皮敞露在睡衣之外,隐隐约约甚至连胸部都可能露出。

此时窗外已至零时,万籁俱寂,唯有床柜的蜡烛还在徐徐燃烧。圣女默默地分析着情况。从自己脸上的书来看,自己应该是在看书中突然睡着了,然后被可耻的砸醒了。

“啊……原来我睡着了。”圣女取下了刚刚砸醒了自己的书,疲惫地从床上抬起身子。看着自己左侧已经看完的小书堆,展露了满意的笑容。然而当看到右侧几乎延伸到房顶的巨大书堆时,她几乎绝望的要昏死过去。

这些都是修道院院长给她送来的书籍。本来她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在现在王城还处在被袭击后的恐慌状态之时,原本掌管教会图书馆钥匙的教皇早就被严加保护起来了,甚至连圣女自己也不知道教皇的去向。所以她只好去求助修道院的院长。好在作为王城修道院的院长虽然比不过教皇的权威,但是好歹是一人之下的上位者,理所应当的也拥有同样的钥匙。因而爽快的答应了请求。

只不过……

“.…..量也太多了。”圣女看了看手上的书,又看了看那高的惊人的书堆,脸色几乎吓得煞白。

“怎么了?圣女阁下就这么被打败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猛地回头。一个身穿黑衣的盗贼手持着油灯,正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

“没想到有幸见到如此精彩的表情,真是有趣啊。”

“......你怎么进来的?”正处于戒严状态的修道院可是到处存在着巡逻的教会卫兵,只要有一点不谨慎,只怕离开会被教会精锐抓个正着。所以她搞不懂他是怎么摸进来的。

“没人会在意光明正大的入侵者。”伍德轻笑着抬起手中泛着微弱光亮的油灯。然后圣女发现了,那光亮恰好只够照亮伍德的下巴,结合他这身犹如修道院殉道者的服装,远远看上去只以为是某位修女提灯巡视。

“.…..真是相当阴险的潜入方法。”圣女暗自扶额,心想着下次一定要让那些人加设搜身项目。

“废话到此结束,我找到你要的了......东西给你,该兑现承诺了。”伍德放下油灯,坐在椅子上,将日记扔了过去。“我很急的,书上有你想要的召唤术构成,用一下你们教会的资源完全可以追根溯源查出来。”

“居然这么快?”圣女有些吃惊,饶是她也没想到伍德这么有行动力。一想到这,她深深地为曾因职业而小瞧他的自己感到惭愧。

当然,被从看到那轻浮的样子是很令人尴尬的。不过看在他如此热诚的份上,还是既往不咎了。

“给你地图,我标好了。”身着睡服的圣女借着蜡烛走到桌子边,将一张羊皮卷递给了伍德,“真不知道你为何对那个那么上心。”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只是恰好秘密比较多而已。”

圣女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不再言语,转身又吹灭了烛火,躺回了床上。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刚迈出门的伍德。

“......晚上有猎人在追捕。”

“......”伍德本想开句玩笑,却因这似曾相似的温柔语气而头痛不已。脑袋这次简直就要爆炸了一般,一些先前用暗示手段锁起来的记忆在挣扎着要冲出来,那里有熟知的她,但也有更可怖的真相。

“抱歉,你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吧,当我没说。”圣女看着伍德有些疯癫的跑出门,默默的叹了口气。

明天早上,这个盗贼还会活着吗?看似简单却充满神秘的他究竟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位罪人的坟墓,是痴迷那传奇的故事吗?还是......

圣女没再往下想,就这么睡着了。唯有屋檐上飞奔的伍德状态犹如野兽,好似回到了自己最疯狂的岁月。

有几个黑手发现了他的踪迹,却没曾想根本做不到。不仅是追击,连视线都无法捕捉住他的身影了。每一步都塌陷房瓦,那根本不是奔跑,如此长距离的只能说是在跳跃。

于是追击者止步了,他们只会猎杀自己能杀掉的,但是那个犹如狂狮般的魔影,猎人们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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