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后。
“曾经有人说过，爱你一万年。现在快两万年了吧？”银发及腰，熠熠生辉，粉雕玉琢的女孩无奈道，紫色的眼眸倒映着面前的少年模样的虚影。
“爱，没有期限。”林凡重新回归河底，围绕着那支木发簪，补充道，“她是我存在的意义，不然没有道心的我如何存在于世间？”
现在正在与林凡交谈的人正是原本应该在奈何桥前的孟婆，只是这个女童实在是和“婆”不搭边。
经过万年前一战后，天机依旧紊乱，修真界分外萧条，顶梁柱都被砍了，无数道法佛法皆已失传，万载之后才逐渐恢复生机。
然而魔族和妖族却咄咄逼人，欲要吞并人族。
一只妖狐横空出世，并不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反而只有一尾，却统一的妖族，结束了混乱。然后以一己之力打崩魔域，维护着人间界的平衡。
她被尊成为妖帝，已活过万载，她曾是八尾妖狐，可惜却功亏一篑。
她是林凡的妹妹林月，万年来两人相见的几次屈指可数。
“如果让世人知道，差点出现的第二位九尾天狐的修行目的，只是为了给她哥哥九个枕头，是不是要吓死？”孟婆忍不住笑道。
“原本极有希望的，可惜……”
林凡摇摇头，历史已被改写，他从未碰见过林淼淼，只是一道受不的半点人间罡气的河灵而已。
“记得你的人还有多少？人妖魔都行，我可是跳出轮回来找你的。”孟婆随口说道，她陪了这个家伙几千年了，算是以前的，也即将万年了。
说起来很奇怪，明明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陪他这么久，反而自己还去疑惑这个家伙为什么因为一个盲女苦等万年？
“估计没有了。”林凡默叹一声，无奈道，“千年积累才凝聚这么一副人身，还不能离开。”
“啧，你又不会死，慢慢积累呗，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
“我宁愿陪着她……”
“哥哥……”
一道柔弱憔悴的声音响起，少女落在河岸，眼神忧郁，喊了一声后便一言不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犯错等待大人惩罚的小孩子一样。
林凡的身形浮现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面带微笑，“怎么了？”
少女欲言又止，手指不安地把玩着洁白衣裳，面带不安，“就……就是来看看你。”
很难想象这就是以一己之力平复三族纷争，被尊称妖帝的妖狐林月。
“还知道看我啊？知道上次什么时候来的吗？”
“一千三百五十九年前……零三个月。”林月小声道，然后又精确到月份了，真不知道能不能精确到日和时辰。
这也是林凡不能离开这里，不然林月都记不住，每次她来，无论寒冬还是炎夏，清晨还是夜晚，只要像这样轻喊一声，林凡就会出现。
这经过时间证实，万年来几乎不变的事情。
“上上次呢？”
“三千五百九十年零一个月前……”
“第一次呢？”
“……哥。”林月这次没有再报数字了，泪眼朦胧，看着面前的虚影。
“以后多来看看我，知道了吗？”林凡柔声道，他实在是生不起气啊！妹妹就是用来哄的，哪能骂？
“我知道了……”
“听话就好。”
林凡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可是手掌却穿过去了，无奈地摇头苦笑。
林月没有说话，兄妹两个都没有说话，山风吹得林凡凝聚的虚影越发模糊，如此脆弱……
“虽然不想打扰你们，只是有人来了。”孟婆提醒道。
“随便。”林凡随口道。
“无碍。”林月略带霸气的口吻，隐约间地摇山动，似乎有什么上古凶兽苏醒了一般。
除了孟婆和林月以外，似乎没有什么人可以看到林凡凝聚的虚影，具体什么情况林凡也不清楚，不过无所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个……这位姐姐，我想问一下，此处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一位少女手拿佩剑，眼眸清澈，给人感觉就非常舒服，只是可惜来的地方不对。
“我肉眼凡胎的，实在是看不出来，女侠有何指教？”
“不敢当，只是这把剑似乎在引导我过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这里了！”
少女也不好意思地说，明明手上就一把铁剑而已，又不是神兵利器，可是她真的有这种感觉。
和其他姑娘不一样，这位少女她头上并无半点修饰，秀发就这么披散在身后，这和凡间的观念不同啊？
“不好意思，我自小就不喜欢用发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为我盘起发髻吧？”说道这儿，少女反而先自己不好意思笑了起来，“这些只是我的胡言乱语而已，不必在意。”
随后，少女便自己到处寻觅，而林月也没有过多去搭理，以她的目力，自然可以看出，这只是一个身手还算矫健的凡人而已。
然而几个月后，林月处理完妖域的奏折，再一次来到这儿的时候，却发现多了一件木屋。
“诶， 是你！”少女惊喜道，她手上还拿着一把韭菜，似乎是今天晚上的饭食。
“嗯，过来散散心而已。”林月敷衍道。
“是吗？是不是家里长辈擅自给你订婚，我看你这大户人家的打扮……”
林月没有在意，只是敷衍几句边去河边默默站在，用心湖涟漪与林凡和孟婆交谈。
几年后，林月放弃对妖域的管理，因为那个少女一住就是三年，似乎是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嫁人了吗？”
“没呢，妹妹是打算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吗？”林月假装打量四周环境，随口问了一句。
少女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小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在这里就特别安心，所以就住下了。”
“父母不担心吗？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
少女摇摇头，似在自言自语，“我没有父母。”
“抱歉……”
林月轻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了一声谦。
“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一直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悲伤好像和她无缘一般。
林月也问过林凡，只是林凡也摇摇头，就当又多了个邻居吧！
林月和孟婆都没在意，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只是个数字而已。
转眼间，便到了几十年后。
当初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是一个进气多，出气少，满头银发的老婆婆了。
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木屋里面，时不时咳嗽一声，周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而林凡默默站在那里，眉头微皱。
“我知道你在……”
老婆婆突然说道：“其实我一出生就是瞎子，可是我却可以看清东西，有道士说这是天眼。”
“其实我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那把剑。”
林凡转过身，看向已经落了一层灰，锈迹斑斑的佩剑，这把剑他看了几十年，明明只是一把铁剑而已……
扭头看去，老婆婆已经没有了生息。
林凡没有太多感慨，而是想起了这几十年间，似乎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林凡像魔怔了一样，在小小的木屋中寻觅她身前留下来的痕迹。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好像这个木屋有几十年没人住过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满是灰尘。
骤然间，林凡猛然转过身，木屋角落下的那把佩剑闪耀着夺目的紫光。
无名河下，万年间没有一点动静的木发簪散发出淡淡的紫光，照亮着整条河流。
轮回的气息充斥着这山，这河，这间木屋……
……
“诶，你是河神吗？”
“不是，我什么都不是。”
“那你是河仙吗？”
“不是，名字怪怪的。”
“你要是承认自己是河仙，我就把发簪给你。”
“不要，那发簪太丑了……”
“可是我娘亲说要给自己喜欢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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