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黑暗的空间里，芊里咬着手电筒在为自己处理伤口，用烫红的金属片烧灼伤口止血，又用酒精消毒，然后以布带包扎，过程一气呵成，但颤抖的躯体和几乎变形的手电筒还有暴流而下的汗水却可以显示出她难以言喻的剧痛。
苏夏分明看出那伤口是腐蚀性液体的灼伤和咬伤，而自己身上却没有新添伤口，断臂处也被包裹了黑色的丝织品，疼痛已没那么剧烈。
是了，芊里她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了伤，并在短暂安全后，第一时间为我包扎了伤口才想到自己…
苏夏愧疚又悔恨，心在抽痛。
“姐姐，你醒啦？抱歉，实在找不到绷带，就用我的丝袜了，你不会介意吧？”苏芊里气喘吁吁地说，虽然故作轻松，但面色却苍白如纸，浑身如落汤鸡般被汗水浸透，鬼知道她经历了如何艰辛的战斗才突出重围。
“我们现在在哪？那群蛇呢？”苏夏问。
“我们还没逃出这座城市废墟，只是勉强逃生到了城中心一座废弃豪宅的地下室里，那群蛇几乎占据了方圆百里，数量有成百上千，以我们如今的体力再想突围已是奢望，而且…”苏芊里起身让开，把手电筒打在一个潜望镜上。
苏夏凑过去一看，潜望镜显示出四周游弋的大蛇，肆意狩猎着出没在生锈的钢铁丛林中的野生动物，发出快意的嘶吼，甚至互相厮杀吞噬乃至交配，体型相较于之前普遍膨胀了许多倍，一些大蛇还长出了两颗头颅来，喷吐雷电与火焰，疯狂宣泄着原始的破坏欲，一座座建筑物倒塌，似乎在寻觅着躲藏起来的猎物前尽兴地热身。
猎物，显然就是苏夏姐妹俩。
“它们…在进化？”苏夏悚然。
“是的，通过自相残杀，乃至吞吃母亲的尸体，它们获得了比母亲更强大的力量，而当它们决出最后的胜者，混沌力将达到极其恐怖的级别，到时候哪怕我们侥幸使用混沌术躲过了这轮搜查也逃不了了，那只终极的强者可以直接感知到我们，而混沌力接近耗尽的我们却再无反抗之力。”苏芊里怅然地说。
“突围是死，坐以待毙也是死吗？”苏夏颓废下来，“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太冲动，要是我那时候…就不会…”苏夏低头看到自己的断臂，掩面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不要这样，姐姐，你固然有错，但却并非都是责任，这本就是必死的局，从一开始起我们就没有退路，就算想避而不战也会被追上，这些零兽就好像认定了我们一样，势要杀死我们不可，即便我们当时没有去剖开尸体，这群幼蛇也会自动窜出追杀我们的，然后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局。”苏芊里抚摸苏夏的头发，柔声说，“不要放弃啊，你放弃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坚持下去呢？我们姐妹一直以来不就是互相扶持着走来的吗？哪怕到了绝望的境地也得拼一拼，不服就干，生死看淡，这是姐姐你教给我的道理啊。”
“谢谢，芊里，可是究竟是谁，在幕后下的黑手，害得我们这样，呜呜呜…”苏夏把脸埋进那只手里啜泣起来。
过了许久，苏夏重新振作起来，抹干眼泪，目光重新变得坚毅，“也没空管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当务之急是逃出去，互相吞噬吗？如果运气好的话，等它们只剩下了两只，激烈厮杀时突围才是最好的机会，芊里，你还能使用混沌术吗？”
“勉强还能吧。”苏芊里说。
“按照这个矩阵施展混沌术，可以最大限度干扰这群该死蚯蚓的感知，让我们坐山观虎到最后。”苏夏说着，以左手在妹妹手心上画出玄妙的图案，随后又问，“你的混沌武装还在吧？”
“虽然有破损，但好歹是一起带下来了。”一边施展着混沌术，紊乱的领域覆盖整个地下室，苏芊里一边应道，手电筒照向那把伤痕累累的铳刃。
苏夏满意地说，“那就好，到时候就由我使用这把铳刃吸引对方仇恨，你则去把通讯器找回来求救…”
啪！
忽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芊里，你…”
“姐姐，别当我是小鬼，你是想自己送死让我逃走吧？都多大了还玩先斩后奏，木已成舟一套？我可不会再上当，”苏芊里咬着唇，眼里闪着泪花，一把抱住苏夏，“不要做这种傻事，我们可是人称双生之混沌术士的最佳拍档，怎么能牺牲一个让另一个人苟活？不管如何绝望，至少与其斗争过再说，就算全灭也好，或者我们之中有谁死去，也不至于抱着遗憾后悔终生。”
“啊，说的也是，是我…太欠考虑了，”苏夏两行清泪长流，也抱紧了妹妹，咬牙切齿地道，“我们绝对要，一起，不放弃地斗争而存活下去！”
“噗嗤，果然姐姐你才是傻瓜啊，”苏芊里惨笑着说，随即苏夏感到脖颈一阵刺痛。
“芊里，你干了什么？”感到气力迅速消逝去，苏夏骇然而又惊恐地倒在杂物堆上。
“抱歉，姐姐，我骗了你，但没办法，藏匿的混沌术我不会使用，所以才得麻烦姐姐你再醒来一次，听我说这么多难听的废话，浪费你的感情。”苏芊里抛开手中的针剂，披上外套，提起铳刃，自顾自地说着，神情凄婉而又无奈，“我早就计算过生还率了，两人一起毫无疑问是零，正如你猜测的一样，只有一人做出牺牲才能让另一人生还，所以与其选择前者而全灭，还不如保留一点希望。”
“我虽然不怕和姐姐你一起死，但却怕姐姐你死了后我一个人苟活着，我想那样的话我多半会消沉成为个废人吧，但你不同，姐姐你一定会为我报仇而咬牙活下去，变得更强！所以当你提出那个想法时我才出离的愤怒了，哈哈，很好笑吧，明明道理我们都懂，但人终究是自私的，请原谅我这一次小小的任性，不，应该说是大大的吗？比起你死我活，我更希望我死你活，这也是一种懦弱的逃避啊，不过你不也一直说我优柔寡断吗？”苏芊里压抑着哭腔说，“那就容我贯彻到底一次吧。”
苏夏在药效的作用下，只能感知，却口不能言，体不能动，只能使劲瞪着妹妹，妄想她迷途知返。
“对不起，姐姐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做出如此恶劣行径背叛了你信任的我还指望着你的原谅果然是妄想，那就憎恨我吧，怀着仇恨活下去，”苏芊里蹲下来抚摸苏夏的脸颊，为她盖上御寒的布匹，“刚才打了你，估计也是我最后一次打你了，以后没我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冷静点，做一件事前最好三思而后行，呵呵，感觉说的还是废话呢，毕竟如果姐姐你真的这样改正了的话，也就不是姐姐了呢，我今天话太多了，该说不愧还是人类吗？在惧怕着生离死别。”
“姐姐，我爱你，”苏芊里冰凉而柔软的唇在苏夏额上蜻蜓点水地掠过，她说，“睡个好觉吧，另外，先斩后奏，的确是个好主意，你真的教会了我很多呢姐姐，谢谢你，然后…再见了。”
抹去眼泪，关掉手电筒，黑暗中地下室敞开又关闭，苏芊里咳嗽着，隐隐约约听到某种液体落地的声音和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芊里，你这混蛋！我怎么会恨你！你快给我回来！该死！回来啊！……
苏夏抑制不住地眼泪奔腾而出，感到额上残留的温度迅速褪去，意识也终究支撑不住，彻底晕厥过去。
PS：没稿子了，可能要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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