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没问题吗？”
被自己的俏皮话逗得花枝乱颤的王凉月咳嗽两声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徐晃抿一口咖啡，问：“什么问题？”
王凉月挑眉，她不相信自己的部长会看不出哪里有问题，这样的态度说明他心里有数，可万一他真的没注意到的话...
“陈参身边的‘异常’开始聚起来了”王凉月硬着头皮说：“上龙仓地区的‘异常浓度’如果太高...诱发异常灾难的话...”
“浓度并不高”徐晃放下杯子，从格子里抽出个像电子钟一样的小小仪器，上面只显示着百分之四十二，王凉月看得眉头皱起，按她的估算，浓度应该远超百分之六十才对。
“为什么会这样？仪器坏了？”
“这是宇宙的终极答案啊”徐晃笑了：“放心吧，上龙仓的‘异常’正遵从着某个规律运行着，只要不出问题，一切都会这样继续下去”
“问题是指...”王凉月沉默一会，才说：“公主？”
“这是一个问题”徐晃点头，表情凝重：“纸妖压不住大罪，她吸陈参的血等同于喂养大罪”
王凉月听得头也很疼，她早就知道公主体内有两个东西蠢蠢欲动，但如果她没有血液喝的话又会出问题。
“李纯姬还在监视公主吗？”徐晃问。
“是的，他还没发现我们的人在跟着他”王凉月迟疑片刻，说：“前些时日我们才发现他在陈参身上放了青鸟...”
“哈？”
徐晃语气忽然变化，听得王凉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发抖，徐晃察觉异状，咳了两声才说：“以后要小心点...陈参和公主是同样重要的”
“...明白了”
看王凉月闷闷不乐，徐晃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王凉月眼睛眯起，温顺得如同一只猫咪，身子缩着，小声说道：“‘剧本’...现在是我们在写吗？”
“...不知道”
徐晃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叹了口气：“浣海花已经成棋子了，现在还能参与‘编剧’的...就只剩下上龙仓和京堤岸，此外还有豆蔻庄和...”
徐晃不愿意继续说下去，王凉月又问：“为什么不阻止陈参拿到河中神屠的力量呢？这样不等于帮了豆蔻庄吗？”
“在Order0沉睡之前，我们和豆蔻庄的利益是相关的”徐晃笑了：“你也不用太过针对他们”
王凉月撇了撇嘴，念叨着“Order0”这个词语，又问：“他是我们最大的阻碍吗？”
徐晃不予置否，目光游移：“他肯定会留有后手...江冰树，可能是要回来了”
上龙仓分部内部在拽什么哑谜陈参和小理自然不清楚，就算在场估计两人也没什么兴趣。
往返的车辆是同一辆，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化。
返程的车开了有一个小时，昏昏沉沉的小理不由自主地晃荡着疲惫的身躯，一个不小心撞在窗边的墙壁上，终于精神了些，呆愣愣地看着一旁歪头忍笑的陈参，身体打了个激灵，手背擦着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坐直身子，轻声咳了两下，没话找话地说了句：“你不困吗？”
“睡着了就不能欣赏某人流口水的样子了”
“不要骗人哦，区区小理可不会睡到流口水的”
“是啊，好可惜，不过看你像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也很有意思”
小理嗔怪似地用脚尖踢了下他的腿，力道轻缓，像在撒娇似的------陈参刚这么想时，小理低了不少的声音慢慢冒出：“堂弟跟我说，是小初教他怎么阻止我被处理的”
这个真相倒是让陈参没有想到，就他认识的浅仓升而言，横看竖看都不像是能够运筹帷幄指点他人的家伙。
“原来她很早的时候就决定这么做了呀...”
“说不定是灵机一动，她看起来没那么聪明”
小理瞪了陈参一眼，说：“她既聪明也帅气，很果断哦，有时候还有点霸道”
她碎碎念着，企图更正陈参心中浅仓升的形象，陈参奈何想象力贫乏，差一点就将浅仓升脑补成洪兴十三妹了。
“许先生还好吗？”小理忽然问。
小理肯定能从许亚心的怪异举动中看出什么，但是否看出当时的小初是他伪装的还说不定，陈参咳了两声才说：“很好，被你甩了依旧龙精虎猛”
“是不是你强迫他来跟我表白的？”
“嗯...那我的目的是什么？”被目光凝视的陈参假装沉思过后说道：“总不能为了你的发卡吧？”
“难道不是吗？”
“不不不，你小看我了”陈参正色：“如果是我，我肯定是要贴身衣物的”
“...变态”
小理嫣然一笑：“幸亏是许先生告白”
陈参没有接话，小理眉头不动声色地跳了下，很快便恢复平常笑颜：“那我的发卡还在许先生那吗？”
“那、那当然了，你给他的东西，我、我怎么、怎么会去跟他要呢”
陈参的动摇当然是假装的。
虽然对小理的东西挺感兴趣，陈参心想，但我还不至于到去抢好友的安慰品。不过按许亚心那人的性格，这东西用完之后应该就会扔垃圾桶吧，到时候去翻翻垃圾桶可能...不不不不，我哪有这么想要，我只是想看一看而已！
小理对隔壁人的表情变化不予置否，忍着笑看向窗外，陈参正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学着许亚心表个白跟她要点东西当纪念时，柔软的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背向着他的小理将窗帘缝隙拉大，轻声说了一句“看看窗外”
陈参屏住呼吸靠近小理，两人的耳际不小心碰在一起，陈参不动神色地挪开了些。
铁路的旁边是没有光芒的建筑，静谧而缺乏生气，陈参可以想象得到除却铁道的声响外一定是安静异常。
不，可能也会有几声蝉鸣、几句蛙叫。
夜里的湖黑乎乎的，看不清里头有什么东西，周围的建筑物好不容易有一点光，却是破旧建筑外的一盏长明灯，鲜红得像是血液，一切都这么荒凉，一切都这么绝望。
“两年前，我曾经从这个地方回豆蔻庄”
小理喃喃道：“也是这个时间点，也是同一辆列车，不过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记忆很模糊，连自己是谁都有点不清楚”
陈参的五只手指轻轻地抓住小理的大拇指，她没有反抗，他则进一步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已经记起了所有事情”
“那太好了”
玻璃上倒映着的小理的笑容实在太过耀眼，只是一丝丝嵌入眼角余光便让陈参心头震动不停，他不动神色的往后撤开。
“这都要感谢你”
“过奖过奖”
“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份谢礼”
“我可不要乌漆麻黑的寒酸夜景哦”
陈参话还没说完，小理回过头来，抵在陈参的指缝根处的三根柔软手指捣乱似地往前伸去，在陈参的慌张之中与他的手掌交叠在一起，另一只手将整片窗帘拉开。
刚从手指相扣的温暖里缓过神来，一见窗外景物陈参就倒吸了一口气，哑然无声。
漆黑夜空中星星遍布，汇聚成不同颜色的星河，却又不足以照亮夜空，只是在微小的范围里释放自己的光芒，底下的破败建筑此时竟成了映衬这一美景的必需品，正因为下方的绝望和压抑，这片远在不知多少光年外的星空才会如此美丽。
“两年前的夜里陪伴我回到豆蔻庄是这片星空”
虽然它很远，但它真的存在，只要想到这个，小理就想要努力的活下去。
哪怕笑不出来的时候也要笑着，这就是我选择的、小理的生活方式。
就在陈参惊讶得呼吸都快停止的时候，柔软的、冰凉且湿润的什么东西覆上了他微张的嘴唇，不过只是一瞬，这柔得能把陈参化开的触感顿时消失。
玻璃窗外的星河依旧，窗外的残破建筑依旧，似雪肌肤好似被染红一般呈现樱粉色的小理嘴唇抿成一线，眼睛里流转着害羞的光芒，扣住陈参的手指缓缓抽出，不由自主地摸向鬓发，目光也忍不住移向一边，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颤抖地手掌放在膝盖上，双眼直视着陈参，茜粉色的脸露出与以往没有什么差别的笑容。
陈参企图说点什么，可小理却先在他之前说道：
“还觉得寒酸吗？”
寒酸...？谁说寒酸啊？陈参心想着谁还敢提这两个字就上去打爆他的脑袋。
车辆到站之前陈参和小理的交流没有再成立过，始作俑者的小理一副了然于胸老谋深算的样子，与一看就是个处男的陈参呈鲜明对比，陈参几欲张嘴说些什么，可每当目光相接，原本元气满满不拘小节的小理忽然羞红脸颊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人用电熨斗在搞他的心脏。
会死人的哦，这会死的人哦，他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太激动，可依旧冷静不下来。
“在回味？”刚走出车站小理便幽幽地问。
“没、没有回味，真的没有”
陈参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逗笑了小理，她揩着眼角的泪水，说：“这个时候不趁乱来个表白吗？”
“...我表白你会接受吗？”
小理从口袋里掏出两三个不同颜色和水果形状的发卡：“请随便挑”
“...我还是想要贴身衣物”
“变态”
小理浅笑着，背着手自顾自往前走：“只是凑巧是你而已，不用想太多哦，小...浅仓升在那的话我也照亲不误的”
“...如果是许亚心在那个位置上”
“哼，你猜呢？”小理回头，笑得饱含深意。
“区区陈参是不是承受不住这份礼物的重量呢？”小理问。
“区区陈参甚至还想再来一次，可他的心血管可能承受不住”陈参答。
“那我先帮你打个急救电话再告诉你另一件事情吧？”
小理面露狡猾的笑容，转身走了过来，微微踮起脚尖，贴着陈参耳朵说道：“这可能是我的初吻哦”
“你不是说浅仓升一来就亲了你一口吗！”
“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男的呢~而且...”小理满脸沉醉：“公主不也亲过我一下”
这家伙好记仇啊，陈参看她扬手臂的样子着实可爱。
不过她说的是真的？
“不过也有可能我跟小初亲过了”小理企图装出困扰的模样，可眸中的笑意却彻底暴露了她想戏弄陈参的心情：“怎么办呢，我到底有没有和别人亲过呢？可是不管有没有...”
背对着陈参的的声音空灵异常，像是捉摸不透的清风，嬉戏般地敲在陈参的胸口上：
“与异性的接吻...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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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公主与陈参见了一面，不过刚打开门她就笑出声来：“...哈哈哈...熊猫”
陈参也很绝望，每当要睡着的时候，柔软的触感和小理的香气、音容笑貌不停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深深的自责感扰得他睡不着觉。
“我们出去走走吧”
金发的女孩眨着浅蓝色的眼睛，呆滞的陈参点了下头，公主便乐滋滋地跑上楼换衣服去了，好一会儿下来时，陈参才发觉她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连衣短裙，大腿间的白色肌肤下是一双裹得看出曲线的黑色丝袜。
“...好看吗？”
公主怯生生地问，睡眠不足定力不够的陈参只能像招财猫似地点头。
对方不知道是怎么解读陈参这一行为的，反正乐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按照以往的路线走着，陈参发觉时不时会碰到公主的手背，低头看她时总能看到她红彤彤的脸和带着雾气的眼眸，正想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公主忽然停了下来。
这是陈参偶遇浅仓升的公园里，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好的预感在陈参的心中翻转，他正想说什么时，公主垂在裙边的双手忽然攥起，肩膀颤抖地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地喊了起来。
带着一丝炎热的风吹得树木沙沙直响，绿色的叶片抖动，投在地上的阳光不停地变换着形状。
金色的马尾随风荡起，娇俏的羞红脸上洋溢，淡蓝眼眸中尽是期待。
被询问的陈参愣在原地，满脑子却是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在陈参还不知道的时候，春天竟然已经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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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久摸着门框上粗糙填补的痕迹，粉拳紧攥，胸口发闷。
“该怎么办？”
自言自语的同时，珍珠似的眼泪从脸庞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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