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记得四年前的火灾,就像没有人知晓世界末日究竟会何时到来。站在高耸入云的阿卡斯山山腰,寒气便迎面而来了。那个幼小影子的主人费力地向上前进着,最终在某处停下了脚步。他从肩上的背包里取出一本古书,书的硬皮封面上绘着什么法阵一样的东西,红色的字迹散发出腥臭。
“下去吧,你这个恶魔!”松开手不带一丝留恋,片刻间书本掉进一边发出炙热温度的亮红色液体中被吞没掉了。“眼睛怎么样?”在那人身边,有着黑色蝙蝠翅膀的男生询问着。“不是很好,而且我为了尽快来这里汇合也赶了几天路。”“……”身形瘦弱的少年眼睛缠着绷带,倘若不是亲眼看见,甚至都无法发觉吧?
【他们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开始仪式吧。】
【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我会去最初的地方找你。】
“看见没?这是肌肉!”格梅林挽起宽大的袖子露出裹在里面的细小手臂,神采飞扬地哼哼着仿佛可以看见四周飘散的小星星。西欧罗沉默着拾起他扔在地上的竹扫帚,用力抓住袖子掀了回去:“看清事实吧,格梅林。你需要少许的男子汉气概,在此之前让我们把地扫完。”“这个学校果然还是倒闭了吧!整天都是扫地扫地也没见过我们班之外的学生。”有着米白色短发的少年有些郁闷地清扫起地上的落叶,“当初我是为什么才跑到这个学校来的?”“问你自己去,糊涂鬼。”西欧罗紧了紧带扣的袖口,“不要像个女的一个婆婆妈妈的。”“……抱歉。”
奥得拉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走了出来,她伸了个懒腰这才过来检查两人的打扫程度,身后的尾巴顺应心情般微微卷曲起来。带着些许的满意点了点头:“回去上课吧,其他人都到齐了。下次记得早点过来劳动。”有着酒红色眸子的黑发男生瞥了瞥地上那些没能扫清的落叶,后者似乎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猛的扯住他的围巾就往教室里跑,生怕奥拉德反悔似的。
“停停停!你这是谋杀!”格梅林那可怜的反射弧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只好慌忙地跟着西欧洛往教室跑。在教室门前他终于在自己因为呼吸不畅而满脸通红前从某个家伙的手上救回了自己的围巾,“我是说好跟你扫地的,不是想把命搭上。”“谢天谢地,今晚我们不用去办公室写检讨了。如果不是我拉你走,你又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如果说叶子掉落是为了更替的话,这些树的新陈代谢会不会太多了?都不怕长不高的吗?”“积点口德吧,格梅林,我更加庆幸把你拉开的事了。是时候该去上课了。”他轻声地扣响了面前的铁门,在开门的一瞬一句话脱口而出,“按照约定,明天的地我包了。”
依旧是所谓无聊而漫长的一课,好学生西欧洛一如既往地做着笔记,其实也就是些魔法的基本准备与材料,格梅林并没有认真去听。带着一天的困乏,格梅林很快进入了梦乡。也许是太累的缘故一夜无梦,醒来时枕头莫名其妙湿了一大片。
那个淡漠的家伙也不在附近,大概是遵守约定去扫地了。“又在偷懒吗?小矮子。”一个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后面连着长长的脖子,“我看见西欧洛出去扫地了,他打赌输给你了?”“这玩笑已经过时了。你也知道我赢不过他……那家伙的手气太好了!”格梅林显然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了,虽说心中对称呼抱有不满,但看在来人的身份上最终没有说什么,他将紫罗兰色的毛衣从衣架上取下来,套在T恤外面。脑袋的主人终于走进了这个房间,她熟练地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不断翻看起相册来,话语带着散漫不经意地:“哦对了。上次你输了扎小马尾的照片我帮你弄出来了,要看看吗?”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一样,那人打了个响指嘴中嘟嘟囔囔着什么从相机下方抽出一张照片来,格梅林连忙抢过照片,照片上扎着一小撮马尾,满脸要哭表情,竖起中指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吗?之间格梅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一下将照片撕成了碎片。
“多可爱的照片啊。怎么样?老师我的摄像技术有进步吗?”有着长长脖子的女人愉悦地眯起了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快交出底片!不然我就掐断你的脖子!”“如果你这么做的话,这张照片就是明天的校刊头条!”格梅林停止了叫嚣,暗暗地咬了咬唇,差点对着那人跪下去:“遇见你就准没好事!我用东西跟你交换!”他有些欲哭无泪,本以为凯尔伦会犹豫很久,不想那人竟爽快地答应了。“把你的缩小卷轴给我吧。别装傻,我昨天看见你拿过……”“你这个拿照片要挟可爱学生的变态老女人!”她果然是有预谋的,这个坑学生的老师!格梅林有些后悔了。“话不能这么说。我好歹还是负责照相的老师。那么,再见。”好在凯尔伦心情不错,格梅林这才逃过了一劫。说着她拿着卷轴便打算离开了。
真不甘心啊。几乎是在离开房间门口的1分钟之后,格梅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报复方法似的,双手抓着两边的门槛对着她的背影大喊起来:“老师!我的画给你改啊!”“别来找我啊!不然下次的美术作业就是你的大头照!还有,这个学校不需要美术老师,我只是负责摄影的!”虽然隔着些距离,凯尔伦的话仍是清晰地从那头传到了耳朵里。
说来也奇怪,凯尔伦总是神出鬼没的,因为只在拍照时和校园魔法祭上出现过几次,班里大多数人都不认得她,即使认得也喊不全名字,那性格古怪的老师却偏偏喜欢往格梅林他们的宿舍房间跑,而且还是他得到新东西的时候,比如什么卷轴,材料——每次来的时间都恰到好处,就像是能预知到未来一样!
格梅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啊!”类似女生的高分贝尖叫在他肩膀被一只手从背后拍击时响了起来,木讷地转过脸去眼前便是那位带着浓重欧美气息的室友放大了几倍的脸。“凯老师又来找你了吗?你看起来不太开心。”西欧洛伸出左手将那人的身子小心地也也转过来,“我在老远就看见她的长脖子了。”格梅林有些失言:“你扫地速度有些快啊?”“和人扫多了练出来的。”“你半夜起来扫地?”“这不重要。”格梅林这才发觉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原本就惨白的脸更是蒙上了一层病态,他缓缓地将右手的东西递到格梅林面前。“看看吧,这个绘本。”没有预想中的劳动工具,只有一本素描本大小的厚实本子。两人间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格梅林小心地接过本子,指尖有些颤抖。翻开第一页,上面大写的「I am all alone」格外醒目,带着些许锈味的红色有些刺眼。两人的心都像被什么猛的揪了一下似的,直到格梅林轻轻地点了点头。西欧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终于不情愿地吐出了那句话:“它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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