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调查伊始
率先醒来的秋水唤醒了还沉浸在梦乡中的轻梦和凌萱。轻梦嘤咛一声，半睁开了睡意盈然的眼睛，可爱地打了个哈欠，“师姐，现在几时了？”。
“如今卯时刚过，我们还要先去城主府去询问一些事宜，快些起身洗漱吧。”，从轻梦的床边站起，秋水打开了锁住的窗口。凌萱翻了个身，反趴在床上，又睡了过去，突然一块浸湿的毛巾搭在了她的头上，凌萱顿时睡意全无。看着秋水恨铁不成钢的凌厉眼神，凌萱不敢再有耽搁，赶紧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床铺。
耐心地帮轻梦抹平衣领的皱褶，秋水锁好房门，领着身后的两位师妹走出了旅店。三人戴着装有面纱的斗笠登上了租来的马车，前往城主府进行初步交涉。
马车最终停在了城南一幢古旧的建筑前，斗角飞檐，四根朱漆的柱子矗立在屋檐下，其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浮雕蟠龙，紧闭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木匾，上面银钩铁画地写着“褚城首府”，充满着厚重的沧桑感。门前的石阶两旁是一对威严的赤红麒麟，一座雕像四肢撑地，怒目圆睁，仰视苍穹，另一座雕像回首凝望，腾身屈膝，脚踏祥云。
门前剑戟森然而立，一位军士走上前来拱手行礼，“敢问三位修士为何前来城主府？”
。
秋水拿出门派玉牌和一封书信，交在军士手中，“我们是屠桑圣地的弟子，与城主有要事相商，还烦请这位长官前往禀告城主，并将教主的书信交予城主。”。
仔细查验了秋水递来的令牌，确认无误后，军士微微躬身，“还请三位客人随我进入客厅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转身进入门中。
留在石阶下的凌萱显然对那两座雕工精细的麒麟极感兴趣，只是看到蹲坐在笼中的逍遥严厉的目光后，迟疑了片刻，凌萱慢吞吞地缩回自己贴在麒麟上的手，在足部的鳞甲上留下了一个灰白色的纤细掌印，跟上大家一同穿过庭院走向客厅。
气势恢宏的大门背后却显得有些落败，几株梨树的树根边缘零星散落着微黄的落叶，死寂的水潭中的碧绿玉石也积了一层浮灰，暗淡无光，空旷的回廊中，只有栏杆投下交错的阴影。
三女端坐在下首的客座上，只见原先的军士快步走回，恭敬地退至一旁负手待命，随后一只手掀开门幕，露出一张刚毅硬朗的脸，烨烨有神的双眼透露出饱经的风霜，挺直的鼻梁下是点点胡茬。苏燃走出内室，直起了腰身，手中还轻捏着已经拆阅的，方才卫兵传来的书信。
“如此不凡的气度，阁下想必就是褚城城主苏燃大人。”，见到苏燃来到，秋水站起身来客气地起身行礼问候。
“咳咳，在下正是苏燃，还不知三位修士莅临寒舍有何贵干？我也好尽地主之谊，尽力相助。”，右手手掌半撑在桌面上，苏燃左手轻挥，“小夜，还不赶快上茶！”。
稍后一名清秀的侍女端着茶具迈过客厅的门槛，略微欠身，“是，大人。”，小夜刚想将木盘放在秋水身旁的矮桌上，不料却被笼中的逍遥吓到，手颤抖了少许，茶水差点洒出。“是我失态了”，小夜恭敬地依次将细腻透亮的青瓷茶杯送至秋水三人手中，走到了苏燃身旁。
轻嗅手中氤氲的清香，绿翠明亮的茶水中几片白毫披针的雀舌形茶叶缓缓浮沉，轻梦不禁惊呼出声：“这难道是千金难买的缥缈连雾？”。
“哈哈哈，这位少侠真是慧眼识珠，这正是缥缈连雾，最近正好属下给我献上了二两此等珍品，也没想过藏私，就拿出来给三位品尝罢。”。
凌萱尴尬地盯着被一口气喝下大半的茶水，一脸迷茫中听着轻梦拽着自己的衣袖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只觉欲哭无泪，‘我怎么一点也品不出这茶的精妙之处。’。
‘你也无需太过纠结于此，此等雅好也非即刻便可领会于心，你先闭上眼睛，小啜一口，不要刻意去分辨茶水的味道，只需放空身心即可。’，见到凌萱苦恼不已的逍遥缓声解释说。
清苦的茶在舌尖上缓缓流动，很快被咽下，唇齿间却有一种特别的甘醇回味，从闭上眼睛后无尽的黑色中凌萱隐约看见了点点萤火从无垠的草原上升起，厚重的层云宛若高墙，微弱的辉光自后透出，夜风的吹拂下自己就身处这静谧之中。
“大人，我好像略微感受到了一些，我……”，凌萱凑近浮光笼，压低了声音兴奋地想跟逍遥分享自己的感受。
“不用了。”，逍遥淡淡的回应道。
“这些感受只属于你自己，无论你如何描述，一旦说出，它便失去了最初的意境，而他人也无法真正理解，正如轻梦口中所说的缥缈连雾的精妙之处，你却是无法捉摸。”。
“唔唔，原来如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凌萱转过身继续品味温热的茶水。
将茶杯放下，秋水对坐在主座的苏燃说道:“苏燃城主，我们前来此地是为了调查出现的不夜散，相信您也知道不夜散的危害，根据仙盟所提供的信息，褚城中的几座大型赌场皆有人出现疑似长期服用不夜散的反应。”。
右手慢慢摩挲着下巴，苏燃双肘支在大腿上，十指交叉，沉思着说，“原来如此，此前贵宾室中举止癫狂的人竟是服用了此种禁药，我会尽力协助调查。”。
“还劳烦城主大开方便之门。”，和凌萱、轻梦一同起身作揖，秋水正色道，“我等想进入赌场去寻找线索。”。
“这是我分内之事，拿着这块令牌，你们便可通行无阻，事件有何进展还请告知我这不称职的城主。”，苏燃从腰间解下一块方正地刻着“守”字的铜牌，食指指节叩响桌面，从弹出的暗格中抓起一枚绿色的云形玉石嵌入背后的凹槽。
将完整的铜牌递与秋水，苏燃严肃地说，“我有预感，此次事件不同一般，万望小心行事。”。
“不仅褚城，东荒各地均出现不夜散的踪迹，具体形势青玉教主在信中有详细提及，此外还望必要时刻城主可出手一助。”。
“这是自然，三位何不留在府上，中午用过午膳再做打算。”。
“时间紧迫，城主的盛情我等只有心领，先行告辞。”，秋水将意欲点头的凌萱不着痕迹地挡在身后，婉拒了苏燃的邀请。
“祝君武运昌隆。”，苏燃也没有继续坚持，将秋水三人送出府门，唤来府中的一辆马车将她们送走了。
轻梦开心地坐在新马车的软垫上，小腿不断摇摆着，“秋水师姐，这辆马车的座位好软啊。”。
“这还要多谢那位城主，不过午膳还是免了，我们要尽快开始调查，否则有些线索就很难再查到，凌萱，如今情况特殊，否则出于客套我也不会拒绝。”。
“到达流金赌坊之后，我们先利用逍遥的幻术乔装成普通的赌徒混入其中，以免打草惊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用铜牌。”，秋水鼓励地看着逍遥，“马上就要靠你了，小家伙。”。
逍遥倒是并没有过于惊讶，想必自己可以施展幻术这件事也是青玉仙子告诉秋水，‘难怪会带本座来到褚城，原来如此。’。
“唉，师姐，逍遥它原来还有幻术天赋吗？”，轻梦好奇地和笼中的白猫对上双眼。
“喵~”。
“不仅如此，似乎它还极富灵性，可听懂人言。”
“这也多亏师傅先前特意告诉我，所以我将它也带到了褚城。”，秋水随手捏捏逍遥落在笼底的尾巴，“只是可惜必须将它装在笼中，现在都没办法抱抱它。”。
逍遥不动声色地将尾巴从秋水的指尖抽回，侧卧在笼中看着车窗外的熙熙攘攘的人群。
“吁~”，马车慢慢停住，车夫扭头大声说，“流金赌场已经到了，还请三位大人移步下车。”。
走下马车后，秋水三人拎着浮光笼快步走入赌坊旁的一条无人小巷。随意指出三个走过赌坊，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秋水又指指自己、凌萱和轻梦三人，“逍遥，还要拜托你将我们三人按照这三人的模样易容。”。
话音未落，秋水、凌萱和轻梦便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脸和衣着已经变得与那三人无二，秋水将浮光笼举至面前才发现逍遥将自己变成了一只羽毛洁白，双目凛然的白隼。
“也是，是我考虑疏忽了，如此一来更好，师妹们还需服下这颗变声丸，将声音变作男声。”。
“好的，师姐。”，凌萱和轻梦异口同声地答道。
“滚，穷鬼。”，大手一推，门前的护卫将一个衣着普通的男子大力推搡出去。男子跌坐在地上，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开了。
秋水小声说道，“听说这座赌场是城中最奢华的赌场，胜率也是非同一般的高，但却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可进场。”。
“嗯嗯，师姐，我在那本小册上也了解过这个赌场。”，第一次进赌场的轻梦既紧张，又有着隐约的好奇。
“这三位公子可是要进场子？不知可有在城中办理过身份凭证？”，侍者看着阔步走来的衣着不凡的三人，连忙上前接待，笑容可掬地问道。
“我等是游玩至此，褚城赌场闻名天下，便想着过来见识一番。”，秋水沉着地应对着。
“那还请客人随我去查验身家，也好评定客人的贵宾品级，没有身份凭证，各大赌场都无法进入。”，殷勤地做出请的手势，侍者带着秋水她们进入了旁边的房间。
将师傅准备好的厚厚银票整齐地码放在桌上，秋水将乾坤袋中的玉石也取出部分放在桌上。侍者飞速地清点着银票的数额，另一位白发老人则在对着阳光仔细查验着玉石的成色。
侍者热情地将一张暗紫色的卡片交给秋水，“麻烦您了，经过评估，您是我们褚城的第二等客人，您现在可以进入赌场玩乐，如有任何疑问，可以找赌场中身着黑色服饰的人询问，祝您愉快。”。
走过简约的前厅，映入眼帘的是繁忙有序的众多赌桌。四周此起彼伏的回荡着翻牌，掷骰子的声音，喝彩声也是不绝于耳，不时有艳丽的侍女走来接待客人，衣着暴露的女郎则站在桌前和客人们不断调笑着。
“啊，是叶子符！”，轻梦惊喜地看着不远处屏风后四位女人手中的纸牌。
“话说我们在圣地时也经常玩叶子符，这应当是给客人带来的女眷消遣用的。”，秋水也注意到了那四人正在玩的赌戏，也是抿嘴一笑
“没想到这里也会有轮盘赌，不知道规则是否和地球相同呢，哼哼。”，在地球从未见过赌场的凌萱看见曾经听说的赌法，心中有些跃跃欲试，不过还是没有跑去凑热闹，进行调查时凌萱也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大家。“秋水师姐，我们该怎么办呢？，似乎无从着手啊。”。
“赌坊一共分为三层，一层正如我们所见，而二层楼则是进行着赌拳和斗兽，此外还有三层楼，我们只要去第二层即可。”。
“师姐，第三层有什么赌法？”。
“似乎第三层并不对外开放，我们走吧。”。
越过热闹非凡的一二层楼，逍遥从栏杆间注视着空旷的第三层楼，‘这第三层似乎有些古怪，一个赌坊放着大好的空间不去利用，究竟有着什么意图。’，突然笼子一歪，逍遥撞在了栏杆之上，生生中断了他的思索，原来是轻梦三人踏上了通往二层楼的台阶，逍遥一边揉着疼痛的鼻子，一边不忘维持着自己的幻术。
（禁毒小队出发！）
杂谈：
不夜散——一种上古禁药，服用后可产生奇妙的幻觉，使人神魂颠倒，流连于幻想之中，但人也逐渐丧失入睡的本能，最终只能疲劳而死。
叶子符——原型是中国古代的牌戏叶子牌，玩法和算法和麻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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