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少女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下床。试着走了一步，仿佛很是痛苦地夹紧了双腿，皱起眉头。
穿上黑袍，将美丽的景色遮盖。
她抬起眼帘，月光下，叶煊的脸上，是一抹笑容。
扯了扯被子，看着他含笑的睡容，她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又到了九天之上。
黑袍着身的少女，静静地站着。
“很危险。你差点毁了一切。”
虚空里传来似乎是老者的嗓音。
“我知道。”她颔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九天之下。
“唉，人性如此，你也不能免俗啊。”
“勿多言。”少女嫌弃地撇撇嘴。
“此来何求？”
“那个男子，是谁？”
“代言人。”
少女仿佛早已猜到，马上接着问道：“他知情吗？”
“不知。”
“他很厉害。”
“还是不如他。”
少女没有回答。一步一步，渐渐要走到九天之下。
“感觉怎么样？”突兀地，响起声音。
少女一顿，用力地踩下一步，人影消失了。
翌日。
叶煊睁开眼，入目的是少女精致的脸庞。昨晚似乎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晕乎乎地掀开被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少女雪一样的肌肤上。
昨夜的记忆有些模糊，貌似……
少女似乎有些冷，缩了缩身子，有些不满地睁开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煊，我真的很怕。”
“很怕，如果连你都离开我……”
她面色绯红地蹬了蹬双腿，不适感还有，但已经好很多了。
叶煊有些羞愧地坐在床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少女噗嗤一笑，把脚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没关系的。”
淡淡的香气扑鼻，叶煊失了神，脑中二人的形象渐渐重合……
床边，二人齐肩而坐。
“跟我说说你妹妹吧。”
“我妹妹……她名轻雨，在一个雨天出生。她也很喜欢雨呢。我大她一岁，当时家里还没有变故，到了五岁她就被仙人相中，收为徒弟了，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语气平淡地娓娓道来。
轻雨……
他突然迷茫了。这是一个局，一个很大很大的局，算计了很多很多人。至今都不明白的，轻雨往北的目的，十万骑兵的下落……种种未知，构成一个网，众生在其内挣扎。
“昨天你好像被人附体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双冰凉的小手捧住了叶煊的脸颊，将他的脑袋转向旁边。少女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说：“如果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我很抱歉。我希望能永远……唔……”
叶煊用双唇止住了她的话语。他害怕，害怕她说出那句话。仙凡的沟壑是难以跨越的，谁都不敢断言不朽。
他害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一点点变老，害怕时间的跑道上，他们不能一同走向终点……
她尝着幸福的味道，眼角却渗出点点泪水。分别，唾液在空中构成一条长长的丝线。她或许是笑着，或许是哭着，声音颤抖着：“这是我小小的请求，可以……吗？”
心软了。
叶煊轻轻拍打着她光滑的后背，柔和地回答：“我不会抛弃你。”
“这是，誓言。”
笑了。她露出明媚的笑容，似乎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很美，很美的笑容，能融化人心中的所有芥蒂。
“拉钩钩，不许反悔哟！”她弯着眼眸，伸出小指。很纤细，没有一丝一缕的赘肉，却将骨头包裹住，不会让人不适。冰肌莹彻，如一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小孩子般的胡闹，很难相信她就是王家那优雅的大小姐。少女晃了晃手，勾起嘴角，期待地注视着叶煊。
叶煊伸出手，有些粗糙，生着老茧——练剑的附着品，少女闲着的一只手扶上来，拉起他的小指，放在自己的小指弯里。
二人连接的小指，在空中虚晃几下，并未因拉扯而分离。因果，似乎是道道丝线，如这勾连着的小指，如那拉长的唾液，结下。
一股力量自天上降临，似乎是天道，有如紧紧的绳索，将二人的生命相连。
这是，誓言的力量。
来自天道的祝福。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天道会祝福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但叶煊并未多想，沉溺在少女明媚的笑意中，在房间里诉说着自己的心声，一时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两人都有些累了，少女靠在叶煊胸前，二人一同躺在床上。
“冷吗？”
“有点。”
“那就把衣服穿上。”
少女俏脸一红，但没有动身，只又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我不在乎。”
“你是我长大后接触的第一个同龄男性。”她又有些感触，柔丽的声线轻诉。
“那场变故之后，我就被软禁在家中，被迫穿上黑袍，不能暴露自己的容貌，不能随意流露情感……”
呵，红颜祸水。
“或许家族拿我当弃子了，茶道大会要举办的消息放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管束我……”
一脸轻松地说着沉重的话题，少女的神色不禁有些伤感。
“我很讨厌龙平，所以我讨厌所有男人。我觉得他们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为了美色不择手段。”
“但我最讨厌的就是龙平。当初我就想着，无论是谁，只要不是龙平，总是好很多。所以我想找一个茶师……”
“恰好遇上了你。你不是那种见了我的容貌便没了理智的男人，甚至当时我……你也拒绝了。”
“我就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少女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含笑说着话。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虽然最后还是……”
“但我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总算有人在乎我，关心我了。我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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