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E!
摸到奖了。
突袭检查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我顺着洪博成小哥指的方向捂着脖子一边走一边思考。
原来如此。潜伏的敌人没有选择大量从军官或者老兵中进行策反,而是从刚刚招募的新兵动手发展下线。诚然,见识过外星人的老兵是军队的中坚力量,也是心理创伤的高发人群,相对来说收益大难度低,但万事也是相对的:萝卜在开水中越煮越软,冰块在寒风中却越冻越硬。人也是如此,越是极端条件下,越能凸显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万一开始就碰上一个心心念念要给战友报仇的硬骨头,你刚聊两句理想还没开始策反,对面就要掏出家伙来先给你一枪再说,风险太大了。
但是难民和刚参军的新兵则不同,他们基本没有什么坚定的信念,有的只是对活下去的渴望。就像刚才的新兵小哥一样,他参军的时间甚至没有长到可以消除他身上的小市民习气,只要拿出来点外星人的科技给他吓上一下,他立马就服软成为可以利用的力量了。
不过这家伙素质真的算不错了。一般来说已经被间谍用外星科技吓投敌的人心理是十分脆弱的,叫我这么一诈唬也该自己招的七七八八了,他居然还能想到转头骗我。我要是真信了那家伙的鬼话去直接查一营长或者把这当成普通士兵的无用情报,那我就该金盆洗手隐退江湖了。
首先,敌人手握外星科技,要吓人的话大威力型的效果最好,可能性也最大,到时候要直接动手的话这点不得不小心。
其次,洪博成不知道甄仕平间谍的身份,可能是他们不是一拨来的相互不知道,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只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弃子,被放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哪天收到命令放弃职责引起重大损失后,把他拖出来二话不说枪毙就好了。反正只要开好空头支票,兵荒马乱时这样的弃子要多少有多少,要靠他钓出大鱼恐怕需要相当充足的耐心。
最后是一营营长唐天培,我没在看顾到他做任何一件间谍该做的事,同时它又是阿镜从间谍的陷阱中救下的人。除非他能把阿镜也算进计划中——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我马上带着阿镜金盆洗手、隐退江湖,从此专注苟且偷生才是万全之策。不过话虽如此,唐天培的行为确实有古怪之处,他这样独断专行毫无阻力必然是有大量支持他的人,而这些人也必然都居于高位。这背后恐怕还有一个大秘密。
细雨蒙蒙,未曾停歇。在这种天气中,脚印和记忆都更容易留下也更容易抹去。
简而言之就是我确实的跟丢了甄仕平,虽然也有等他的行动稍稍发酵的意思,但是跟丢了确实会有点麻烦。
该不会是被新兵小哥骗了吧。
不应该啊,我也看着甄仕平走的方向然后做了比对来着。
哇啊啊啊记不清了,我为什么要和这种没水平的人斗智斗勇最后秀自己一脸啊?
身败名裂。
仔细一看我已经走到了军营门口,根据阿镜的情报这里眼线密布不宜逗留,又恰逢晚饭时间到了,于是我决定去先吃个晚饭碰碰运气。
然而,越是这种时候——
“呜——”
毫无防备的,刺耳的防空警报破空而起。
“注意!注意!一级作战警报。注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所有人员坚守岗位。一级作战警报。注意!这不是演习!”
所有人都跑了起来,我也抱头冲进最近的楼房。
有人端着枪冲出去,又有人扛着火箭跑上楼梯。
短暂而剧烈的喧闹后一切重归寂静,唯独长鸣的防空警报一声声催着太阳西斜,宛如夏夜的蝉鸣。
但是没有飞机。
没有螺旋桨,没有发动机,剔除掉防空警报就真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落日的余晖在云层后一点点消散,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仿佛生怕无形的死神听到动静后,来收割自己的生命。
最后防空警报也消失了。
怎么了?
我没有问别人,因为答案显而易见:没有飞机的空袭警报,说明有某个东西来了这里,它的袭击威力堪比攻击机、堪比轰炸机、堪比能一下炸平一座足球场的高爆炸弹。
毕竟我刚刚也提及了这东西好多次,现在自己忽视掉,那就太不敬业了。
最后的阳光穿过云层然后消失无踪。
没有月光,没有灯火。
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只剩心跳的轰鸣。
抱歉,“轰鸣”一词可能用得有点过,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随便什么东西说话的声音都可以当作是火箭发射了。
不过这却是我的真实感受。
“准备好了吗渺小的家伙们,我可是等你们很久,用你们的话就是‘腰酸背痛’了。”
这种宛如法国佬说英文的腔调,还有听不出方位距离的声音,没错了,就是它们。
“要是你们准备好,我们就要上喽。”
一束幽蓝色的火光出现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什么时候?这么近!
我只来得及缩到墙后抱住头,周围的世界就生生被光与焰撕裂开来。
无数条枪支在怒吼,长龙似的火箭在尖啸,还有从不停歇的爆炸,所有的这些,全部,都倾泻在理我只有5、6米远的地方。
无数弹片从我的耳边划过,冲进楼里的气流依旧猛烈地险些将我掀翻。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处在核爆现场。
可能持续了一个小时,也可能只有十秒钟,枪声停下了。
“就这——”
轰——
我继续抱着头捂着耳朵。
尽管我将我的现状描述的比较惨烈,但是实际上这种事情就像考试那样,及格就是及格、不及格就是不及格,就算五十九点九九分也是不及格,没有一个及格与不及格的中间区域。这种离我如此近的短时间饱和火力之下,安全区就是安全的,安全区之外哪怕掩体的稍稍不牢靠就足以要了人的命,比如说刚刚在我右边但现在可能已经被糊在墙上的家伙。
这里就是如此恶劣,但我也终于稍微拿回了冷静。
爆炸声在似乎更远的地方响起来,这里的火力顿时为之一滞。看来交战正式开始了。
乘着这个机会我低头猫腰冲进建筑内部,拎起一把实木椅子砸碎另一侧的窗户,从这里翻出去。
这里没有我能帮上忙的了,我需要尽快找到甄仕平,要是他趁乱跑路还问题不大,怕的是他趁乱搞事,如果再碰上之前给我施加暗示的敌人解除了他的催眠效果,那就成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是这时一个严重的问题横在我的面前:一个个端着枪的高矮胖瘦弓着腰从我身边匆匆跑过,可是在黑暗中我一张脸也看不清。
周围完全一片漆黑,似乎整个小镇的电力供应都被掐断了,而且迟迟没有恢复的迹象。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磕磕绊绊地贴着墙根小跑。时而听见惨叫或者外星人发出“咳咳”的声音追杀人类,我也只能视而不见偷偷溜走。
走着走着路越来越难走。就在这个时候云层散开,一轮接近满月的上弦月从之中露了出来。我终于可以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周围——我居然绕一圈又绕回了工地。
要不要再绕回去?
没有等我开始想。月亮便再次钻进厚实的云层中。到底重归一片黑暗。在这黑暗中,一束耀眼的苍蓝光芒闪烁在工地内部,然后又是刺耳的惨叫传出来。
还有更好的机会吗?不会有了。一个肯定落单的外星人,我只需要找一个机会悄悄绕上去,然后偷偷把它打晕就可以救出地下军工厂里面的人,还能获得关于外星人的一手资料,真是一举两得,最后再做好事不留名趁着月色悄悄离开,岂不美哉?
啊啊啊这么空泛拖沓的计划有什么可执行性啊,忍不了了!
我掏出匕首“嗷”一嗓子就冲了上去:“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后面惨叫的士兵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旁边又亮起了一束苍蓝色的光芒,映出两个身高近两米的剪影。
啊哦。
晚风无声,轻轻拂过,只有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乌鸦“啊”地叫了一声。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面前这类外星人最大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他们每个人装配的偏折场,基本上防御短时间的弹幕还有小威力的爆炸都不在话下。就算我能接近它们并破除偏折场,他们的近距离攻击手段也层出不穷。如此一来,不能让它们发挥出战斗力是这场战斗的关键。
按照这种外星人压迫式的近战风格。左边低我进的外星人应该会。现走上来。这是我就应该一脚踢起脚边沾满尘土的一小段防护网以夺取它的视野此时他陷入慌乱后应该会发出大范围的正面顺劈攻击破坏掉这段防护网。这时我不能直接接近它,而是应该推起旁边的装满砖块的手推车撞向他。虽然无法构成致命威胁,但是这种高质量的物体可以有效消耗它们的体力。接下来是第二个外星人,我可以趁其关心同伴的时间快速接近它并破除偏折场,这会导致它一段时间的混乱,借着这个机会我就飞起一脚踹在它的——等等左边这个怎么就扑上来了!
我用吃奶的劲把手推车推向正前方,然后朝着右边一个飞扑,左边的外星人就带着巨大的动能和手推车撞在了一起,然后抱着一推车的板砖摔在我的身后。
没等我偷笑,右边的外星人舒展开上肢、盘起粗壮的尾巴撑地:“真是有趣的小东西,不用管那个傻子,来跟我玩玩吧。”
噫,你们不是很集体主义的吗?
就在这走神的一瞬间,攻击就已近在眼前。我下意识地竖起匕首格挡,却突然感觉气氛不对,赶忙扭转姿态撤身向后。一团扭曲的空气划过我刚才所在的位置,没来得及撤走的匕首无声地断成两截,摔在地上的刀尖发出清脆的鸣响。
空间错断?没搞错吧,拿这种手撕坦克的技术对付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又是一击正面袭来,我仰倒躲过这次攻击双脚猛地向前一蹬,顿时传来一股强大的阻力。我借此向后滑了半米,忍着疼痛用我手中的匕首向外星人一指,地上的半截刀尖随即飞射而起,一阵剧烈的火花在外星人身周爆裂开来。
我翻身而起想抓住这个机会却被外星人抢先恢复过来,用粗壮的尾巴“呼”地像扫堂腿一般扫过。我向上一跳避开这一击,一刀挥向他的胸部,却因为短了一截儿没有命中,被它尾巴撑地用两个下肢并起来像袋鼠一样蹬飞,摔在小桌子上。外星人又扑上来。我顺手摸起地上倒着的空酒瓶朝它砸去,他在空中转身一躲便失去了进攻的好机会,被我立起桌板拍翻在地。我刚压上去,它又将我一脚踢开,到再爬起来的时候它也恢复状态,从地上站了起来。
真是棘手。果然我对它们的研究还不够,居然碰到这种棘手的对手。
我把匕首藏到身后悄悄抖动,过了3、4秒才感到“啪”的一下,是刀尖被吸回了刀上。刚刚吓惨的人端着步枪跑出来,用枪和手电指着外星人。
一块块游移的手电光斑中,外星人青白色的表皮缓缓起伏着:“真有趣,能让我出手是你们的荣幸。看招吧!”
他这是在哪学的中文,实在太羞耻了!但看着它举起那团扭曲的空气,大声吼叫着将那扭曲的团块不断伸长,所有触及那块扭曲的空间的事物都自发地化成碎块,水泥块、断钢筋在空中四散纷飞,再加上稍远处延绵不绝的爆炸声又觉着真的是气势十足。
就在外星人的气势达到顶点的时候,它一声不吭扑倒在地上。
它昏过去了。
我和身后的人一起长出了一口气。
中国自古讲究阴阳守恒,现代物理也离不开质能守恒。外星人的科技即使在能量转换的效率上登峰造极,甚至在用概念和信息操纵能量的方法先进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我依旧没看出它们挣脱了这条铁律。这个外星人一直挥舞着错断空间进攻无异于挥舞一百公斤重的大铁锤,倒是来势汹汹,只是没打倒敌人自己就先累趴下这点无疑当得起“蠢货”这个称号了。
笨到这种程度的外星人这里居然有一对,稀罕、真是稀罕。
或许这两个家伙可以拿来煲汤——啊不,利用一下。
我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抬手阻止下后面想要补两枪的人:“等等,把它们交给我。去找些绳子过来。”
虽然可能因为我不常来这个区域和光线昏暗的缘故没人认出我(这也是好事),但介于我刚才的英勇表现,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听从我的命令找来了绳子。
就在这时一个人跳了出来:“长、长官,我我我——”
“知道了,想上厕所就去。”嘴上这样回答,我手上没有停下,将分别将两个外星人的前后肢体像捆鳄鱼似的牢牢捆起来。
一片哄笑中发言者赶忙辩解:“不是,是我觉得,嗯不是……”
“知道了,觉得不舒服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去。”我掏出匕首像个处理死鱼的屠户一样把外星人装甲上繁复的花纹刮花,镶嵌的晶体一一切成两段。
“是、是我觉得简单地杀了外星人会不会引起报复。”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当哨兵的新兵小哥。
这人叫什么来着,是“洪不成”?
“洪不成同志啊——”我要来一把手枪。
“是洪博成,长官。”
“哦,洪同志啊,你的观点我非常认同,但是呢——”朝着第一个被打倒的外星人尾巴开一枪,它立刻就疼醒过来,像出水的鱼一样扑腾起来。我挑准时机一拳打在它胸口右侧的一个柔软之处,它没有再次昏过去反而挣扎的更厉害了。
诶,我记错了吗。在围观众人做出反应之前我一把压住它又在左边给了一拳,它这才安静下来。
“记住了,这是标准处理流程,以后用得到。”
“是——不是这种东西我怎么会用到啊?”洪博成哭丧起脸。
我处理好第二个,摆出一副臭脸:“用不到是吧?地上两个挑一个背起来跟我走,其他人继续防守,等待其他命令。”
“是,长官!”众人得到命令,“咔”地一齐敬礼,却没人为洪博成说情,看来这家伙在这里的人缘也相当不怎么样。
周围忽然有大灯亮起白色的光,与此同时整个军营都亮了起来,虽然亮度很不稳定,不知道是开启了备用发电机还是夺回了输电线。
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赶紧一把捞起第二个外星人扛在左肩上,又使劲拉起来右边不高的衣领:“快,跟上!”洪博成见我先上手抓起外星人,不敢怠慢,也照猫画虎地扛着外星人追了上我。
我身上的外星人虽然看着块头不小,但感觉上重量也就150斤多点。这种的外星人就是这样,体内银色的骨骼像鸟类一样是中空的,身上少而精的肌肉使它们的体型有如猎豹一样优美。饶是如此,这重量依旧压得我气喘吁吁。
洪博成看起来也挺累的,我就问他:“你累吗?”
“不累,长官!”
哦,还有点种。
“不累就继续扛着!”
“是。”
现在离开刚刚的工地也有一段距离了,枪声也变得清晰密集。我把背着的外星人扔到地上:“一会我说‘跑’你就跟着我跑,懂吗?”
“是。”洪博成也把外星人扔到地上。
“是叫你、背着跑。”突然觉得指挥这些人也好累,说出口的话一下就没了劲。
看着洪博成重新背起外星人,我将地上的外星人翻至背面朝上,接着用额头靠在它左上臂装甲上镶嵌的最后一块没被破坏的青色的晶体上,默念:“救我。”
在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波纹以它为中心扩散出去,晶体也在这一瞬间“砰”地应声破碎。
见到计划生效我赶紧叫洪博成和我一起逃跑。洪博成也不含糊,背着一人重的外星人扭头就跑。我们穿过一块田地、淌过一条小溪,又绕着战场绕了小半圈,才在终于一座佛塔下停下。真没想到洪博成他看起来不是很健壮的样子,体力居然这么充沛。
洪博成把外星人扔下,我们各自喘了一会儿,洪博成突然对我说:“长官,我刚才想了半天,突然觉得很奇怪,恕我直言,你真的是国家派来的特工?比如说——”
“停停停。”这一问把我问得吃了一惊:这人不是个杂鱼?不过我还是立刻藏起惊讶,快速对他回应:“我是什么,你清楚就好,就像我清楚你是个什么一样。但是身份真的这么重要?记着,别让你的屁股轻易决定了你的脑袋。最后,小子,想活命现在就跟我走。”
洪博成立刻跳了脚,掏出手枪对准我:“你凭什么能轻易对别人下保证,我根本不清楚!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人,你能做到什么?”
我用匕首对他一指他立刻连枪带人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我走上前去夺下他的手枪,对他说:“就因为我有本事啊。我说小子,你是不是对人类有什么误解。人类可应当是比现在好得多得多的东西,连自己都小看你还指望谁能高看你一眼,外星人吗?醒醒吧。”
哎呀,一激动就说了这么多。
看着他张大嘴似懂非懂的样子,我又想好了一个新的计划。不过这都不是现在该做的事,我再次走到外星人身前准备用额头靠上它左上臂的青色晶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
我也没听出来他是听懂了什么:“那是你不了解我,甚至都没有真正了解这场战争究竟是什么。要知道我可是个一步路都懒得多走的大懒鬼。”说完我把额头贴上晶体,然后转身把洪博成拉起来:“快走!”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扔在那里的外星人,不知道这次放走它们会有什么样长远的影响。嘛,这种程度的蠢货应该不至于和我没有缘分吧。
这一回没跑出一百米,两个外星人便随后而至。远远地看见它们解救同胞,我一把搂着洪博成钻进路边的楼里。这种外星人有时候思维相当僵硬,要在楼里找一个人就一直在楼里找,翻窗出去就能把它们甩掉。
虽然电通了,但楼里还是一片漆黑,只亮着一、两个房间的灯。我们经过一个房间,里面没有人,只摆着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桌上散落着一些写着东西的纸。因为不想让洪博成看到重要的东西,我就推着他继续前进:“快走,我们可能被外星人盯上了。”
“等、等一下,我们是怎么被盯上的?我怎么没看懂你在干什么啊?你不是救了它们?”洪博成一脸慌乱。
这一下子把我给问住了:“啰嗦,男人的直觉!要什么理由。”
“可是那你最初为什么要跑出来打倒那两个外星人?”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愿意。”
真不知道洪博成是怕还是不怕:“你愿意,你有本事,你以为你能救几个人?那些你帮不到的人你要怎么办?”
“那些人?关我什么事?人总是要死的对吧?我怎么救得了那么多人?”
“可是我、我首先是一个人,我只是不想死,你救不了那么多人,那你也管不了我。”
“你还是在让别人救你,可是你以为谁能救你,施害者吗?只有你自己才能——”
到了第二个房间门口,里面也没有人——活人。
三个士兵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早就没了气息。他们的衣服上还挂着白霜,周围环境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看,”我对面色愈发苍白的洪博成说:“你会在踩死一只蚂蚁的同时救另一只蚂蚁?太蠢了,快走。”
推开这个房间的窗子,我回头看了洪博成一眼然后跳出去。然而我还没有站定,一把枪从旁边就指向我:“什么人,临阵脱逃吗?”
糟了。
赶紧举起双手。
办公桌、纸文件、单人一间的宽敞房间。
住惯了被特殊照顾的房间一时没想到,这地方是军官区。
再回头一看,哪里还有洪博成的影子?
“外星人!”我果断举起双手:“后面有外星人追上来了。”
“呼叫04哨位,敌人开始撤退了。”对讲机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
“收到收到。”这位一身特种兵装备的大哥回复:“还有什么要说的……平民?没事了就别在这儿待着,乱跑小心被流弹打死。”
这样啊……我也松了一口气,计划看来是生效了。
这个计划是在刚打倒那两个外星人时定下的,之前我听到外星人宣战时的奇怪口号就觉得不对:既然要打为什么不采用偷袭而是给了守军充足的准备时间,而且突袭位于后方的人类营地是十分冒进的行为,就算侥幸成功也难以全身而退。于是我就假定它们是有其他目的,这种普通营地中不会有什么需要它们如此冒险来破坏或夺取的东西,那么就是有什么人需要它们配合。
想想我刚刚对洪博成说的话这可能会有点难以理解,毕竟语言是一种相当强力的武器,请务必不要对我说的话照单全收。一个人可以追着打大街上的老鼠或者对其爱理不理,但这都不妨碍他对实验室中的小白鼠宠得跟亲儿子一样,只要这没有伤害到他亲爱同胞的生命。这才是我认为的这种外星人和我们人类的关系。
所以我故意放跑两个重伤的外星人一方面是在避免报复性打击,另一方面是在警告它们这里非常危险,以阻止这场没有意义的屠杀和它们对隐藏的间谍的援助。
一声枪响。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必须要外星人这种程度的大规模行动来吸引注意力?
必要性。
重要性。
“啪——”的落地声。
一阵恶寒。
我拿出匕首拼尽全力向后一横,火花四射,宛如小轿车撞击一般的力道顺着手臂传遍全身把我撞飞到空中。原来是一个外星人向我发动的偷袭,是真正的刺杀。
一片树叶落下来了。
不远处是刚刚让我离开的特种兵身首分离的遗体。
忽然有些愤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其他物种屠杀了我的同胞我却要百般顾忌、小心翼翼,生怕它们的报复?又是从什么地方开始,习惯了它们对我们的屠杀,感到习以为常?
我压着树叶摔到地上,又从地上弹到空中。
不不不。我没有害怕,也不会习惯,构成我的存在怎么会那样?我没有一刻不想着反击的可能,正是因为坚信现在牺牲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来日复兴的基石我才走到这里的。
我不能死。假如我现在死了。就看不到他们的牺牲获得回报的那一天。所以我不能死。绝对不能。在这里放弃!
我大喝一声,先是左手撑地一个空翻站在地上,再把匕首从右手倒到左手里。就在这短短两秒钟内外星人再次冲到我的身前,泛着明黄色光芒的梭形物体直直地朝我刺来。我身体一边向左闪避,一边反手拿刀架开这凶狠的一击。
就在这个外星人准备发动连续的猛攻时,一堆钢架毫无预兆地从空中落下砸在外星人身上。接着钢架吸附在一起,像一个巨人一样抓起外星人举到空中,狠狠摔在一旁的窗玻璃上,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巨人再冲进房中,抓着外星人撞穿墙壁到室外抱着它准备来一记舍身摔。却没想到外星人像一个泥鳅一样窜出来,一溜烟地逃走了。
外星人一逃远,巨人就失去了力量,“哗啦”一声变回了一堆废铁;我也失去了力量,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这种乱来的磁力控制应用,应该是被阿镜救了吧,虽然她没有现身,但我也并不在意。很快,欢呼声、哨声、哭泣声、喇叭声、庆祝的枪声,无数声音在我身边响了起来。这下搞破坏的人自然会收敛起来,也不需要我再操心了。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打在脸上,也打在战斗中燃烧起的火焰上。我顺势躺倒在地闭上眼睛,知了也“吱吱”地叫,很快又有雨声盖了过去,还有身下湿润土壤黏黏的触感。
真是太棒了。
“还真的在这里。”隐约中听到有人这么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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