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丁尼生身边。
“斯蒂芬，你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丁尼生对我坏笑道。
“可把我累坏了。”
我找了把椅子坐下。
丁尼生笑着去找些贵族女生跳舞了。
我看着四周的贵族们。
我看到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跟同伴看着我窃窃私语。
我看到爱里去向格罗特王子搭话，艾琳娜公主一脸戒备地挡在他哥哥身前，爱里和她发生了争吵，格罗特王子在中间化解矛盾。
我还看到丁尼生周旋于几个贵族少女之间，如鱼得水。
我更看到了西蒙斯主教。
不对，西蒙斯主教？
一个多月前将我“卖”给父亲大人的“罪魁祸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宴会主要邀请的是一些年轻贵族，为他们提供交际舞台。西蒙斯这样一个老主教在这里干什么？
他身边还有四个装束跟他差不多的老头，估计也是魔杰可国教廷的人。
看他们四处查看的样子，估计是有什么任务吧。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我的右手腕，那里还戴着教廷的银白色十字架手链。
“啪！”
突然手腕被人用力扣住。
扣住我手腕的是一个脸色阴沉的老人。
“你小子也是教廷的人？”
我看他神色不善刚想否认，突然西蒙斯主教那边似乎关注到我和那个老人，悄悄向我们快速靠近。那老人不等我说话就一把拽着我离开了宴会内场。
我被他带出了酒店，他突然快速默念“龙文”，我们便瞬间提速，化作一道黑光，向城外飞速遁去。这应该是相当高阶的“魔技”。
迎面吹来凌冽的寒风，我心中一阵焦急。照这样下去，不用一会我就会被带出城去。
身后传来几道破风之声，只看到五道白光紧追在我们身后。应该是西蒙斯主教他们追了过来。
这样看来，西蒙斯主教他们刚才寻找的就是抓我的这个人了。
“克拉斯，你抓个小孩子算什么？”
后方其中一人朝我们这边呵道。
“哈哈，莫洛夫，这个小子可是你们教廷的人！”
抓我的黑衣老人狂笑道。
“什么？！”
后方五人齐声惊呼。
眼前这个黑衣老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克拉斯，而刚才说话的后方的领头人似乎是叫莫洛夫。
“莫洛夫，你们要是再追着我不放，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小子！”
克拉斯用我威胁后面的追兵。
“克拉斯，你要是敢杀我魔杰可国教廷的人，我发誓今天就要将你击杀在这座王城里！”
莫洛夫也在放着狠话。
“哼，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因为我现在重伤，就凭你们几个大主教又能奈我何。我劝你们不要趟这趟浑水。本就是我和神域教廷的恩怨，又不关你们魔杰可国教廷的事。”
克拉斯不屑地说。
“我们只是听令于教皇。神域教廷的敌人也是魔杰可国教廷的敌人。”
莫洛夫义正言辞地说。
“呵呵，魔杰可国教廷，我记住了。”
克拉斯冷笑着说。他反手就丢出一道黑光，黑光到了后方五人的上空，继而不断扩大，展现一个法阵的图案。
“暗雷滔天！”
随着克拉斯一声冷呵，法阵范围降下漫天雷电。
又是一个高阶“魔技”。只是都没有看到身边的克拉斯吟诵“龙文”，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哼。”
莫洛夫那边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也是大手一挥，展开一个金黄色的防御壁垒。
暗紫色的雷电没能突破金黄色的防御，只是稍微抑制一下后方五人的速度。
“哈哈，莫洛夫，我带着这小子先行一步了！”
克拉斯狂笑一声，再次提速，远远地甩开了后方的五人。
终于是看到了城墙。我就这样被他带出了王城。
出了王城就进了森林。再过一会，看见一座山丘，克拉斯提着我飞了进去。
在一处洞穴里，他将我丢在地上后，突然脸色一黑，接着嘴里喷出一口黑血。
“喂，你没事吧？”
我爬起来活动了下手脚。
“乖乖待在那里别动，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擦过嘴角的血渍，盘腿坐下，嘴里默念着什么。应该是在疗伤。
“你受伤了吧？你就不怕我现在对你动手？”
我也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说。
“就算是我现在这个实力，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念完“龙文”，闭着眼睛回答我。
“你能看到我的实力？”
他应该是看不到我的灵视板的。
“大概。到了我这个等级，一个人实力多少，我大概有感觉。还有，把你脸上的伪装卸了吧，虽然你的伪装技巧不错，不过跟我的比还差得远呢。”
克拉斯缓缓地说。
“你说这个啊。”
我伸手扯掉伪装用的面皮和假发，收到“空域”里。
“我也不想戴着，怪难受的。”
克拉斯睁开眼睛，似乎是疗伤结束了。
“原本的相貌倒挺端正的，何必在宴会上伪装。”
他看了我一眼问我。
“我也是事出有因。对了老人家，你的伤好点没有？”
我乖巧地问他。毕竟现在我的性命还在他手上。
“老人家？呵呵，还从没有谁敢称呼我为老人家。你小子知道我的名字竟然也不怕我？”
他冷笑着说。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沉着脸跟我对视良久，突然狂笑起来。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修业者不知道我克拉斯是何人的。”
笑完，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就算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刚才也知道我是你们教廷的敌人了，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要杀他早杀了，哪里还会和我这么啰嗦。
不过嘴上要有另一套说辞。
“老人家似乎有所误会，我还不是教廷的人。”
于是我把的身世概括地告诉了他。包括我是怎么到的魔杰可国，怎么遇到的西蒙斯，怎么开了灵视，怎么强迫入了教廷，怎么去做了王子等等。
克拉斯听完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我克拉斯还有抓错人的一天。”
我现在倒觉得这个叫克拉斯的老人意外地有趣。
“洛克·夏洛特，是吗？你说你只有一级？”
我将我的灵视板对他显示为可见。
他这次直接就是呆住了。
“你这种等级等于没有，我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你就真的不怕死？”
他又问我。
我怕死吗？
我死了会有人想我吗？
父亲大人应该不会；母亲大人估计会伤心掉泪一阵；爱里……不好说；莉娜估计会伤心；还有夏荷那个丫头，估计会哭得很厉害，最近她都有点依恋我。
以前，我死去的话也就是退出游戏，完不成最终的观察任务，没找回这个世界的父母。这些看起来倒没什么。
现在，这个世界有了会为我伤心的人，为了她们，我不能死。
“怕啊……”
想了很久，我轻声说。
“但我相信克拉斯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看着克拉斯，直呼他的名字。
他也楞了一下。
“你小子，还没有哪个小辈敢直呼我的名字。”
“现在不就有了吗？”
我无畏地笑了笑。
“你小子心是真的大。”
我走出洞穴，看着漫天星空。
“克拉斯，我觉得回归本源，我们也就是两个个体的人而已，在天地面前，没什么不同。”
说到底，我没有将克拉斯看成是我必须尊敬的人，所以我无畏。
“天地……”
克拉斯也跟我走了出来，看着星空。
“或许你说的对。这些年为了那些名利等级去打打杀杀，到头来也还不是和你这个一级的小子一样也是一个人类。”
他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这个人三观一贯略为消极，一不小心就在身边散发些负能量。
“克拉斯，我不是说我真的就跟你一样了，你那些名利还是很有用的。”
我赶紧看向他补充说。
“你小子，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了。”
克拉斯瞪了我一眼，我嘿嘿笑过。
“我是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克拉斯有点萧条地说。
两人一时无语。
“小子，你不是说你想游历大陆吗？”
突然，克拉斯问我。
我点点头。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他看着我严肃地说。
“我这个一级的修业者还能帮你做什么事？”
我疑惑地看向他。
“不，这件事非你不可，而且说不定会因为你而变得很有趣。”
我也变得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你先说来听听。”
他凭空取出一把蛇形匕首，将刀口面向他，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很锋利，造型也很精美，应该不是凡品。
“用它，杀了我。”
他平静地说。
“现在，马上。”
看我因为他的话而呆滞住的神情，他又补充道。
“不是……我……”
这是我和他相处以来第一次变得慌乱。
“这把“虚无”是世所罕见的奇兵，除了锋利无比以外，它还有一个效果：杀死修业者的同时，破坏他的“空域”、抹杀他的等级经验。”
他没有理会我的慌乱而是自顾自地介绍着那把匕首。
“也就是说我死在这里，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除了这把匕首。不过“虚无”是把令人又爱又恨的神兵，他们也未必会要。”
他不知道在跟我解释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慢着，为什么我要杀你？或者说为什么要我杀你？”
从刚才开始我只想问他这个问题。
“我累了，我已经厌倦这个世界了。”
“喂，你这么随便敷衍的语气我可不会相信。”
“我发现你小子好啰嗦啊，我要你杀你杀就是了。这样吧，我再送你条手链。你现在可以杀我了吧？”
克拉斯将一条带有太阳形状吊坠的手链套在我左手上。
“根本不是这样的问题吧！”
我按住他的手说。
“我一开始就说过，你帮我，我也帮你。”
克拉斯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地直视着我。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将我吸引进去。
回过神来到时候，他已经按着我的手，将匕首**去了他自己的胸膛。
我赶紧用力想把它**，只是他的手仿佛有无穷巨力一般死死固定住了匕首。
克拉斯满脸笑容地看着慌乱的我。从匕首插入处开始，他的整个人布满暗紫色的裂痕，身体也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最后他彻底消失在我面前。他站立的地方，暗紫色的光束冲天而起，带着一股浓郁的气息，在无尽的夜空里，辐散向天边……
我手里颤抖着拿着那把匕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无神。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个游戏，但因为那个感觉过于真实，让我不禁感到害怕。
刚刚还在面前好好说话的人，这就死在我手上了？
我仍不敢相信。
森林里五道白光先后快速接近，西蒙斯主教他们追到了我身边。
“克拉斯，死了？”
为首的莫洛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仍未散完的紫光。
“是你杀了他？”
他又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手里还拿着匕首的我。
我失神地点点头。
“佑堂，是你？！”
西蒙斯主教认出我来，惊叫一声。
“你们认识？”
莫洛夫好奇地询问西蒙斯。
“莫洛夫，是我帮这小家伙开启的灵视。说起来我是她的“先驱者”，也是我把他算如教廷里来的。”
西蒙斯解释道。他调出我的灵视板，他是我的“先驱者”，可以看到一些权限较低的信息。
“哦？”
莫洛夫又看向失神的我。
““虚无”？你用克拉斯的贴身兵刃杀死了他？”
他看到我手中的匕首，更加惊讶了。
我还是茫然地点点头。
“你怎么做到的？”
莫洛夫还不是很敢相信。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将我杀死克拉斯的记录分享给了西蒙斯。
莫洛夫他们看到了，知道确实是我击杀了克拉斯。
“尽管难以置信，不过看来是真的，应该是趁克拉斯疗伤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击杀了吧……不过既然这小家伙是我们教廷的人，那我们向教皇那里还有得交代。只是可惜了，用“虚无”杀的人，什么都不会剩下。”
莫洛夫不无可惜地说其他四人也点点头，出声附和。
“小家伙，你很好，这次你为教廷立功了，我会为你向教皇请功。”
莫洛夫摸着我的头说。
我摇摇头。
“老主教，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杀了他，我没什么功劳的。”
“你这小家伙。我们也不是抢功之人，你会得到你应有的奖励。”
他笑着说。
“老主教，我好累，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终于缓过劲来，疲倦地说。
“好，我们先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莫洛夫答应了我。
“莫洛夫，这孩子……”
西蒙斯将我现在的身份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讲了一遍给莫洛夫听。
莫洛夫听完眼里泛起奇异的色彩。
“这么说，你就是两天后要进行授位的洛克王子殿下咯？难怪胆色如此过人。”
莫洛夫语气里不失赞赏。
“那现在先送你回城堡吧，殿下。”
“可以偷偷送我进去吗？我是偷偷溜出来玩的。”
我好意思地笑笑。
莫洛夫他们不禁莞尔，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很快，他们将我带回了城堡。那五人跟我相约两天后的授位典礼再见面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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