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书山墨海,灯火通明,礼乐冲霄,毕竟是正御云苍渺的终身大事,自然要操办的盛大一些,更何况还有个热衷搞事情的圣司,订婚宴搞得像是除夕夜也就不足为奇了。
书山墨海“千古清怀”牌坊外,一道身影凌空飞渡,树枝,飞鸟,甚至是飞落的桃梨花瓣,无物不可借力,直直奔着山上的天下儒宗而行,轻功之快如飘雪穿云,巡行的弟子甚至只来得及听见一声风响,抬起头看的时候却只能看见摇曳的树枝。
人影在山间几个纵跃,最后停在了一处屋顶之上,一身白衣长衫,垂耳长发,手上一柄纸扇,说不清的风流潇洒。
“雪兄,你来晚了。”黑暗中响起了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粗糙刺耳,就像是铁砂相磨的声音一般。
“三位倒是来得很早嘛。”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转向了身后的阴影,身后站着一女二男,女子高挑妩媚,穿着紫色的长衣水袖,领口与大腿皆露出大片的雪白,皮肤好像还散发出淡淡的辉光,在黑暗中甚至有些夺目逼人。两男子一高一矮,高者一身短打,腰佩双短刀,留着短发,英气十足。矮者面容猥琐,有些佝偻,手上戴着一双流钻手甲,刚才说话的也正是他,脸侧的长须犹在一跳一跳。
“千面白狐”暮雨晴,“神鬼莫及”离天涯,“通地铁鼠”段常。那么这白衣男子的身份不言而喻,“盗圣”雪无尘。狐神鼠圣,四盗到齐。
“既然雪兄也来了,那就废话少说。”离天涯的声音颇为浑厚,闻之就有安心之感,“就以四个时辰为限,四个时辰之后,书山墨海外十里飞云渡碰头,如何?”
“也好。”雪无尘点了点头,“诶,暮姑娘呢?”
“嗯,那呢。”离天涯冲着下方努了努嘴,雪无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刚才所见的暮雨晴,只有一个身着儒门服饰的年轻女子,面目平凡,向着书山墨海内快步走去。
“暮姑娘倒是心急。”雪无尘哑然失笑。
“嘿嘿,那我老段也先去了。”通地铁鼠段常嘿嘿一笑,身子一扭,便已经消失在了屋顶上。
“雪兄,我们也出发吧。”离天涯冲着雪无尘点了下头,身形一纵,整个人化作一线流光,便如惊鸿掠空白驹过隙,快捷绝伦地冲了出去。
转眼之间就走得空空荡荡,雪无尘苦笑了一下,纸扇一合,拔空而起,像是鹞鹰一般飘向了书山墨海内部。
狐神鼠圣四人横行多年,自然各有各的绝技。暮雨晴擅长易容之术,甚至不止是面容,服饰,身高体型乃至声音,都能做到以假乱真,无孔不入。段常号称“通地铁鼠”,自然精熟一手遁地术,开山裂石,凿壁穿墙,无所不破。而离天涯则突出一个快字,“神鬼莫及”,他所练的轻功与其他轻功比丝毫不重“轻”而重“快”,虽然飞檐走壁略显无力,但若是平地,二十里之内便是奔马猎豹也及不上他。
而盗圣雪无尘,则是四人之中轻功最好者,轻功飘逸潇洒,人送美称“平步青云”,况且四人之中以他武功能为第一,名声却是四人中最响者。
文载龙渊殿,虽然说要搞大一点,但在云苍渺的坚持之下还是只办了家宴,出席者只有燕歌行,燕三娘,梅玉青,何雨怡,云苍渺,靖世潮和白玉楼,相比于书山墨海其他地方反而有些冷清了。
“小楼?我听闻三年前白头山夺天你击毙了魔教教主屠天,此事可真?”燕歌行虽是海量,但五六坛酒下肚,舌头也大了起来,说话也有些不着边际。
“师伯莫要取笑。”白玉楼苦笑着摆摆手,“机缘巧合罢了。”
“谦虚什么,太平在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说你如何如何,如今更是把圣司传了你,”燕歌行豪爽大笑,指了指下座的梅玉青,“我这徒儿心高气傲,平日里常说要打败你,不如正好今日高兴,你替我指点他一下,如何?”
白玉楼苦笑一下,也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燕歌行毕竟是绝代高手,酒喝得再多只要有心也不至于醉,这分明就是想要试验一下他的能为,要么是为了何雨怡,要么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结盟的价值,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不过无论是哪种,这场子他还是得接下来的,毕竟人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不接不合适。
“我没问题,不知梅师兄意下如何?”白玉楼佯装微醉,看向了梅玉青。
“全听老师意思。”梅玉青向着燕歌行拱了拱手。
“那就这样吧,就在这殿门口!”
白玉楼看了云苍渺一眼,发现自己大师兄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再看二师兄,靖世潮正和一边的何雨怡说着什么,完全没有指点他一下的意思,倒是何雨怡时不时地看他一眼,不过这分明就是想看他出丑的眼神。
“就知道靠不住你们。”白玉楼冲着云苍渺做了个威胁的手式,起身离席,“那就请梅师兄指教了?”
“圣司客气。”
殿门外,白玉楼立身站定,冲着梅玉青行了个平辈礼,双手负后,静等梅玉青发招。
“圣司请了。”看见白玉楼这般轻佻的姿态,梅玉青有些不忿,匆匆行了一礼,呼喝一声长刀出鞘,一线寒光如疾电飞驰,刀意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凛然不可犯。
白玉楼挑了挑眉,虽然他也想过既然是燕歌行垂青的弟子,料想也该有些过人之处才是,但是没想到这梅玉青却是这般刀材,这一刀虽然比不上天玄或是罗如夏乃至燕歌行这样的绝顶高手,但是至少已经是能够匹敌魔教尊主玄陵光的级别了,作为年青一代,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成就了,难怪有底气挑战他这圣司,想来这次的挑战不仅是燕歌行的授意,更是他自己的意愿。
不过欣赏归欣赏,对于好像对自己大嫂图谋不轨的家伙白玉楼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右手并指成剑,一指点出,剑风凛冽,道门九玄冰心结合天玄子的指剑澜,虽然还是比不上天玄子这本尊,但也已经有八分相像,更何况天玄子修的是心意剑,论及心意,白玉楼并不输他半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天玄子日前一剑逼退魔教两大尊主的剑式,代表了天玄子在剑道上的最高成就,当然只是白玉楼所知道的最高,不过也已经堪称登峰造极。
燕歌行原本只是略带欣赏地看着两个小辈,原以为就算是天纵之才也总有个限度,万万没想到白玉楼第一招就是这般,惊得差点摔了酒杯。他身为刀宗掌门却不带刀,正是刀道极境“无刀无我”,虽然能看出白玉楼并非是无我之境而是特殊武功,但是“独钓寒江雪”的心意剑却是真真正正的的顶峰之作,已经足够让燕歌行击节赞赏。
刀剑相冲,如沸水沃雪,气冲霄汉的刀意一分为二,梅玉青连忙侧闪一步,尚未站稳,白玉楼已经一步逼上,剑指挥出,儒风浩荡,仁王剑“清锋荡世意怀天”,锐意无匹快捷绝伦,正中梅玉青刀口,一切一挑,长刀脱手而出,落在汉白玉石板上,叮当回响。
“梅师兄,承让了。”
“多谢圣司指教。”兵器被夺,梅玉青脸色难看至极,但还是忍着回了一礼。
“哈哈哈……玉青你不用介怀,小楼是世所罕见的武道奇才,输给他并不丢脸。”燕歌行起身离席,哈哈大笑把梅玉青召回了身边,“小楼?”
“燕师伯。”
“刚刚那一招,叫什么名字?创招者谁?”
“第一招的话,是道门天玄子的独钓寒江雪。”白玉楼行了一礼,倒也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招式,反正天玄子肯定还藏了不少,说出来也无妨。
“后生可畏啊。”燕歌行点了点头,“小楼,不如我指点你一招,如何?”
白玉楼面色不变,心底直接破口大骂,这老不修又开始不要脸要欺负小辈了,以前也是现在还是,这尼玛已经完全就不要脸了。不过就算如此,该接还得接,这就已经是儒门实力的问题了,身为圣司责无旁贷。
“那,燕师伯请指教。”白玉楼叹了口气,双手拉开了架势,浩然气运起,衣袍翻涌之间似有风雷赫赫。
“还真挺像太平当年的样子。”燕歌行点了点头,立掌做刀,一刀斩下,朴实无华,却避无可避,毫无危险的感觉,掌风过处却连汉白玉都出现了裂痕,直逼白玉楼而来。
真正的考验到来,白玉楼深深吸气,全身浩然气提起,右手并指,也是朴实无华向前一划,并非指剑澜,而是纯正的儒门剑术,仁王剑“叶落秋声雁南飞”。
指掌相接,白玉楼如遭重击,明明只是轻轻扺掌,却被一连震退十余步才稳住身形,就连内息都有些紊乱,但还是保持着波澜不惊的仪态,“多谢燕师伯指教。”
“当真是后生可畏。”燕歌行收回右手,感慨万千,“我六岁练刀,悟刀道于十五,三十至无我之境,四十五才练就无刀之境,而你方二十却已经触及无剑的边缘,自比我们当年强出太多。”
“燕师伯过谦了,小子……”白玉楼话未说完,就听闻一声尖锐鸣音在身后响起,回过身,一线虹光掠过天幕,在空中烙下燃烧一般的印痕。
“是千里虹。”白玉楼心下一沉,“果然来了。”
“燕师伯稍待,小子去去便回。”白玉楼冲云苍渺使了个眼色,行了一礼。
“无事,自去忙吧,若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燕歌行哈哈一笑,回身走回了殿内,白玉楼再行一礼,纵身跃起,向着千里虹放出的地方腾空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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