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一壶铁观音,再加一壶秋露白。”
“得嘞,公子,姑娘,楼上请。”小二殷勤招呼了一声,径直奔向了后厨。白玉楼将腰间酒葫芦解下放在桌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路行夜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也坐在了他对面。
“秋露白,碎玉,玉露春,啧啧啧,这天下名酒,总有一天我要尝个遍。”白玉楼嗅了嗅小二刚呈上来的秋露白,一脸的陶醉之色,“要不小夜你也来点?”
“免了。”路行夜一点好脸色也不给,自顾自地斟了一碗茶。
“唉唉唉,我只不过喝点酒,没干别的什么吧?”白玉楼唉声叹气,“这一路走来我可是滴酒未沾,这到了府城也不让喝?”
“喝酒伤身误事,圣司自重。”
“……”白玉楼无言以对,只能翻了个白眼,“小夜你管的真多,师兄只是让你跟着我,又没让你管着我,我才是圣司诶。”
“所以我也没阻止圣司您啊。”路行夜俏脸冰冷,“您自便,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白玉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嘿嘿一笑,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师兄那边的会盟一事进行得如何了。”喝了两盏酒之后,白玉楼放下酒碗,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说不清是担心还是放心地道了一句,“魔教再出,人心惶惶,想来应该很好团结才是。”
“算了,操心他干什么,反正他也从来不需要人操心。”白玉楼说着又摇了摇头,“每次担心他都是白担心,浪费精力。”
路行夜对于他的话倒是一直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喝着茶,自家圣司疯疯癫癫完全不用在乎,这是她自负责照顾白玉楼之后得出的最大感悟,这货的心里完全非常人所能揣测,更遑论跟上,反正有用的他自会解说,没用的也无需知道。
白玉楼见她未答话,自讨没趣,只得耸了耸肩,接着自饮自斟。
今天原是儒门与各派会盟商议魔教之事的日子,他二人跟着正御云苍渺出门,然后云苍渺一人赴会,他们两个中途跑路,来这里,按照白玉楼的说法,难得出门当然要好好玩一玩,于是就一路跑路就跑到了这里。
“如果正御提前回来在客栈没看到圣司的话……”路行夜微微摇头,反正正主都不急,她一个小辈着什么急。
“反正他又不能打死我,那我还怕什么?”白玉楼仰头灌了一口,嘿嘿奸笑,哪里还有半点儒家圣人的气概,更像是个淫贼,“小二!”
“得嘞!客官有何吩咐?”刚喊不大一会,就见那瘦骨嶙峋的小二急匆匆冲上楼来,搓着双手满脸堆笑,“要美酒还是要好菜?若是客房正好还剩两间好的,立马就能给您排下来。”
白玉楼翻了翻白眼,从腰里抠出一锭雪花银丢给了小二,“小二我问你,这附近有什么可玩的没有?”
“好玩的物事……这个……”小二满怀欣喜地接了银子,一听他的问话脸色又苦了起来,一双眼还不时地往路行夜那边瞟,6吾吾似有难言之隐,“这个……”
白玉楼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当然也就知道了他顾忌的是什么,哈哈一笑,“没事,但说无妨。”
“是,今天正是醉仙馆花魁孔雀小姐开舞的日子,孔雀小姐三月一舞,乃是这醉仙馆的招牌,今日离上次开舞恰是三月,公子可是恰逢其会,可以一饱眼福,若是运气好被孔雀小姐看上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啧啧啧,只怕这一周的男人都恨不得把公子你大卸八块。”
“孔雀小姐……舞技很好?”白玉楼问着问着又喝了一口。
“惊为天人呐!就连咱们大周的晋王都特地赶来观过,当时就惊为天人,据说现在也对孔雀小姐念念不忘啊。”
“有趣。”白玉楼嘿嘿一笑,“行了,下去吧。”
挥退了小二,白玉楼一脸奸笑地转向了路行夜,“小夜,要不要跟着本圣司去试试这红尘花酒是个什么滋味?”
“圣司自重。”路行夜面对着儒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司,对着自己的小师叔,头一次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狠狠吐出了四个字,“烟花柳巷,秦楼楚馆,非圣人之所往。”
“这大师兄教的《修身篇》倒是背得挺熟,我教的《化民篇》咋就一窍不通捏?”白玉楼啪的一声展开了扇子,挡住自己促狭的脸。
路行夜干脆扭过头去,不理这惫懒货色。
“路姑娘若是不愿去那烟花之地,今晚便在市集玩玩转转,倦了便回这客栈,可好?”白玉楼说罢,不等对方回应,又扭头向了楼下,“小二!两间上房!”
“如此安排,路姑娘以为如何?”
路行夜又扭过头去,连个哼都欠奉。
梁州城中,有三处柳巷并称,分别是幽梦楼,醉仙馆和邀月轩,莫道花中熟客,就是寻常人也晓得一句话,“幽梦楼的戏,醉仙馆的舞,邀月轩的姑娘最舒服”,说的就是这三处鼎鼎大名的青楼。其中幽梦楼与醉仙馆的姑娘多为艺妓,不得姑娘同意不可强行欢好,而邀月轩却是淫声笑语天明不绝,因此才有了上面那句话。也正是因为如此,幽梦楼和醉仙馆的客人多是文人骚客风雅之士,邀月轩的客人却多是登徒浪子。
“十年一觉扬州梦,换得青楼薄幸名。”
因着今天乃是花魁孔雀开舞之日,醉仙馆门口人潮汹涌,从那白衣书生面前挤过的人,无一不对他抱以白眼,来青楼就来青楼,大家都是爷们谁不知道谁啊,非得装什么文化人,要装也去孔雀姑娘面前装啊,在这跟我们这群男人装是怎么回事?
白玉楼负手看着头上“醉仙馆”三个大字,只觉得墨意淋漓之间好似有剑气扑面,肃杀凌厉,再看却又只有墨色潇洒,可知这题字之人剑道修为已臻返璞归真。
“好剑。”白玉楼微微一笑,展开手上折扇,学着其他浪子文人的样子,一边摇着一边踱进了大门。
馆内布置倒是和幽梦楼相差仿佛,烟花气不多,反而注重仙气,看得白玉楼又是连连点头。
“只是不知雪霁知道我来了这种地方会怎么想。”白玉楼嘿嘿奸笑,在大堂中找了个相对清静的位子坐下,一边马上就有小厮送上瓜果酒水,白玉楼也不推辞,就这样一边喝着白送的酒一边等着花魁大驾光临。
“这位兄台,这处位子可有人?”
白玉楼抬起眼,面前站着的人英俊不凡文雅潇洒,同样摇着折扇,面如冠玉,也是一名风雅公子。
“请便。”白玉楼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当下便点了点头,对方微微一笑,敛起袍裾坐在了他对面。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风雅公子似是想了想,冲着白玉楼抱了抱拳,“在下花月庭。”
还是个自来熟。白玉楼有些好笑,吹了吹自己额前碎发,无奈一笑,“白玉京。”
“白兄,你也是慕名一睹孔雀小姐舞姿的?”
“这满屋子里,谁又不是呢?”白玉楼仰头灌了一口,冲他挤了挤眉毛,“都说孔雀小姐的舞技天下无双,在下游历到此,又恰逢其会,便想着见识见识。纵使无福成那入幕之宾,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如此说来,白兄的运气当真不错啊。”
“运气而已。”白玉楼哈哈一笑,与花千殇碰了一杯,“干。”
梁州城外,玉竹山,翠空顶,竹海环绕,夜风瑟瑟,自有诗情画意萦绕心间。云苍渺站在空地中央,负手仰望着头顶的万千星空,身后则是玉天心为首的五十儒家弟子。
“秋风动竹林,回啸伴松涛。”听着耳畔的竹叶呼啸之声,云苍渺心有所感,淡淡一笑,吟了一句,“天心,什么时辰了?”
“刚刚戌时一刻。”
“那也该到了才是。”云苍渺合上双眼,轻轻叹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一阵骚动,玉天心回过头,只见原本只有儒家弟子的翠空顶,忽又多出了一拨人,个个道袍道髻,领头之人则是一身玄色道袍的中年道士,背着一口古剑,手握拂尘,仙风道骨。
“太上玄真府,玉清尊到!”负责接客的入门弟子高声唱道。
“来了啊。”云苍渺微微一叹,转过了身。
“清净莲海,讲经首座到!”
这回登上山顶的,却是一群身披袈裟的光头,为首一人面容清秀,年岁看上去与白玉楼也是相差仿佛,一身白色僧袍,手握念珠,拄着锡杖,面容清净慈悲。
这下,三教就都齐了。玉天心心下轻轻叹气。
“变天棋会,正棋尊到!”
这回来的不同于三教那般人多势众,仅仅三人,一名弟子模样,还有一人玉天心也曾见过,乃是跟着纵横子一同去过书山墨海的刀客游子吟,由此看来,居中的黑衣中年人就应该是变天棋会的正棋尊了。玉天心暗自忖道。
“天剑府,泉少侠到!”
天剑府乃是九州剑法第一门,弟子剑不离身,个个身着劲装,背着长剑,领头者青衫短打,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但是玉天心却知道,这也是年轻一辈能排进前三的高明剑客。隐锋无名,泉轩尧,江湖上也是人尽皆知。
“江山楼,沈少侠到!”
这回来的只有一个人,一身短打的少年,背负长枪,披风轻铠,举手投足霸气自信,神采飞扬,正是江山楼大弟子,迎风一帆,沈烛阴。
云苍渺幽幽一叹,向着四派的方向迈了一步。武林中共有十大门派,除三教外,另有刀剑枪气拳弓奇七大门派,他向另外九派都派了请柬,除了主事人变天棋会与三教外,便只有剑枪二派,虽是可惜,亦不能强求。到场的各派倒是都表现了足够的重视,道门三尊之一的玉清尊无涯子,清净莲海讲经首座优昙钵罗,棋会双尊之一的正棋尊郑诚锋,天剑府公认的下代剑首隐锋无名泉轩尧,江山楼三冠之一的迎风一帆沈烛阴,都是与他类似的各家二号人物,足见各派重视。
“儒门云苍渺,见过诸位同道!”他将大袖一振,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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