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卡隆战乱的年代,母亲对我格外小心,生怕我遇到什么坏人,坏事。所以,她一直将我安置在那个她认为最安全的庭院,让最强的米格雷担任我的护卫,让她最信任的菲力特照顾我的生活。
母亲对我十分好,无论我想要什么,她都会帮我弄来,无论它多么稀有,只要判断对我无害,她就会竭尽全力给我找来。那个时候我不懂事,问她要了世界上最稀有的绯蓝魔石,而她就真的在1年内,给我弄来了一小块。但是为此,她却受了永远无法根治的内伤。
我很感激母亲,也想要做个孝顺的儿子。但是……不觉得丢人吗?我已经15岁了!而且长的比母亲还要高一些、为什么却还要坐在她的腿上,像个玩偶一样让她摸头啊!话说,我现在还穿着盔甲咧!
『你究竟在说什么,查理?你可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是我怀胎5月生下来的宝贝。无论你长多大,有多高,有着什么样的荣誉,对我来说,你始终是我的孩子。好了,不要闹别扭了。你还记得她吗?玛吉娜,你的未婚妻哦。』
在回城的马车上面,我被母亲:赫尔默·尼禄强制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她的臂力很大,完全不像个普通女性。即使我身穿盔甲,她也完全不在意。如果太过挣扎,我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乱子来,不,就算出什么乱子好了,如果让她动气的话,恐怕对她身体不好。
没办法,最终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做个乖宝宝罢了。可是未婚妻?是指坐在我们对面那个看到我的模样后,用手捂着嘴轻笑出声的成熟女性吗?
『饶了我吧,赫尔默侯爵夫人。这样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像我这样的人,恐怕是和结婚无缘了。』
玛吉娜,玛吉娜·纳伯尔。我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在那见过她。算了,不要紧。如果结婚对象是她的话,我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吧?不过,未婚妻?什么时候决定的?坐在我和母亲左边的父亲,杰利·霍兰特·尼禄似乎也很喜欢这个玛吉娜,少见的开始附和母亲的发言。
『无需自谦,我只是没想到当年那个病弱得连下床都困难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人感到惊讶。只是赫尔默,未婚妻这个说法实在是太那个了,有碍玛吉娜的名节,你要收敛一下。还有……把查理放开,不觉得丢脸吗!』
对对,超丢脸的!没人的时候就算了,稍稍附和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可是在外人面前。那个……什么未婚妻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干什么?你有什么不满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让查理出来乱跑的人就是你吧?当着玛吉娜的面我就放过你了。真是,我可怜的查理。那个敢对查理动手的家伙!我绝对饶不了他!』
母亲说着就瞪了父亲一眼,把父亲给堵在了车厢的角落动弹不得。跟着按住我的脸,将我整个头靠在她的胸口处,摸着我的头念叨起来。
『查理乖,妈妈一定把那个野蛮人给抓起来,将他碎尸万段!玛吉娜,无视那边那个邋遢男人,看,查理哦,可爱吧?』
想死啊、真的想死啊!当我看到对面的玛吉娜再次朝我看来的时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玛吉娜没有像先前一样捂嘴轻笑,而是弯下眉梢,用一种略带苦涩的笑容朝我看来。
『真是让人羡慕,但是不行。只有这个请让我拒绝。』
『为什么?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决定了,将来一定要让我们查理把你迎娶过来。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查理还不会走路,你也才6-7岁的样子。真的,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喂,师傅,别发呆,你也帮我说两句话啊?还是说已经老糊涂了吗?要不要我敲敲你生锈的脑袋?』
7岁?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母亲大人忽然笑着将话题丢给坐在我们对面左边角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闭目不语、头发花白的老人。那个应该是被称为【地狱】的伟大魔法师却不紧不慢的睁开了双眼,朝着我抬起了双眼。
『嗯,查理不错,是个学习魔法的好料子。』
他是在夸我?可是说完这句话就又闭上双眼是几个意思?
『对,那个时候,我的丈夫死掉了,父亲死掉了,祖父死掉了,就连唯一对我好的哥哥也死掉了,整个尼禄家族就只剩下我还有两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女儿,以及一个远在他乡姑妈而已——师傅,那个时候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可爱的弟子正在人生的低谷!居然连面都不露!是躺在棺材里面等死吗!还是说现在让我给你举办个葬礼如何?』
母亲大人忽然抓狂的怒吼了起来,让人感到胆寒。可是那个被母亲称为师傅的长者却纹风不动的坐在角落,不声不响。
『真是的,没一个有用的家伙!偌大个尼禄全部都要靠我一个人来支撑……是呢,玛吉娜,既然你刚从那边回来。怎么样?那些个野山羊现在如何?』
母亲大人口中的野山羊是指邻国剌查的一个家族,也是造成尼禄家族几乎灭绝的罪魁祸首。如果说卡隆的死敌是瓦罗的话,那么尼禄的死敌就是来自剌查的山羊——赫蒙斯家族。
和先前嬉闹的气氛不一样,玛吉娜收起了那随意的笑容,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去年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就赫尔默夫人的预想一样,的确和赫蒙斯家有关系。而且还牵连到【世界和平联合会】,那个盗贼团的情况如何?』
他们在说什么?
『杰利?』
『嗯?啊,已经有眉目了。不过这边也是关系复杂,那个盗贼团和维达尔的人有往来,我们正在犹豫该如何下手。』
父亲?
『无论有什么关系,先把人给我抓过来!还是说要我亲自动手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夫君?』
『不是胆小的问题,胡乱抓人的话会让我我们变得十分被动!我们现在可是三面受敌、没有外援!在没有布置好防备之前,不要轻易去敲打对方!』
『这就是胆小!』
『我在说现实!』
『现实你就是个胆小鬼!管它什么强盗维达尔,这里是尼禄!这里我说了算!』
『你这个不讲理的老太婆!随便动手的话,马上就会进入全面战争!还是说什么?你——』
『你说谁是老太婆!』
『说的就是你!』
『你再说一句试试——』
『说又怎么样!你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婆——』
『你这个胆小鬼!』
『你这个老太婆!』
『你——』
好痛苦,看到自己的父母像小孩一样彼此争吵不休,作为他们的儿子,我简直感到无地自容。和我一样感想的还有坐在对面的玛吉娜。只是她那份略带苦涩的笑容之中,多了一份羡慕的目光。然后,现场年纪最大的长者,魔道名为地狱的伟大魔法师终于看不惯这吵闹的场面而再次睁开了双眼。
『维达尔不足为惧。』
父母的争吵停止了下来。连同我和玛吉娜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向了这个恐怕年纪已经超过百岁的枯瘦老人。
『不足为惧?【地狱】大人,继神教驱逐战役之后,哈波尔,以及司魔塔内部的清洗……』
『那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些杂鱼罢了。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不去寻求真理,不去寻求安稳,只是贪婪的聚集那些毫无意义的权势、金钱、以及那些同样贪恋权势金钱的卑微之人。那样的家伙有什么可怕?』
『不,您说的我都理解,可是司魔塔——』
『同样,千年前的魔王战争下,我们这些存活下来的‘人’究竟有多少?500年前的浩劫又有多少‘人’活了下来?司魔塔?面对真正的威胁,那种东西不过是摆设罢了。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司魔塔是摆设,恐怕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来吧。【地狱】吗?他的魔道名究竟从何而来,我在这个时候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那份兴趣很快就被我淡忘了下去。
『对,没什么好怕的。虽然是个半死的老头,不过半壁江山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去世,那里都不要去,明白了吗?死老头!』
母亲大人放弃了和父亲争吵,不过却对这个被她称为师傅的人毫无礼貌可言。只是,【地狱】却并不在意礼仪或者辈分的事情,只是再次闭上了双眼。
『别搞错了,赫尔默。我只是来寻找后继者,想要让我留下来,你至少要给我完成咏唱的简练。或者查理让我满意。对了,杰利是吧?你说的魔道具,什么时候能运回来?』
这位年近百岁的老人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母亲大人到底对这位卡隆最伟大的魔法师到底抱着怎么样的情感?我无法判明。只是当母亲大人听到【地狱】的话语后就松开了我,让我能够直起身体,可是她却用手摸了摸眼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这个人……活该一辈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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