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去看了生病已久的女儿,但却被丈夫骂了一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被丈夫发现我给病重的女儿送饭,他就要骂我一顿,如果换做以前的话,恐怕他还会打我吧?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为了能让病重的女儿进入尼禄城治病,我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参加了村子的拔河大赛,最终撂倒了全村的男人,成为了新一任的村长。
丈夫出门务农去了,因为今天有骑士大人在,所以我没有去。骑士大人是我们领主的派来进行推广棉花的,说是保证能比小麦多赚2-3倍的价格。村里人大多数都反对,说是没有小麦的话,我们吃什么?还好,村子里面唯一有见识的葛拉姥爷说了个办法,可以用棉花换钱,然后拿钱还粮食。
许多人都觉得好,可还有一部分人觉得不好,说钱这种东西不保险,购买粮食也容易遭到强盗的打劫。于是,这件事情就拖拉了一年,直到去年,隔壁几个村子种棉花发了财之后,今年我们才下定决心种棉花。
按照我们村子的土地大小,每年能生产9000千克的小麦,按照目前的价格,这些小麦能换成金币50枚左右。其中5成上缴,余下的4500千克平均分成9户,每户就是……460千克,每家人平均每年要吃掉300-500千克的小麦。
这只是去年的税收,虽然有些人家到了冬天就缺粮,可是相互接济一下还能勉强过得去。可是征税官却说,要打仗了,明年可能会收6成。如果希望吃饱饭的话,最好还是种棉花。
正午,棉花种子的事情总算和骑士大人谈妥了,我和葛拉姥爷送走了骑士大人,然后开始商量卖掉马车的事情。其实我的意思是,比起卖掉马车,还不如卖掉铁锅的好。
留下马车的话,我们还能用它来拉木柴、拉棉花、拉小麦,虽然没有说出来,其实我是希望留下马车送病重的女儿去尼禄看病。
葛拉姥爷不同意,说铁器是能作为传家宝留下去的东西。在他们的那个时代,村子里有件铁器就足以接受朝拜了。对于卖掉铁器,用回土锅,铜器、姥爷说什么也不同意。
葛拉姥爷说铁器要留下,没有铁器会给村子丢脸。我说隔壁村子都有马车,就我们没有不觉得丢脸吗?结果,我们为这件事情吵了半天,最终也没能得出个结论。刚好,马车今晚就会回来。
于是我们决定,今晚召集全村人来进行投票。
商议完了之后,天色也暗淡了下来。我在丈夫回来之前,给女儿带些食物。女儿现在一个人住在一间什么都没有的小空屋,让她一个人住除了她父亲的原因外,还和她的病有关系。
我的女儿今年9岁,名字叫做奴拉。3年前忽然说身上痒,一开始没人在意,以为只是被虫咬了,没有过多的理会她。而且那个时候每天都有骑士前来调查问话,奴拉现在住的房间原本是村子某个人家的。那个人家因为在那些骑士面前做了祷告,全部被那些骑士处决掉了。
那是一段浑噩的时光,我们所有人每天都在担心受怕,看着被骑士们杀掉的村民一家,我们只能将祈祷放在心里。可即便如此,我们连双手合十的动作都不让做,一旦被人发现,最少也要挨一顿揍。
我们被神抛弃了,我们恐慌到不行,甚至还有人为此自杀。丈夫每天也是郁郁寡欢,下地干活还弄伤了自己的脚。在这个关键时刻,奴拉成了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我有4个孩子,死掉了3个,只剩一个奴拉。可是当我注意到奴拉的身体时,丈夫却说要将她卖掉。我极力反对,却被他打了,如果不是我下定决心为了奴拉努力一下的话,恐怕奴拉早就不在我身边了吧?
奴拉全身开始溃烂了,我花光了这些年来的积蓄给她请了好几个药剂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治好,虽然有人告诉我可以送去尼禄,可我已经没有任何钱财了。全村人都不喜欢奴拉,没人愿意替她做些什么。就连奴拉的父亲在看到她的样子后,都口口声声说要将她丢去迷雾森林。
不,他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这样做过。自从奴拉变成这样后,丈夫就没有再碰我一下,反而钻入了别人的床上,生下了其它的小孩。有一次他伙同他的那个女人一起,把奴拉装入了麻袋,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神,您真的抛弃我们了吗。
车夫回来了,他是葛拉姥爷的侄子,是在我竞选村长时唯一勉强赢下的人。也是葛拉姥爷极力保荐的经商人才,他曾经把村子里的小麦卖出了1.2倍的天价,也曾经从其他商人手里之花7成的价格就买到了食盐。
但是,以上的那些也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我拔河赢了他,他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蹶不振。把村子的麦种当作普通粮食卖掉,花钱买食盐,带回来的却是廉价的面粉。后来葛拉姥爷为了他投资了一笔购买皮草,听说也是亏到连裤子都不剩。
总之,葛拉姥爷想要卖掉马车的心情我能够体会。可我还是希望将马车留下来,至少希望等到今年棉花长出来之后,让我带着奴拉去到尼禄城里看病。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丈夫是打是骂,为了奴拉,我决定把家里的铁锅给卖掉!
听到马车的声音之后,我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决定誓死保卫马车。可是当我打开房门看到那辆马车时、却忽然被吓得躲回了屋子!
野兽?
停在井口边的马车上,有一个毛发凌乱,双眼凶狠的家伙正在四处张望。我第一眼把他看成野兽,第二眼把他看成了怪兽,第三眼,直到看见他跳下马车时,我才发觉他是个人。
暗红的头发参差不齐的盖住了半边脸,他一双如同蟒蛇的双眼四处转动,似乎像是在寻找食物一样。他坐在马车上凶狠的观察周围,甚至和我对上了一眼。我被他的眼睛吓得浑身发抖,汗毛倒立。直到车夫叫了他好几声之后,他才跳下马车,进入了车夫的家。
我的天、带那种东西回家?车夫不要命了吗?
看到车夫的举动后,吓得赶忙跑去了葛拉姥爷家里,还没来得及把我刚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车夫也一股脑的钻了进来。
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被那个东西吓得心脏怦怦直跳。车夫也是,进入房间后的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首先就把门窗户给关了起来,不,窗户没有关严实,而是留下了一条缝。车夫就爬在窗户边,透过缝隙观察那个进入他家里的野人。
见到车夫没有说话,葛拉姥爷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车夫这个时候就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忽然一惊一乍的哇哇乱叫起来。他怎么了?我和葛拉姥爷彼此看了一眼,却只能相互摇摇头而已。而这个时候,车夫却忽然笑了起来。
车夫笑了,哈哈哈地捧腹大笑了好一阵。就在我们纳闷的时候,车夫才收回了笑容,说:我们要发财了!
那是一张红色的皮毛,颜色通透,软绵暖手,最重要的是,红色。在外面游走6-7年的车夫说,从来没有人见到过那样的皮毛,如果把这件皮毛卖给商人的话,至少能卖金币1000枚!
红色是种非常宝贵的颜色。国王的披肩、大魔导师的斗篷,能够使用红色、尤其是鲜红色的装饰物都是十分尊贵的存在。而那样的皮毛就在他的马车上、就在那辆已经破旧不堪的马车上!
车夫绘声绘色的给我们描述了他的见到的一切,从遇到那个野人,然后躲避军队的追捕,最后稳住他,让他来到这里。然后,车夫说要从他手中夺取那块皮毛。
夺取?一开始我并没有听明白车夫的意思。可是当他和葛拉姥爷商量要给他下毒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要做杀人越货的勾当。
我反对!我大声的喊了出来,却差点被车夫封了口,他赶忙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巴,又小心的回到窗户边上,窥看他家的情况。
我们怎么能够做这样的事情?只有强盗才会做出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来!一想到那个如同野兽的野人,我马上压低了声线,生怕我们现在的话语被对方听到。而车夫却告诉我,对方并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我责问了车夫。车夫告诉我,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如同野人一般的小鬼是个小偷、是个强盗、为了那件皮毛,指不定已经杀掉了多少人。而我们要做的,是为民除害。
我摇了摇头,如果对方是强盗的话,这件事情通报给领主就好了。好刚,那个骑士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在隔壁几个的村子上。我们只要派人去通知对方,将他抓起来就好。
对于车夫说的事情,我极力的摇头反对。可就在这个时候,车夫却告诉我:通报给领主的话,那块皮毛就没有了!听好,那可是价值金币1000枚以上的东西!你想要给女儿治病吧?想的话就给我闭嘴!
说出这句话的车夫就像是要吃人一样,双眼充满了血丝。看到他的模样,我顿时就感到了害怕,可是一想到奴拉,我就动摇了起来。我看向葛拉姥爷,葛拉老爷在这个时候却坐在床上抽着烟斗,双手不断的在发抖。
皮毛?奴拉?不,那双眼睛让人看了就害怕。动摇没有多久,我就做出了决定,我希望葛拉姥爷劝一下车夫,让他不要犯错。而且那个野人一看就不好惹,搞不好会弄出人命也不一定。可是姥爷在这个时候却告诉我,这件事情需要全村人决定。
我劝不动这两个人,就在这个时候,村子里其他人回来了。车夫看到人到了村口就赶忙跑了出去,将那些从地里回来的人都召集到了这里。接着,我们就开了一个非常沉重的会议。
不能通报骑士吗?
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可是葛拉姥爷却说,如果不想要那块皮毛的话,就去通报。那些贵族骑士一定会欢喜的抓走那个野人,当然,会连同那块皮毛一起。抓住野人、得到皮毛的骑士会受到领主的封赏,而我们却一个子都捞不到。
我们只拿走皮毛,不杀对方行不行?
杀掉对方,夺取对方的皮毛。车夫这个提案遭到了绝大对数人的反对,谁也不想成为罪人,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可是,无论是车夫还是葛拉姥爷,村子里面最有见识的两个人都告诉我们,如果不做得彻底,我们将会招来血光之灾。
所有人都害怕了,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会议到此结束,车夫说,他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每个人都要打一下。接着,去给那个野人安排住所,而住所决定在奴拉现在住的地方。
我带走了奴拉,想要将她带回家。可才一回家,孩子的父亲就大发脾气的骂了两句。骂我麻烦、骂奴拉累赘。接着,他就摔门而出,去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家里,而奴拉也因为害怕,不敢进家门,虽然我将她抱了进来放在火边取暖,最终还是趁我不注意离开了家里。
屋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打算去找奴拉,却听到关着野兽的小屋传来了杂杂切切的说话声。听到那个声音的我十分害怕,就在我打算靠近那个小屋一探究竟的时候,奴拉的身影从我眼中一闪而过。
我没有找到奴拉,这个孩子又躲起来了。自从被他父亲用麻袋装过之后,她就对人害怕得不得了,尤其是到了夜晚,就算是我也不能太靠近她。算了,到了明天就会出来了吧?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回到了家里关上了门。
我上了床,盖上了被子闭上了眼。可是车夫的话却让我根本没法安睡。我想不仅是我,村子里的其他人也一样吧?
车夫说要去弄毒药,带着几个人连夜去了迷雾森林附近。如果他真的弄来了毒药怎么办?如果他没有弄来毒药怎么办?如果那个野人发现了怎么办?如果对方毒不死、打不死怎么办?可是……如果真的做成功的话……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没人说话,没人安睡,所有人都在考虑车夫的和葛拉姥爷的话。给野人下毒,然后趁着野人中毒,一人一棍打死野人。接着,除了小孩,全村9户人,40多人,男人能有金币30枚,女人也能分到10枚以上的金币。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从来没有人见过那么多钱。和征税管打过交到的我知道,身为村长的我知道,每年下来,我们这个村子最多也就是混个饭饱,以前税少的时候还能余下一两个银币。可是到了现在,如果真的又打仗的话,恐怕苦难的日子就又要来临了。而且,如果真能有这笔钱的话,我就能够带着奴拉去尼禄看病了吧?
我根本睡不着,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我还是觉得不对,尤其是他那双眼睛,虽然车夫那双充血的眼睛让人感到害怕。可是那个野人的眼睛却让人感到一股寒冷。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不对。我决定趁着车夫还没回来,打算偷偷放走那个野人,可就在我起身开门之后,却看到那个野人出现在那辆马车上。
他是在做什么?接着明亮的月光,我走了过去,接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感觉一阵绝望。野人抓住了奴拉,将她脱光后压在了她的身上——
『放开奴拉!你这个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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