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我拉开窗帘,感受着外面温暖的阳光。行道树已经生出了新的叶子,花坛中也出现了饱满的花苞和几朵鲜艳的太阳花。春天已经来了,但是镇子上仍旧没有什么生气,黯也还是没有被找到。镇子里的罪人——无论罪过大小,都会在每天早上死去一个。托黯的福,护卫队的通缉布告板上的姓名已经至少消去了一半。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罚”会落到那些无辜的人身上。
我走到一楼生起了炉火,然后把茶壶放到了上面。干着急也无济于事,我在镇子的教会了解到想要净化建御,只能进行“洗礼”。“洗礼”在神圣语中是一个很隐晦的词,我也不知道教会说的“洗礼”究竟指什么,但无论是什么,都得先抓住黯才能做到。
人们匆忙地在街上跑动着,黯带来的恐怖氛围一天比一天浓厚。虽然护卫队已经说明了死去的人都是被通缉的人,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我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打开了《创世录》。
很突兀,门被人打开了。我看了看来人,说:“欢迎光临。”
是个中年大叔,穿着日常春秋穿的风衣,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看起来就像一个冒险家。我向来对随身携带武器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带武器进我店里的人。
“你,就是冬月由雪吗?”
大叔说,声音中透着一种冰冷。风衣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表情。是来找我的?还真是罕见呢。我点了点头,说:
“是的先生,我是冬月由雪,有什么事吗?”
“黯……浅间黯是和你在一起吗?”
原来不是找我的啊,我想。
“黯并没有和我在一起,先生。”我合上了刚准备打开的书,“我也在找她,很抱歉。”
“我们已经找遍了整个镇子!黯只可能在这里!”
“这么下结论也太武断了吧……”我挠了挠脸颊,“你们确定能保证黯不是用暗杀术躲过了你们吗?”
“少废话,黯在哪?”
长剑带着凌厉的剑风挥了下来,虽然我反应快躲过了这一下,但剑气还是划破了我右半边胳膊。我做成几个面具围绕在身边,说:
“真是好剑,先生恐怕就是九明严流吧,‘樱暗’的持有者,这代剑圣。”我从裙子上撕下一条布包住了伤口,然后调整了一下站姿,“居然会加入浅间家,还真是没想到。”
长剑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朴素的剑身和剑柄,然而却带着一丝樱花的香气。在九明严流挥动它时,仿佛能看见飘零的樱花花瓣。名剑“樱暗”,相传打造时滴入樱花妖眼泪的绝剑,一直陪伴着拥有“剑圣”之名的人。
“黯那么喜欢你,没有理由不在你这里。”九明严流摘下了兜帽,“如果还是不打算说的话,也就不怪我们了。”
布置在店外面的结界被悄无声息地打破了,是忍者吗?我转动着眼睛,想看清周围所有的情况。
光线暗了下来,新的结界生成了,是忍者用的那种掩人耳目的结界。
九明严流动了起来,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剑术还是不减当年的样子。我把手头的面具扔了出去勉强挡住了他的攻势。因为很长时间没打过架的缘故手显得有点生,扔出去的面具有三个居然直接偏离了目标。
新的面具几乎在瞬间生成,我在脚下展开阴影来控制九明严流的行动。说实话我现在独立战斗的能力已经很弱了,在一般情况下的话。
影子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九明严流就像在泥沼中一样不自然地移动着脚步,我将不同的灵力附着在面具上向九明严流扔了过去,但是什么小东西从黑暗中飞了出来打偏了面具的飞行轨迹。
手里剑,忍者招牌的飞行道具,与面具碰撞到一起,发出叮当的响声。我咬了咬牙,从阴影中跑出了店门。对方人太多了而且不太讲道理,我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有生效的机会。
想到放弃那些在这里的回忆,心里难免有些难受。但是,保命要紧!
店外还是那一副中春的景象,可是好像更为冷清了。在阴影上我自信是没人跑得过我的,但是手里剑并不会被阴影影响,我尽力打落了一些,让最少的手里剑打到我的身上。
如果能跑进洛兰山,自己就能藏到阴影中。我不断地在前方覆盖上新的阴影,向着不远处已经生长出绿色的洛兰山跑去。
脚步越来越沉重了……可我不能停下来!
悠木言叶把锄头插到土里,用力一掘把面前这颗不大的春笋挖了出来。
虽然已经是中春了,但春笋还是有不少。这也是言叶提前打算好的。中春以前的笋就让它们长好了,到了中春还是嫩笋的再挖出来,这样每年也都还会长出新的竹子。虽然说黯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但言叶认为无论有什么事情在发生,鲜美的春笋总是不可以错过的。
今年的春笋出土稍微有些晚,所以言叶半个上午就已经挖了一个竹篓的鲜笋。
“哇啊~这些可以吃好长时间呢。”言叶满意地发出了可爱的声音。然而就在她准备收起锄头时,她的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远处的风带来的急促却略显无力的脚步声,和枝叶摇动的沙沙声——听起来像是有很多人,但是确实只有一个脚步声。
言叶没有着急站起来,而是躲在灌木丛中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一会儿,一个银白色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言叶一眼就认出是由雪。他看起来很虚弱,而且身上有很多的伤口——有些还闪着暗绿色或暗紫色的光,毫无疑问是毒素的色彩。
言叶顺手把由雪拉进了灌木丛,然后捂住了他的嘴。过了不久,一群穿着红色忍者服的人也跑了出来,胸前无一例外的别着齿轮形凤凰的徽章。言叶唤来一小股风吹动了旁边另外一处树丛,很成功的引开了他们。
由雪在被拉进灌木丛的一瞬间已经失去了意识,言叶皱了皱眉头,把他背了起来……当然也没有忘记戴上那半篓竹笋。
言叶直接把他带到了自己家里,脱掉他的衣服后把他摆到了床上。说实话,她很惊讶。
由雪……居然是男的吗?言叶一边在抽屉里找药一边想,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呢。
虽然言叶对故乡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那些关于巫医和草药的知识却始终没有忘却。快速地抓了几把解毒和疗伤的草药后,言叶把它们捣成糊涂到了由雪的伤口上。
言叶处理完伤口后把由雪的刘海拨到了一边,她看到了由雪总是遮起来的右半边脸——眼睛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看起来像是那种可以毁掉眼睛的伤。
由雪……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呢?言叶俯下身来轻轻地在由雪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总是感觉,这样下去感觉也不错呢。
黑羽玄皱着眉头,在被麻醉毒命中的情况下冬月由雪还是逃脱了,这对他和他的忍者们来说简直就是耻辱。不愧是经历过境界黄昏的人,他想。
“本来以为能捉住,也没给她光羽标记。”玄摇了摇头,这次的确是自己大意了。严流什么也没说,把一旁新买的靴子穿了上去。由雪的阴影有腐蚀的作用,如果不是由雪跑了,恐怕自己的脚得休养好长时间……还不一定能恢复得过来。玄收起自己手里奇怪形状的苦无,说:“那现在怎么办?”
严流依然沉默着,他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我睁开眼睛,身体中的毒素还在起着作用,让我总觉着有一种无力感,但伤口已经不疼了。
没有力量坐起来,我只能转动脖子来打量我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屋子,没有点灯,估计主人已经睡了吧,而且还很贴心地给我换了衣服盖好了被子。风透过窗帘吹了进来,带着春天特有的花香。
“呼啊……由雪,你醒了吗?”
我抽动了一下耳朵,确认没有听错,是言叶的声音。灯被点了起来,言叶躺在我身边,安心地看着我。
“这么说来我是被你救了,言叶。”我说,“又给你添麻烦了吗?”
“哪里,别这么说由雪,”言叶说,“我们是朋友嘛~能帮到由雪我很开心哦。”
我闭上了眼睛,说:“是吗,又要被你照顾了……诶?言叶?”
“什么?”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
我断断续续地挤出这个问题来,而突然意识到的言叶脸变得红了起来,说:
“啊……那个,是的。说实话……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呢。”
言叶抓了抓耳根,看起来很窘迫的样子,但是声音中却透露着一丝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喜……惊喜?
“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嗯……差不多七八天吧,”言叶看了一眼表,“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再睡会儿吧。”
我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就花掉了我不少的力气。言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很累的感觉。
“谢谢你,言叶。”
“嗯。”
言叶只是回答了一声后就打起了呼……听起来并不吵,而且有一种莫名的可爱感。她的身体很温暖,是那种只有关系很近的人才能感受到的温暖。
“由……雪……”
“嗯?”
我扭过头去看着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好像是在说梦话呢。
“我……能一直,照顾你吗?”
言叶说完,又开始打起了呼。我想了一会儿,然后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抱住了她。
窗外,飘来一股缘结树开花时特有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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